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露端倪

此刻,我见多年的愿望业已实现,高兴得简直是心花怒放,赶忙提起酒壶,代儿斟杯敬师酒,双手递到他面前。开始他还推让着不端,但经不住大伙的劝说,便过酒,蛮认真地说:‘既然大家这样看重我,今天这个酒我就端了,师父也就当了。可我先得把话说到前头,要是徒弟不好好学,我尽心指拨而无果,我就要辞去师父的名分,不担这份责任了。’说完便一口气喝干了酒------

“就这样,我总算给儿子请了个领路人。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他俩脾胃极是相投,相处的非常好。有了这层关系,我隔十天半月的便去他家走走,帮忙干点活计,两家虽说相距半百里路,却极为亲近。你们说,我能不能算魏大夫的大熟客呢?”

“那当然算得上。”我正要开口,赵涛却抢先说,“难得你儿子遇上一位好师父,他现在还跟着魏大夫吗?”

“我的这个儿子呀!说起来确实争气。自打跟了师父,就整日里钻玩药书,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真可谓良师指点得法,徒弟学得认真。今年开春,县上统考村医,经师父推荐,他参加了考试,成绩很好,县上给发了个‘行医证’。师徒俩合计一番,准备在咱忖办一个卫生所,村干部热情支持,预计到六月份可建成开业,到那时我儿子就是正式医生了。”

谈到这里,我想老人肚里的话该说完了,但瞧他那意色洋洋的神情,仿佛还想告诉我们什么。此刻,我的同伴都被老人的话给迷住了,静静的一言不发。我肚里寻思:他说了这么多的话,怎么没有提及魏大夫的大儿子呢?我的那位奇朋友也是一个学医的,在家可算是个重要人物,难道说又不是这个线上的主?“唉,真不是他的话,对我来说算是做了一场大梦,对他们却怎么交代呢?他们也许又会说我是头脑发热、故弄玄虚、以梦为真。哼,先不要过于失望,还得来个打破砂锅——问(嗡)到底。”想到这里我便问道:

“老伯方才所谈,真可算是一部绝美传奇,我等闻之,确实惊叹不已。看来,您老不仅性格开朗,为人直爽,还乐于助人,令我们年轻人自愧不如,深感内疚。这些暂莫要提起,单单只老伯您的口才,我更是钦佩。现在又想麻烦您老,是否能把魏大夫的大儿子跟我们提提呢?”

“当然能行。可就是我这个人有点老糊涂,说起话来丢三掉四、东拉西扯的,能把听话的给急死。幸好你们都是闲人,要是爱听,就不要嫌麻烦,我这个话匣子就又要开叫。”这真是:

六月天气小孩脸,

要说咋变咋能变,

还有老人都一般,

能哄能顺心自宽。

我那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听了很是受用,忙倒了一杯开水,喝了几口,便接上我的话头,高兴的说:

“提起那小子呀,确是一个怪人!打我两家有了这层关系,虽说我经常去他家,但却很少说话。早先他在卫校学习,便不容易见到,出来后才能见个一面半面的。他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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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不错,秀气的像个大姑娘,走路说话文绉绉的,谦和的要命。见我时只说一声‘吴爸,你来了,屋里吃烟去。’要是家里无人,他还能寻个烟锅、火柴什么的;要是家里大大小小有个人,他就会赶紧躲开。因此,他的脾性我还不大清楚。”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我以为话到此业已结束,正想开口来一句“怎么难道说就这一点儿,再没有别的发现吗?”不料未等我开口,他又说开了:

“我为什么要说他是个怪人呢?这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我发现他穿衣打扮不同别人。自打认识起,就见他只爱穿草绿色和灰麻色,两三年竟没见其换过别的颜色,好像天底下只有这两种颜色的布料。我肚里寻思,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是紧追形势,在穿着上可谓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向他这样穿单色布的人可极少见。你们说,这有点怪处没有?”

“就算是有点怪处吧!那第二、第三呢?”我赶忙应了一声,便迫不急待地问道。

“哈哈-------人们称我是迫机炮,谁想你比我还性急,咱俩倒算是一对狭路知己。”他笑说一句就转入正题:

“第二嘛?第二就是在我两家有了关系后时间不长,我那个出门还不到半年的老闺女转娘家来了,老婆子见她脸色不大好,便细细地追问她。你们知道,一个做娘的人,对儿女之爱本来就胜于自己,况她又是咱家的老闺女,更是格外的关心。今一见她如此光景,就婆婆妈妈地问这问那,是不是婆家对她不好,或者什么事儿不称意等。问来问去,她总摇头说不是的。最后问急了,她才道出真相:原来,自打她进婆家门后,便时不时的闹腹痛,开头还疼得缓,到现在痛时便有些忍不住。她本想对女婿说,又不好意思开口;想对婆婆说,又怕人家说她新来乍到便是这个病样子,以后还能让人消闲吗?因此她就硬挺着没有啃声,直到今天确实有些背火不住,才跑回娘家。老婆子把话听完,便有些急火,想骂闺女无用又舍不得;想骂亲家不仁,可人家确实不知情。就把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我身上,骂我整日里哼出哼进的乐个不住,就是不给娃娃们操点心。我呢?干脆来个充耳不闻、闭口不言,只当没有这一档事。

