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恶计,实是毒辣。牡丹闻知此信,惊得魂飞魄散。金童却好不在意,成竹在胸。俗话说得好:“不怕官,就怕管。”大军压境,二人只好随同众人,来到钦差面前,施礼参拜毕,开言问道:
“我等金家寨村民,个个遵从王法,人人安分守己,从也不曾违法王法。就是皇粮税银,也是颗粒不差,分毫不少。不知大人因何带兵压境,到底有何公干?”
“嘿嘿!”钦差冷笑一声,恶狠狠说道,“哼!既然你等遵从王法,那就好说。我皇有圣旨一道,尔等跪听。”说完瞅了大伙一眼,拿出圣旨,摇头晃脑地念道:
太皇天恩敕告金家寨民众令:
国之兴,赖良臣之谋也;家之兴,皆贤妻之助也。朕闻牡丹小姐聪慧非常,知人善任,实乃治下一位难得之才女。此者,国家之大幸、黎民之大福也。如今国母辞世,大宝位空,国人盼孤家能得贤妃,望眼欲穿,幸上苍有意,降下国色。宣你接旨后既随钦差赴京,不得延误。
钦此
某月某日御笔亲书
牡丹听了,且惊且惧,忙趋步上前,央告钦差道:“多谢我皇深恩。争奈我已是有夫之妇,若以此身进宫,安能伏众?再说,他邦外国闻之,也会嘲讽我中原无人。望大人把此话转告皇上,我等确是感恩不浅,必当效犬马之劳,来生结草衔环报答足下再生之恩。”
“胡说。”牡丹话刚说完,钦差发怒道,“我离京时,皇上只命我将人带回,否责提头来见。纵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独身复命。方才的话,你就当着圣上的面亲口去说吧。这里,我不管你有夫无夫,还是赶快上轿,早早进京吧!”
金童对央求狗官本不报任何希望,他故意迟迟不用神通,只是想把对方耍弄一番,出出胸中那口恶气。等钦差把话说完,他便拦住牡丹,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钦差大人休怒,我有片言斗胆进献。你想,我妻若登后位,身显荣贵,自不必说。同样也少不了我的荣华富贵,攀龙附凤,谁人不慕?我真恨不得她能生出双翅,即刻进京讨封领赏。但我们做了一场夫妻,虽谈不上恩恩爱爱,实指望能够白头到老,今日一旦分离,便再难见面,心中多少有点不舍之情。我只想当着大人金面,变个戏法,给她点最后的欢娱,也让你们都开开眼界,就不知尊意如何?”
“嗯,对!这才像话。”钦差听了,连声称是。只因他久住京城,花天酒地过腻了,想在这里寻一点开心,猎奇之心颇盛,便想看金童的戏法;再者此番牡丹进京,倘若日后真能得到君王宠爱,自己今日得罪她,日后也吃罪不起。便笑着拍拍金童肩头i,亲热地说,“你有啥戏法,就快点玩吧。若能被我瞧上眼,多得有赏。要是能博取皇上的欢心,还可以加官进爵。”
得到钦差许可,金童便玩开了他的戏法。只见他俯身和了一团泥巴,揉成无数小泥丸,放在左手掌上,从怀里掏出装有如意水的白玉瓶,用嘴揭开盖子,右手食指尖溅了一点,弹在小泥丸上,高声念道:
稀奇稀奇真稀奇,
揉团泥巴变把戏。
前日用泥变耕牛,
救活无数逃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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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没有好来报,
反有歹人起歹意。
官迷心窍进皇宫,
出卖牡丹倾国色。
讨好巴结昏皇帝,
又与贼人出主意。
今日调来三万兵,
要挟我妻一同归。
是我心中无办法,
只有低头求如意:
你若能解我妻难,
化作金马遍地飞。
狗官都贪金银色,
就让他们跑断腿。
念到这里,他双手一扬,只见凭空掉下无数皇灿灿的小金马。它们一着地便活蹦乱跳,漫山遍野跑去。钦差一见,双眼发花,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手下兵丁却早已乱哄哄地追赶起金马。他岂肯放过这等发财的好机会?便扔掉圣旨,挽起袍子,跌跌闯闯、大喊大叫着捉拿金马去了。
追呀追,追了好半天,金马也不知跑到了那里,只把这些追马者累了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差点连命都跑丢了,连根马毛都没捞着。钦差清醒过来,知道上了金童的当。他气急败坏地调整好人马,二次来到金家寨时天已晌午了。钦差还以为这两口子早已逃近了深山老林,心中“突突”地跳个不住:“要是人找不见,皇上若查明是我因追金马而误事,说什么也得定个玩忽职守罪。到那时我就是长十张嘴也保不住这颗脑袋。”她越想越怕,待到牡丹家门前时,只见他夫妻二人正在院里喜笑玩耍,旁若无人。他长出一口冷气,用手擦去额头汗珠,才算把紧悬着的一颗心落到实处。看到他二人似而不见、充耳不闻、只顾玩儿的情景,一股无名烈火立时涌了上来:
“呔,胆大的狂徒!你竟敢当着钦差的面玩弄妖术,害的本官跑了个腰酸腿软,汗流浃背,该当何罪?”
