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回到东宫寝殿。
一只赤狐欢喜着扑向祁景天。
这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赤狐,名叫赤赤。
祁景天进到主殿坐下,赤赤就噌的跳到他腿上,一人一狐又贴脸又蹭头的,亲热极了。
宫中太医已经挑灯列队在院子里等候,只等太子一落座,一拥而上,把狐狸都给抱出去了。
这二十来位太医中,自然是谁的人都有,明面上看着是圣上的爱子之心,命他们来给太子反复诊断,实际上,各方势力都在试探,主要是看太子有无内伤,还能不能死一死,是不是真的傻了。
————
姜紫菀进了内室,要更衣,凤冠霞帔很重,美是美,行动不便。
白露却为难的说:“禀太子妃,您并未在东宫住过,没有您的衣裳首饰,奴婢这就派人去绣房取新的。”
姜紫菀点点头:“无事,咱们体型相似,你的衣裳,找一套来,以后我还你双倍的。”
白露立即去取来一身全新的淡粉色宫女长裙:“太子妃,这,这不合适吧?去一趟绣房也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岂不是一小时之后才能拿来新的,而且也未必有现成的太子妃专属的衣裳。
“我先换上这套,你派人去取吧,明日早起我再换就是了。”
白露伺候着姜紫菀,穿上淡粉宫女裙,真麻烦啊,要不是有人伺候,她都不知道这里三层外三层咋穿。
不像二十三世纪的纳米装,套在身上,一键收缩贴身,恒温恒湿带人体健康监测。
不过,穿古装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以后可以天天穿古装了,真好看呀!她在铜镜前蹦蹦哒哒的转圈圈。
那边太子被太医们摸嗖了一溜够。嗷嗷喊着:“别碰我!走开!走开!紫菀姐姐!!!快来!”
姜紫菀出去一看,太子爷一脸的受了屈辱,脸蛋子都气红了。
“怎么了?”
“他们掀我衣裳!”
姜紫菀挑眉:“各位太医,太子殿下不想让人碰他,听不懂?”
四十只手立即缩回去。
太医们不敢看女眷的容貌,都垂着头弓着身,只敢看看裙摆。
看这裙摆,分明就是个宫女,听这口气,凶得很。
“奉皇上之命,仔细为太子殿下诊治。”
姜紫菀瞟了一眼为首的老头子:“诊出什么了?”
老太医想说,你个小孩伢子问什么问!
但是不敢得罪东宫的人,耐着性子解释道:“失魂之症,失血体虚,该温补静养。”
“既然已经诊明白了,又扯太子殿下的衣裳做什么?殿下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说走开,便走开。各位大人,需要我命人扶你们走开吗?”
太医们都看出太子心智不全了,才敢任他又喊又闹也不停手。
为首的老太医是太医院提点,已是太医院最高位。名叫李四季,他与丞相穿一条裤子。
今日就是来探一探太子虚实。
他想看看胸腹刀伤,明明断气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怕不是有人找了个容貌相同的人来冒充太子吧!胸腹刀伤,一看便知!
听这小宫女狐假虎威,他笑道:“我等奉皇命,为太子全身诊治,不知姑娘为何阻拦?姑娘听老朽一句劝,讳疾忌医只会耽误治疗。真为太子好,你就退下吧。”
这东宫哪还有主子?一个傻子。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深闺弱女。这会儿,估计太子妃还在惊慌中,应该不敢露头。
小小宫女出头阻拦,李四季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下令道:“继续!!给太子爷脱干净,仔细诊诊!”
姜紫菀正要回怼,太子噌的跳起来了。
他脑子是孩子,身子可不是,修长挺拔的身姿,长久锻炼,身轻如燕,嗖的跃出一丈,在李四季面前落地,一把薅住山羊胡,拧着眉毛怒问:“你要脱干净谁?”
李四季一哆嗦:“太子爷,这不是给你瞧瞧身上的伤吗?”
姜紫菀哼笑一声:“太子爷的伤,不用你操心。”
“这是太医院的职责,皇命在身,李某不敢松懈。”
刚才这群太医都听命于李四季,只有一位站在角落的年轻太医,一脸无奈的看着混乱的场面。明显是不想参与。这证明,他不属于任何利益阵营。
姜紫菀道:“既然是太医院的职责,那就是太医院哪位太医都可以了?”
李四季看了看局面,主要是胡子疼。太子爷是真不松手啊。
只得说一声:是。
姜紫菀抬起手,在人群中指了一圈儿,最后到那个年轻太医面前:“就他吧。”
太子瞪着李四季:“他行吗?”
李四季蹙着眉咬牙道:“行。殿下您松开手。”
太子一脸意犹未尽的又扯了扯胡须,松了手。
李四季被傻太子收拾,恼火极了,可完成任务才是要紧的,他指指那年轻太医:“南星,你给太子爷仔细瞧瞧,尤其是胸腹,别留下什么内伤。”
那年轻太医恭敬答是。
一众太医跟随李四季出去了。
太子烦躁的坐回椅子上,嚷嚷道:“瞧什么瞧?用不着你们太医院。”
李南星眨巴眨巴眼睛:“殿下,咱就随便瞧瞧,应付一下,这怎么说也是皇上对您的一份关怀,驳了不合适。”
姜紫菀抱着膀凑过去:“小太医,你多大?”
“回太子妃,我十八了。”
“你知道我是太子妃?那老头都没看出来。”
李南星无奈一笑:“那老头是我爷爷。”
太子挑眉:“她衣裳换了,若没看脸,你怎么认出是同一个人的?你敢直视太子妃容貌?就凭你偷看太子妃,就可以砍了你的头。”
李南星恍然:“太子爷恕罪。微臣该死,微臣不敢冒犯。只是,太子妃虽然换了衣裳,脚上的鞋子是没换的。”
“金丝流光,宝珠镶嵌,宫女怎么可能穿呢。太子妃没在东宫居住过,想来没有替换的衣裳,才随便换了一身。”
人家没偷看,太子这口气才算顺了。翻个白眼,轻哼一声。
姜紫菀点点头:“原来是个孙子,那你诊完,是不是要向那老头禀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