“等她把嘴皮子吵干了,我才打趣说:‘嘿,我把你个老迷的!怎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你想,病往医家寻,岂不是自讨苦吃?哪有他的便宜占。等二小子回家,一下给拾着扔掉。’我这句玩笑话,倒惹她生了大气:嗨,我说你是个乞丐命,你偏说能当天子!有点福都押受不住,不用说没福了。说实在的,即使咱娃学出手了,要他看我还不放心,漫说才跟上没几天。你快给想点办法吧!’她那副认真样子倒把人惹笑了:‘你既然信不过亲儿子,大概也信不过小神仙喽!话说到这里,我也没有办法。’这话把她给提醒了,忙分辨道:‘谁说信不过小神仙?我正要你去请呢!就快点动身吧。’我说:‘看把你嘴上给缠棉花哩——说的怪轻巧。也不想想,他整天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回。这河上河下,哪一个村子不用他?我看咱干脆来个上门看病,又能走一回亲戚,混一碗好饭;又能一遍取上药,给他腾点时间,你看怎样?’她想想觉得我说的在理,问问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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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也愿意去。便决定赶明早的班车,同去看病。

“第二天,车来的很早,爷儿俩进门时他家正做早饭。魏大夫老婆见我便扔下活计,把我让到炕上,又推闺女上炕,我就对她说:‘他阿姨,你先忙去吧!她是咱家的老闺女,彼此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她一听我说,方才住手,把闺女又扫了一眼说:‘哟,从没见过,看娃长得多水灵!’我听了烂嘴忍不住溜道:‘嗨,还娃呢!都二十好几,已成外人了。娃的时间早罢了------’话没说完就把闺女给惹下了,她瞪我一眼说:‘咱家就数你多嘴多舌,说话连个地方都找不着。’见闺女羞人嗒嗒,自知说漏嘴,忙把话岔开:‘哎,你阿姨!咱来时已吃过早饭,就不要给我们做了,要不会剩下。娃昨天掐了一把长生不老菜,正鲜嫩着,我就给你顺手带上,还在院子的背篓里,麻烦你拾掇一下。’幸好她不爱多话,要不又给闺女添麻烦,只说我来时总像个亲戚似地爱带礼当。说着就给我寻来吃烟喝茶的家什,倒了一杯糖水,递倒闺女手里说:‘你既不上炕,就坐在椅子上喝水吧。要是你礼拜天来,还有给你做伴的。炕后头有些书,你爱看了就翻去,我要做饭去。’闺女答应一声,她便出去了。

“不大工夫,她端着两碗菜进来了。我推托不过,就接了一碗,一分为二,我和闺女一人端了半碗。她从炕柜里取出馒头,就坐在炕上一同吃饭。我边吃边问:‘吃饭的咋就你一人?’她说:‘你也知道,家里虽有六口人,却是四里五散。两个上中学,住在学校,一个礼拜才回一趟家;老三上小学,还没到放学的时候;他大昨天就被下河人请去,至今未回;家里就我和老大两人。’我说:‘清儿在那?怎不陪我坐坐。’她叹口气说:‘唉,说啥哩!我是个怕出胎,他比我还加一倍。却才我打发来陪你,见闺女在,就回下房去了。你看,这教人咋办呢?’此话触动我的好奇心,便要追根问苗,见她愁眉苦脸,只好劝解几句。谁知越劝她眉头邹得越紧:‘唉,这都不要提了!自打给他说下媳妇,他只去了一回就再也打发不动。幸而人家亲戚好,不计较这些。我想,再过上一半年,把媳妇引进门,还不是个累。’我说:‘那个闲心你就不用操了。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这也是明摆着的道理。再说,现在的年轻人看上去一声不响,但内秀在心里,比咱明白得多。’她听了长叹一声:‘唉!说不用操也对着呢。可是------唉------’

“就这样,我俩扯着闲话,闺女看着小人书,时光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中午了,就是不见魏大夫的踪影。闺女有些心急,催促道:‘大,咱该到回去的时候了。’这句细声细语的话,把我给提醒了,就要起身去打问打问,凑巧来了个取药的下河人,说魏大夫非但今天不能来,即使明天也未料回来。因为下河有一个媳妇生头胎孩子,家里死活不让魏大夫走,须等到娃生下才能回来。一闻此信,我心说真是凑得太巧。往下河去寻他,把这许多脚程莫要说起,就人家那紧要事儿,也是万万离不开的。若是空着两手回家,岂不是又要挨一顿老伴臭骂,况且我还夸过海口。‘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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