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明隽把腰带解开的时候, 一个混混笑得很猥琐,语气也有点意味深长:“你就是脱裤子也没用啊,还是……”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贺明隽反手抽了一鞭子。
鞭声几乎和光头大哥的那声“上”一起落下。
这就是一个信号,下一秒小混混们就大喊着助威,挥舞着棍子向贺明隽逼近。
只有钱树有点迈不开腿, 他眼神瞄向自己的右手腕,错位的骨头早已经接好,可他一看到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手腕又开始疼了。
被人推了一下后,钱树干脆顺势躲到了墙边, 装作挤不进去的样子原地踏步。
接下来的情形, 让钱树无比庆幸自己的怂。
大约五分钟后, 钱树看到自己那虎背熊腰的大哥像死狗一样躺在楼梯上, 而那个身形修长、腰只比他们大哥的腿略粗的青年, 一只手拿着那条从自己腰间解下的有点奇特的鞭子,另一只手拎着根不知道从谁手中夺过的棍子抵在他们大哥的咽喉处。
很有反差的一幕,但钱树心底竟然没有产生太多的惊讶和意外。
听着同伴们的惊呼和哀嚎, 钱树很有先见之明地开始掏钱。
好在他有经验, 这次身上只装了十几块钱,损失不大。
他刚把手放进口袋,就感受到一道视线。
钱树抬头, 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只是那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淡漠的不像是在看活人。
钱树整个人颤了一下,连忙把手掏出来, 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他们这种街头混混恶霸,抢劫揍人时经常会做出点凶狠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吓人,他们混混之间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争斗,如果一方赢了,尤其是以少胜多的情况下,那必然要洋洋得意地嘲讽对方,甚至棒打落水狗……
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人一样平静。
钱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人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个想法让钱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上次的亏自己为什么还不长记性?
他就不该抱有“他们人多还是有备而来,一定能教这个小白脸做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次恐怕不是一只手骨折、破点财就能过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
钱树正胡思乱想地纠结着,忽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
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小白脸……不,大佬在说话!
大佬人狠话不多,都揍了他两次了,还是第一次开口呢。
第一次开口就是问他的名字!
钱树怀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受宠若惊,抬头觑了一眼,忙有点谄媚地回答:“小的叫钱树。”
其余人尤其是光头大哥射向钱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是嫌他没骨气。
钱树:骨气能保命、能保住他的右手吗?
对于钱树的识时务,贺明隽还算满意。
他点点头,念了一遍:“钱树。”
他的音色很普通,既不悦耳,也不难听,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声普通称呼,落到钱树耳中却像是死神来索命,吓得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任凭吩咐的姿态。
贺明隽继续说:“把门打开。”
听到他这话,不仅是钱树,其余混混也都给出反应,大概是又惊又惧,奇怪他竟然知道他们有钥匙。
贺明隽:并不知道,只是他觉得这些混混总有点溜门撬锁的本事。
钱树“哎”了一声,起身走到光头大哥身边,往口袋里摸去,还一边解释道:“大哥,现在不得不低头啊。”
光头大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却只是咬牙切齿地轻声说:“别喊我大哥,这才是哥……不,是爷。”
光头大哥很是能屈能伸,把姿态放得很低,开始求饶。
他只说他们是为了给钱树报仇顺便敲他一笔,还表示后悔知错,愿意给他赔礼。
贺明隽听完,才反问:“是吗?你们的雇主就没提点别的要求?”
光头脸色一变。
还有之前那个表情猥琐、说话轻佻、脸都被抽肿的混混,更是露出惊恐的表情。
贺明隽没再多说,把这群人赶进之前他看过的房子。
他是真的一手执鞭、一手握棍,像赶羊似的,把人撵了进去。
小混混们一瘸一拐、互相搀扶,还有一个人想趁机溜走又挨了一鞭子,直接爬着进去的。
这群小混混一共有八个人,之前他们发觉不是贺明隽对手的时候,就有人想溜,可没人能成功。
先不说贺明隽使鞭子灵活得就像是他身上长出来的触手似的,丝毫不受这有点局促的场所限制,单他那个能发射暗器的镯子,就够这些人受的。
更别提,还有七七不甘寂寞地偷偷放电。
现在七七很有分寸,把电量调得适度,只会让人身体一麻、迷糊一会儿,漏的那点电对贺明隽就没什么影响了。
贺明隽当然不会觉得七七偷袭不讲武德,趁机要么抬脚踹,要么就用夺过来的棍子砸过去……
很快,下楼的楼梯就被倒地的人堵上了。
谁想跑,他就揍谁。
等他控制住他们的大哥,就更没人敢偷溜了。
又回到刚才只是粗略看了一遍的房子内,贺明隽没有半点非法入室的自觉,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掏出一块方巾擦鞭子。
到底是凡物,没有上个任务世界的骨鞭那么方便。
贺明隽看着上面的血迹和细小的皮肉组织,有点嫌弃,都不想再伪装成腰带束在腰间了。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几人如果能听到贺明隽的心声,只怕要崩溃大喊:嫌弃你别下那么重的手啊!
