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数倍的兵力优势,在付出了不亚于清军的伤亡之后,吴三省所部兵马终于驱逐了在城墙负隅顽抗,甚至还胆敢出城反击的清军。
由于广东大战以来,清军还没有过像样的阻击,肇庆,新会两座坚城或守备兵力不足, 或守军主动撤退,大西军都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攻下了城池。以至于谁也没有想到,广州城的清军居然会有这般强悍的战斗力!
所幸,大西军的兵力优势和大军的战斗力足以碾压尚可喜的一切阴谋诡计,使得清军的突袭皆是无功而返。但这也大大延滞了大西军攻城的速度,给了退回城内的清军喘息的机会。
此时, 城墙上的烟尘已经基本消散,大西军迅速完成了军阵调整, 火枪兵和长枪手,刀盾手组成的军阵以六列纵队的形式推进,城墙之上残存的清军几乎没有反击的余力。
在火枪兵和长枪兵的密切配合,轮番出击下,清军往往还没冲到大西军军阵面前,便已经溃散,而在刚刚的城下大战中损失过半的清军,以城墙上残存的兵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打击,只能选择仓皇逃窜。
很快,在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之后,大西军便攻克了广州城西面的月城,瓮楼,城楼等要点,西门的吊桥随即被放了下来, 大西军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城。而瓮楼和大门城楼的丢失使得清军彻底失去了战略支点,只能往城内退去。
率先登上城墙的大西军火枪兵在军官的指挥下, 将火枪架在墙垛中间, 朝着底下逃窜的清军集中开火, 使得城墙内侧的清军无法集结反击,只能逃入街巷之中,极大的掩护了由大门入城的主力部队。
由吊桥进入瓮城的大西军将士从西大门蜂拥而入,铁甲甲叶碰撞的声音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城门洞之中,大西军的军阵队列浩浩荡荡地穿过城门,直接朝着西大街冲去。
街口的清军被城墙之上的火枪兵轮番射击,早已经溃散,面对如此强军,那些小股清兵根本不敢与之交战,纷纷往北门逃去。
西大街街道之上,枪声响成一片,清军溃兵的抵抗意志仍旧非常顽强,他们窜入民宅小巷之中,借着房屋的掩护,开始朝着冲进城中的大西军展开袭击。
大西军沿着街道推进,开始逐一搜索清除民宅中的清军溃兵, 两军随即开始了激烈的巷战。而随着双方的相互渗透, 不可避免的形成了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的情况。
很多时候,大西军将士刚刚轻手轻脚地经过门口,便有清军从里面“咯吱”一声,开门出来,双方往往都没有反应过来,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只能是看谁的反应更加灵敏,运气更好,能够抢先一步发起攻击,占据先机。
不过,大西军凭借着兵力优势,往往能以较小的代价全歼遇到的清军,不断压缩清军的地盘,并在关键位置留下少数兵马,以防止未被发现的清军反向突围。
毕竟,吴三省本部兵马和一个火器营,加起来七八千人,兵力是西大门清军的三倍以上,只是受限于街道房屋的阻碍,优势兵力很难施展开罢了。
白色的硝烟在半空中弥漫,大西军和清军在西大街同样爆发了激战,痛呼惨叫声不绝于耳。
街巷之中,清军凭借着仅剩的火器弓弩负隅顽抗,大西军士兵此时的装备更加精良,火枪兵和长枪手,刀盾手的配合十分密切,后者往往趁着前者射击之后的间隙,猛冲上前,和清军搏杀在一起,然后迅速将其消灭。
但也有某些关键街道清军守兵较多,火器弓箭充足,抵抗顽强的情况,这个时候,大西军就不能继续硬冲了,否则伤亡太大。只能是一边压制敌人,一边分兵迂回,从后方包抄,前后夹击。
吴三省谨记李定国的计划,他自己亲自带兵从西大街这条主干道展开攻击,打算一路杀到城内的中心路口,而手下大将则率偏师从侧面迂回,在关键时候支援主力作战。
一开始,进攻还算顺利,大西军的旗帜就如同潮水一般,沿着各条大小街道,从西门不断朝着广州城中心蔓延。
吴三省虽然没想到这些清军会如此顽强,如此善战,自己会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但结果还是让他满意的,至少战略目的达成了。
他听着大街上越来越密集的枪声,猜想应该是其他地方的清军发现了西北角被攻破,已经赶过来支援了,他必须尽快突破前方的障碍,控制城内的交通枢纽,以防清军会合。
想到这里,吴三省率领亲卫,沿着街道策马前冲,很快就抵达了战场的最前线——清军占据了街道拐角边上的一栋三层酒楼,从上面的窗户不断射出破甲重箭和铅弹,给大西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大西军冲锋了数次,还是没能上楼消灭这股清军。
看着硝烟弥漫的街道和火光闪烁的酒楼,吴三省的脸色依旧平静,他骑在马上,能够看到东门如今也是浓烟滚滚,而爬上房顶的瞭望手也通过令旗发回了情报,其余各门的清军似乎都往西面方向派来了援军,但数目不多。
吴三省看着急忙跑了的手下将领,大声吼道:“前面是怎么回事,半天了还没攻下来?”
“将军,楼上的清军估计都是藩兵,抵抗实在是太顽强了,楼梯口又狭窄,将士们攻了四次,死伤了三十几人,还是没攻上去!”那个中层将领脸上早已经被火药熏黑,着急道。
吴三省抬头往酒楼的方向看去,大西军的火枪兵正朝着酒楼的二三层射击,酒楼的窗户早已经被打烂,此时正木屑横飞,里面也不断射出箭矢和铅弹,两边都不时发出惨呼声。
大军一路沿着西大街进攻,虽然清军节节抵抗,战斗十分激烈,但也还没出现过被堵了那么久的情况。
那黑脸将领见吴三省不说话,心中紧张,又继续汇报道:“这酒楼一层已经被我军占了,但二楼的清军死死守住了上楼的楼梯口,木板根本挡不住火枪,他们的位置实在太高,硬冲实在是冲不上去啊!”
不解决掉插在这里的这颗钉子,大西军便无法安然往前推进,吴三省久经沙场,又肩扛重担,咬了咬牙,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将领喊道:
“带三四十个兄弟拿着盾牌冲上去,谁第一个上去的,赏银三十两,但要是谁敢后退一步,不用汇报,立即斩首!”
吴三省的亲卫队随即派出了三十人,在他身后将领的带领下站成一排,那将领扭头看向吴三省,吴三省并没有说话,手一挥,那将领便立即会意,带着这三十几个将士快速冲进了酒楼里面。
他们大声呼喊着给自己打气,高高举着盾牌,顶在头盔上,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上冲,守在二楼楼梯口的清军见状连忙射击,大西军不断有人倒下,但就是没有后退,踩着尸体不断向上。
只见一片片盾牌前赴后继,从楼梯底下涌了上来,不断有短斧从中飞出,击中了好几个清军的火枪兵。
就在清军准备第三轮射击的时候,终于有一支长枪从盾牌中刺了出来,点钢的矛尖猛地刺穿了盔甲,一个藩兵惨呼一声,面容扭曲挣扎,手中的火枪“啪”地掉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抓住了枪杆,口中吐出鲜血。
双方在二楼楼梯口一番混战,大西军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之后,终于攻了上去,一楼的其它士兵紧随而上,很快就攻上楼二楼,三楼,将酒楼中的清军斩杀一空。
而随着酒楼里面的三四十个清兵被牵制住,失去了往外攻击的能力,吴三省随即下令街道中的大军继续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