宁诺然只好打了个车,把夜琛塞进去。
“喂,你家在哪里?说话呀,我让司机师傅送你回家。”
夜琛“虚弱”地摔进车厢,手里还紧紧拽着她的手,一拉,就把宁诺然也拉进了车厢。
好死不死的,还摔在他胸口,下巴戳在他胸骨上,带来无比真实的触感。
“然宝……”
他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我头晕。”
宁诺然:“……”
她想打人了怎么办?
一定是刚才打那几个小混混打上瘾了。
“头晕归头晕,你先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唔,好晕……”
“……”
前排,司机师傅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喂,两位谈恋爱就去找小公园,人少又安静,挤到我车上算什么?到底走不走啊?”
“走,这就走!”
宁诺然报了她宿舍的地址,顺脚把车门给带上了。
这都什么事啊?
出租车绝尘而去。
车上的两个人自然就不知道,他们刚刚离开,得知大boss光临自家酒店的酒店经理飞奔追来,恰好闻了一鼻子汽车尾气。
boss嘤嘤着冲女孩子撒娇的声音而残留在空气中,被经理捕捉到一耳朵,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boss病了吗?病到走不动路了?
可是自家酒店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跟着女人离开?
难道,boss这是在追女孩子?
这手段……
经理表示他不能理解。但是,鉴于boss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经理觉得,boss神明一样的想法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不能理解的。
或许,那些境界和boss在一个高度的物种们,在求偶的季节里,都会化身嘤嘤怪?
宁诺然不知道酒店经理的灵魂拷问,她至少看着眼前的男人发懵。
她趴着,所以看的时候,角度是十分的清奇。
她能看见夜琛下巴上刚刚露头的青色胡渣,即便是这种诡异的角度,他的下巴依然完美的犹如米开朗基罗的得意之作,那流畅的线条,好想摸一把啊。
不行,打住打住。
她打车是为了把夜琛送走,为什么现在却成了她被夜琛搂着腰,趴在他身上身体僵硬了一路,然后又把夜琛给带回她家了?
“喂,你还能自己走吗?你要走不了的话,我可没办法抗你。要不我让司机师傅把你带去警察局?警察叔叔一定有办法找到你家的。”
宁诺然趴在夜琛胸口问,语气闷闷的。
两个人挤在座位上,好热。
夜琛“嗯”了一声,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坐起来:“咦,我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你家到了吗?那我们下车吧。”
宁诺然:“……”
她果然,还是脾气太好了点。
夜琛下了车,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依然是十指交握的样子,迈开大长腿往小区里面走。
宁诺然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反而被他带着小跑了两步。
“你……放手。”
“然宝,我还是有点害怕。”夜琛停下脚步,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那些坏人看起来是一个团伙,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提前打听过你的住处。万一他们的同伙埋伏在这附近可怎么办呢?”
宁诺然被他说的一脸懵逼:“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继续保护我好不好?”
诶?
“好不好?”
“……好吧。”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一脸虚弱的夜琛伸长了大长腿,躺在了她铺着柠檬床单的单人床上,床头放了一堆她从药店买的各种治头晕和胃疼的药,还有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白开水。
而她,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熬粥。
夜琛说他想吃山药小米粥。
胃不舒服的人的确适合吃这种粥,但问题是,她对山药过敏啊。
宁诺然看着眼前淘好的大米小米,咬了咬牙。
“我家里没有山药,你帮我看下火,我到门口买根山药。”
“……好。"
山药买回来的时候,炉子上煨着的米粥已经开了,夜琛守在一旁,把火开到最小,锅盖掀开,拎着个勺子不断地搅着锅,以防糊锅。
“好了,我来吧,你去床上继续躺着。”
宁诺然去拿夜琛手里的饭勺。
夜琛摇摇头:”我感觉好了一点。我来帮你看着粥,这点小活我还是可以做的。”
宁诺然也不和他争,转身去找手套洗山药。
“然宝。”
“嗯?”
她连身都没有转,带着胶皮手套,就着水龙头把山药粗粗洗了,拿着刮皮刀开始刮山药皮。
这是个很麻烦的活。
山药皮刮开后,粘液就出来了,粘在手上又滑又黏。
宁诺然要一边注意不要让刀子刮到手,一边又要小心不让山药从手里滑走。
自然没有心思去管夜琛那边。
夜琛看着她苗条的背影,看着刀子在她手里翻飞,好像魔法就在她的小手里,随着她手的动作,山药皮自动剥落一般。
这场景是这样的熟悉,又是这样的久违。
无数个晚归的夜里,他散着一身酒味回到她身边。
每当那时,她总是会尖叫着从他怀里挣脱走,不由分说推着他去洗澡换衣服。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总是能闻到浓郁的山药米粥味。
“胃不好还敢喝那么多酒,阿琛,你真不是个乖老公。快把山药粥喝了,不然以后我都不要管你了。”
他很想告诉她,喝了她三年的山药粥,他的胃已经被她养的好多了。
他还想告诉她,经过那三年的搏杀,他已经不用再陪谁喝酒了。他喝不喝酒,只需要看他想不想,而不是看他用不用。
在他事业最艰难,最被动的那三年,幸好有她陪着他,有她每次晚归的山药粥,有她温暖馨香的怀抱,还有她最真切可爱的笑容。
这些,温暖着他的心,支持着他在没有她的五年里活下去。
五年没有找到他,他甚至已经萌生了自尽的想法。
只是因为家中日渐年迈的父母,和她留下的三只小包子。
他要为人子,要为人父,必须完成他的责任才能放心离开。
等三个小包子过完十八岁生日。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苟活人世的目标。
可现在,他舍不得去死了。
他想和她一起白头,长命百岁,不,要和她一起活到比一百岁还要久,做一对老不死的妖精。
他失去她的时间太久了,只觉得剩下的时间怎么也不够和她腻歪在一起。
夜琛想着这些,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宁诺然不知道背后的目光有多灼热,她只是小心地削山药,切山药,淘芍药。
还是大意了。
新买的手套大了两个尺寸,从她手上脱落,一碗泡过山药的水全部淋在了她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