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十七章 大家一起死

这话传遍营地,犹滚油锅里溅入水滴,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皇城司的营地,正有人正在接管缇骑,听闻了却是暴怒。

“马顺德!你竟敢造反!”

“随本督杀乱党!救陛下!”马顺德高呼着,周围缇骑竟真的渐渐汇聚,聚集起来。

“杀!”

隔着几十步,双方相互对射,又投掷长矛,不断溅射出血液,收割着生命。

宁河郡王府

院落布局,清雅、简单,隐隐有名士风范,墙角有淡淡的花香扑鼻。

但肃杀的气息,始终弥漫不散,亲兵各持刀而立,站在廊下。

开窗的房间内,宁河郡王神色忧虑。

从原本王府搬到这里,萧条了,也冷清了。

历经这场磨难,他本人也消瘦了许多。

今夜雨太大,总是睡不着。

隐隐的杀声传来,他不由长叹:“是谁起兵了,齐王,又或蜀王,应该是齐王吧!”

“真好,就算不利,仍有一搏之力。”郡王似笑非笑,满面惆怅:“不像我,只能等个结果!”

“生死荣辱不由自主!”

同样龙子,为什么差距那样大?

是母妃的传闻,是父皇无情的面孔。

宁河郡王是疑过母妃,但是现在没有了,他知道,自己真不是父皇的儿子,早就赐死了,安能仍旧居于郡王之位?

是谁,是谁的阴谋?

太孙,蜀王,还是齐王?

每有空闲,他总是伤神而遐想,甚至不由对母妃产生一丝怨恨。

“主公,我是小安。”

雨中有人进了院落被亲兵层层排查过,并不因来者是熟面孔而放松。

“过来。”

直到这时,宁河郡王才允许他靠近。

京城几次出妖祸,现下王府戒备远比往日森严。

清雅的书房,墙壁裱了桑皮,窗上有着新糊的纸,房间内放着书架,架上的书籍叠着。

郡王单薄的身影,看着就令人神伤。

“怎么?又有什么消息?”

自贬了郡王后,他谢绝宾客,平曰闲暇时候,只是看书消遣。

窗口现在开着,书案上摆着纸笔。

宁河郡王坐着,刚刚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语气平淡问:“没别人发现吧?”

“主公,这大雨帮了不少忙,没有人发觉——皇城司的公公,送了封秘信给您了。”

小仆垂首站立着,说话。

将手里持着的书卷放置到一旁,宁河郡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往日送就送了,可眼下……皇城司?”

一个小小的纸卷,送了进来,他轻轻展开,在上面扫了一遍后,顿时一怔。

“父皇被困?”

“齐王猛攻禁宫,距离养心殿不足百丈,听闻已然病危!”

只看到这里,宁河郡王顿时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淋了下来,立刻就脸色煞白。

难以相信的,再次将内容看了几遍,确定无误,确实是这样说。

“陛下口谕,命诸王火速起兵,诛杀齐王?还有神策军?”

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中一片混沌,说不出有什么滋味,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孤该怎么做呢?”怔忡良久,他才突警觉过来,一咬牙。

“来人!”

雨夜之中,数十骑护着宁河郡王,冲出王府。

蜀王府

蜀王沿走廊而行,忽然一道明闪划空而过,凉雨又飒飒飘落下来,而他神色凝重,丝毫不觉。

几个侍卫随在身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主公,可是那人对您说了些?”一個平时亲近些的侍卫,大胆上前问。

“……”

见蜀王没有说的意思,后面的几人都闭上了嘴,跟随蜀王几年了,能感受到一些,此时他明显心情沉重。

“唉!”蜀王凝神想了想,看了看距离,发觉自己才走出一小段路,当下转到假山小亭上。

假山整座都是青灰石,经常有人保养,养得郁郁葱葱,六角亭下远眺,但见雨簌簌从天而降,王府和远处连绵府邸民宅,尽笼罩在烟云中。

蜀王兀靠石栏,满目怅惘鸟瞰雨景,不知过了多久,方听叹息一声,咏声。

“世态真堪笑,机深祸亦深。平生随造物,不暇问升沉。”

“呵呵,真是可笑,这等愚痴之辈,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焉能生存于庙堂之上?”

“我辈不争,只有死路一条。”

蜀王决定已下。

“方才那人,是皇城司奉令传谕,齐王勾结妖人,父皇被困养心殿,令孤勤王!”

“现在回去,不必避讳,孤就前往军营!”

“遵命!”亲兵应诺,稍有片刻,兵甲声连绵而起。

养心殿

中间高,四周低,坐落三丈高的台基上。

台基四周有栏杆,底部设用排水洞,每根望柱下有一个精雕细琢的“螭首”。

每逢雨天,雨水自上千排水孔喷出,逐层下落,流到院内,号称千龙吐水。

宫内大小庭院,都是中高边低,北高南低。

雨水流入四周房基下的明沟石水槽,再通过入水口流入地下暗沟,汇入沟道的支线和干线,最后全部流入御金河。

“殿下,我找到了石砌券洞!”这时齐王面前,一只面带胡须的妖将,回复着。

“找到控水闸没有?”齐王神色好了许多。

内金水河可流入宫内,进水口有控水闸,能可控制水位高低,遇汛时则可以关闭,将水拦在外面。

“太沉了,我挪不动,而且,我家主上还没有进来。”

说起谢真卿,齐王心中就蒙着阴影。

“他怎么还不来?”

现如今,大军都冲散,虽然收集了,士气仍旧低落,只能依靠神策军。

万幸,神策军到底是半妖,而且还有水妖,现如今,根据谢真卿的提示,找到了关键,还有一拼之力。

“我不知,主上只是传令,说是暂时回不来,让我们跟随您,尽快登基。”

谢真卿也觉得孤不行,临阵脱逃了?

齐王心中狠狠一揪,又迅速打消了这念头。

不可能!

大水冲来,谁也没有想到,并且,要不是谢真卿,自己根本想不到方法——但现在,不能指望他了!

“父皇真是阴险毒辣!”

“但这样一来,勤王军也完了!”

齐王抬起下巴时,看起来更俊俏了许多,有些独特的韵味,令人越看越耐看。

“孤还有水妖可用。”

“你要放,我也放,让京城一时糜烂吧!”

这些水,淹不了京城,但是冲向勤王军,争取点时间,还是有的——要烂,大家一起烂,要死,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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