但此时,他们心底只有害怕,看着贺明隽一脸平静擦鞭子的动作,都觉得他变态极了,把这当做无声的威胁,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大的客厅要被这些小混混挤满,里面充斥着血腥味、汗味和那种久不通风的干燥灰尘味。
贺明隽皱了皱眉,看向关着的窗户。
做惯了小弟的钱树很有眼力见儿,立马去把窗户打开,回来后对着贺明隽更加谄媚地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贺明隽没理会,只扫了面向各异的其余人一眼,开口:“说说吧,我耐心有限。”
他把左手里沾了血的方巾一丢,又拿出那把刚组装好的枪。
本就迷你的枪被他修长的手一衬,更显得袖珍。
可再小,那也是枪啊!
其实枪里没有子弹,但这些人不敢赌。
他们脸上露出惊惧、后怕、了然等复杂表情——难怪这人要他们进屋……
“我说,我说!”
几个知情人立马认了怂,甚至还有点争先恐后地交代。
事情与贺明隽的猜测差不多——
有人给了他们钱和他的照片,还告诉他们他今天会一个人来这里看房,中介会和他们配合。
雇主提的要求是,把他四肢打残,然后再拍几张裸-照,还不能表现出是被指使的。
对方给的酬劳很丰厚,已经给了定金,这些要求又简单,他们就接了,刚好还有钱树和他产生过冲突,连借口都不用多费心去找。
至于雇主是谁,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现在就没法提供太多信息。
但贺明隽又不是办案的警探还要讲证据,他只有推测就够了。
他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尤里安和戚纣头上。
啧,手段还是这么老套、低级。
不过,他能逃过,是因为他是贺明隽。
如果是剧情中那个身体虚弱、右臂骨裂现在不一定痊愈的穷学生,只怕就要中招了。
贺明隽可不相信一旦自己落入这些人,或者说落入尤里安和戚纣的手中,他们会轻飘飘放过他。
“只是拍照?”
平静的语气透着几分笃定,让被质问的人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撒谎。
只怕实话说出来,他们依旧没有好下场,因为雇主是要他们……
他们的反应已经给了贺明隽答案。
尤其是那个最初出言不逊、笑得猥琐的混混,直接在贺明隽那清凌凌的目光下,夹紧了颤抖着的双腿。
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这是碰上引茬了。
要是他们知道目标是这么一位杀神,给他们再多钱他们也不干啊!
其实,贺明隽没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至少他现在不会亲自动手收拾他们。
倒不是他以德报怨,主要是害怕清理起来太麻烦。
贺明隽收回视线,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又问:“就算你们不知道雇主是谁,那尾款呢?”
“不要了不要了!”光头连忙摆着手表明态度,“定金还有我的积蓄都给您,当做赔罪。”
贺明隽:“……”
他都有点不想和这种蠢货说话了。
默默叹了一口气,贺明隽才再次开口:“不行,你按照约定去收尾款,而且,还要说我被你们失手杀死了,再要一笔跑路费。”
光头很迟疑,他实在不愿意再掺和进这些事,两边他估计谁都得罪不起。
贺明隽:“我有给你选择的机会吗?”
“退一步讲,你们收了钱但没有完成任务,又打不过我,要是不想死,只能跑路。不如先把雇主糊弄过去,多要点钱,还能有跑路的正当理由。”
这个世界没有那些控制人的毒药、符篆,贺明隽现在又分-身乏术,就只能费点口舌了。
威逼再加上把利害讲明白,应该能让他们听话。
“拿了钱,我和你们五五分,和你们的账一笔勾销。”
不少混混都表现出意动但还有点迟疑,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贺明隽不耐烦了,站起身,抖了抖鞭子,问:“谁不愿意?”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现在没一个人敢说“不”。
贺明隽开始做出安排——
他配合着拍了“死亡照”,让那个猥琐混混拿着照相机去交易——雇主交代他们要用照相机,估计是尤里安担心有黑客。
贺明隽觉得,尤里安如果相信了他已经死亡的话,有很大可能会同意交易。对于尤里安来说,最近要低调做人,花点钱不算什么。
就是不知道尤里安愿不愿意亲自来看一眼他的“尸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更省事了。
贺明隽把光头大哥留下来当人质。
他又让钱树去办理租房手续,挑几个受伤轻的混混开始收拾房子。
都说男生粗心没有做家务的天分,这些小混混更是邋遢惯了根本不讲卫生,可有贺明隽拎着鞭子等着验收,他们哪里敢有半点敷衍?
不仅屋里边边角角没有半点遗漏,就连门口的楼梯都被拖得干干净净的。
贺明隽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上某个混混买回来的新衣服,看到房子几乎焕然一新,满意地点点头。
可见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七七发现这些混混变得听话了,就激动又有点别扭地问:“你打算收小弟吗?”
如果是的话,这些人也要排在它七七后面。哼!
贺明隽正拿块湿布擦鞭子,听到七七的话,轻飘飘地说了句:“我又不是收垃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