“嘻嘻,好我的青天大老爷哩!”金童瞧着钦差的那副狼狈样,心中乐开了花,笑嘻嘻地说道,“我变金马,亦非妖术,乃是仙人所传,那马儿都是真金的。此番目的还是想让大家能发一笔横财,做为你我初次相交的见面礼,你们以后见了我,不要说我吝啬小气,不够朋友,没能好好地招待你们。刚才那事,并没有一点恶意。只怨你们福浅命薄,没能捉住金马,反诬我玩弄妖术,欺骗于你,确教人无法辩白。”
“这------这-------”金童有板有眼的话,说得钦差有气使不出。他“这”了半天,硬是没这出一句话来,便蛮横地说道,“我也无心与你斗嘴。闲话少说,赶快叫你的妻子随我进京吧。”
“哎,先别忙。”金童不紧不慢,还是笑嘻嘻地说,“我这里还有一套新把戏,叫‘空中飞人’。真功夫,硬本事,也不是开玩笑,请你观赏一眼,留个终生难忘。”
说着把右手一挥,便从地上出一朵五彩祥云。他和牡丹纵身跳了上去,那云便托着他俩轻飘飘地升到半空中。钦差见了,且惊且惧,浑身瑟瑟发抖,正慌乱间,只听金童喊了声“停”,祥云便定住不动。他扫视一下那些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官兵,对吓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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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钦差大人说:
“狗官听着:你追金马之时,我本想即刻离开,可又怕瘟皇帝把你的狗头给卖了,却才耐着性子,等你们回来再见识一番我的手段,再者也教你知晓存心害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望你等今后改恶从善,少做违背天理之事,也好对得住我的活命之恩。你回去之后,告诉你的狗主,教他把邪心改改,好好治理国家。否责,天亡其国之日,就在目前。至于那个出卖牡丹的恶徒,你回去也告诉他一声,就说金爷爷迟早要来取他狗命。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啦!”钦差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便磕头如捣蒜地说,“大仙之言,小的均已记下。大仙活命之恩,奴才终生难忘......”
“那好,你们就统统滚出金家寨吧。”
钦差听了,忙带着官兵形如丧家之犬,忙如漏网之鱼,你追我赶,只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抱头鼠窜而去。看着他们的狼狈相,夫妻二人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似银铃、似电波,在虚空传得很远很远------
最后还是牡丹先忍住了笑,是什么原因呢?她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带着惊喜和忧伤的脸——那就是闻讯而来的金家寨周围的村民们。他们刚才除了咒骂皇上的昏庸无道,着实替二人担忧;现在看到他俩不仅脱离了险境,还白日飞升,就要从金家寨故土上消失了。想起他们平日的好处,每个人狠不得拼上性命,也要留住他们。但大家也知道这只能是空思妄想,人人眼中便流出泪珠,遥空祝告,依依难舍,恓恓难别。
牡丹看到这一切,觉得心中酸溜溜的,极不好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看就要离开那生她养她、带给她悲苦和欢乐的故土,离开那些朝夕相处,可爱善良的乡邻,便有些不忍心。然而,这种留恋之情却被现实给击得粉碎。“今天发生的事,出人意料,着实凶险。要不是金童是神仙中人,岂能有我夫妻的活命?再说,谁能保得住皇上能够甘心,就此罢手?谁又能保得住这众人中就没有歹人?兴许今天发生的事,明天、后天也会发生。干脆狠心跳出红尘这个烦恼圈,逍遥自在便了。”想到这里,她暗暗下了决心,便对地上的人群微笑着说:
父老兄弟姐妹们,你们都看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神奇美好的!它要粮有粮,要穿有穿,要财有财,想要做官,还可以捉住一匹金马去换。但是,我有良言在此,奉劝大家心术放正,不要有损人利己的恶念。做人若心术不正,绝对没有好下场。那个出卖我的人,我料定他也活不久长,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打探一番。现在我就要离开这里,但一年之后还要回来看望大家。临行前祝愿大家生活美满,万事如意,再也不要发生不愉快的事。”说到这里,又吩咐她的徒弟们道,“弟子们,从今以后,你们都要精研医道,救人危难,少生怠心,莫把钱财看重,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倘若我以后回来,就要赏善罚恶,到时你们也不要后悔。望你等谨记在心,永生莫忘,为师去也!”
“弟子遵命!”徒弟们含着眼泪跪下朝夫妻二人磕了最后一个头,就见金童把手一招,祥云便飘动起来。它越飘越高,越飘越远,顷刻间便消失在蓝蓝的太空之中,看不见了。但他们发出的“再会”之声,却是群山呼应,久久回荡在人们的耳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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