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闩上门,掏出手持Ct机,在祁景天脑袋上照了一下,液晶屏上显示片子,显示一页电子报告:颅骨平片未见骨折;头颅CT检查平扫及增强扫描均为阴性;脑震荡;
姜紫菀盯着脑震荡三个字,完了,完了,这是傻了。
不过,看片子,应该是暂时的,过阵子可以自然恢复。
她收起设备,投湿了毛巾,给太子擦擦脸,正擦着,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皇上已经换了衣裳,大步进门。她慢半拍的跪拜。
皇上说了声免,坐在床边,握着太子的手:“儿啊,怎么样了?”
皇上看向姜紫菀,嘱咐道:“朕身边有两位太医,有什么不舒服就让太医来看看。”
姜紫菀应付道:“是。”
皇上又道:“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是什么立场?”皇上是觉得,这次丞相敢下杀手,明摆着要帮老二争储,不得不防。姜家又是丞相派。
姜紫菀知道皇上不放心,答:“嫁夫随夫,既然姜家把紫菀送上了殉葬之位,从此,紫菀便只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是紫菀的立场。”
皇上听了这话,十分满意,想来是被娘家伤透了心,能全心全意向着太子,这样更好:“若是如此,好生伺候太子吧。醒了速速报来。”
“是。”
皇上来得急,去得快。屋里又剩下夫妻俩了。
姜紫菀点点祁景天的眉心:“还不醒啊?”
祁景天悄悄抬起眼皮,露着一点点缝隙,眯眼小声道:“他走了吗?”
呦,醒了。
姜紫菀被他偷偷摸摸的表情逗笑了:“嗯,走了。”
祁景天这才睁开眼,往门口瞧了瞧,嘴一撇:“爹一来,不是检查功课,就是检查骑射。整日学这学那!累死人了!姐姐别告诉他,就让我偷个懒嘛!~”
他抱怨完问道:“姐姐,你是来陪我的吗?”
姜紫菀眨巴眨巴眼睛:“呃,是呀。我叫姜紫菀。”
“哦,紫菀,是一味药材。”
“对。”
“我也是诶!我叫景天,景天也是药材。”
姜紫菀见他欢欢喜喜的,便配合道:“缘分啊。”
“紫菀姐姐。”
“嗯。”
“姐姐多大了?”
姜紫菀在二十三世纪七十已经二十四岁了,但现在姜家嫡女这副身体只有十八岁,答道:“十八岁。”
祁景天说:“我八岁了。”
姜紫菀瞪大眼睛,这脑震荡劲儿不小啊,直接退到八岁了?
脑震荡常见的症状是,一时性的神志恍惚或意识丧失,时间持续数秒至二、三十分钟不等。清醒后自然恢复。
有的会出现记忆模糊。有的还会出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
脑震荡是最轻的颅脑损伤,一般只要卧床休息,多可自愈。
他这明显算是严重的。
但是脑科太高深了,可不是入门选手能研究的。
照这情况看,何时自愈就难说了,三五天是他,三五年也是他。
她担忧的叹了口气,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你傻了,我很被动啊。咱们俩现在绑在一根绳上。
祁景天见她叹气,坐起身歪着头看她:“姐姐,有心事?遇到麻烦跟我说,我爷爷是当今圣上!定能救你。”
姜紫菀摇头叹息:“我跟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可能会令你意外,令你吃惊。你可要挺住!”
祁景天严肃起来:“嗯,你说。”
“你不是八岁。你已经十八岁了。被奸人所害,伤了头,丢失了十年的记忆。”
她拉着祁景天下地,走到铜镜前。
祁景天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原来手脚衣裳都是大人的。
他又转过身去,悄悄的看看裤腰下:“娘啊,真的长大了!”
姜紫菀忍不住的翻个白眼。
祁景天蹙着眉转过来:“现在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就记着昨天爹要我背书,背不过,我就逃到爷爷衣摆下藏着,我还抓着爷爷的脚踝。提心吊胆的。”
姜紫菀磨牙:“那是我的脚踝!”到现在脚踝上还有手印呢!“你爷爷已经驾崩了。”
祁景天瞪大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姜紫菀道:“仁宗驾崩了,你爹登基了,现在你得称他父皇。还有,你是太子,丞相派为了夺权,诬陷皇后和东宫有巫蛊诅咒。
你要逃出宫面见皇上,被追杀,才伤了头。
那伙奸臣伤了你,直接把你装进棺材发丧。
皇上本来在西山皇陵给先皇超度,你却被抬来下葬了。
我是你的陪葬太子妃。
之前咱们并不认识,我是被家族献上去送死,给丞相的投名状。
我把你救出了皇陵。
现在我们就在西山行宫。
此时皇后娘娘被关在宗正狱。
你得心里明白,情况紧迫。”
那个八岁的脑子还停留在第一句:“爷爷,爷爷。”边喊边哭,就要冲出去找爷爷。
姜紫菀拦住他:“就算你只有八岁,命是自己挣的,你得先保命。为了保命,你仔细听我说。”
姜紫菀又重复了一遍情况。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这脑子定然是瞒不住的。不过也好,说不定敌方对你的杀心会松懈下来。”
“仁宗早就下葬了,若是舍不得,去哭一哭吧。”
姜紫菀松了手,祁景天哇哇哭着跑出去。
推开祈福诵经的高僧们,扑到灵台前,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呼喊声震天。
“爷爷。爷爷。爷爷。”
他也没别的话,就是一声声喊爷爷。
所有人都愣了,还未从皇陵爆炸的余韵中醒来,又看了一出太子哭坟。
百官只得陪着哭,高僧们悲悯念经。
皇上在旁边肝肠寸断。
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