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波来的人多,一共订了三套,所以秦子楚给他们少了二十文,算是团购价。
如此算下来,已经订了五套了。
工期直接排到了明年开春。
苏仁回来听见这个消息都惊呆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就,就这一早上?”
孙小山点头,笑道:“都是办喜事的人家。”
苏仁缓了缓,然后朝秦子楚伸手,“小秦,快让爹瞧瞧。”
秦子楚把手里的四份契书递给苏仁,笑眯眯道:“要辛苦爹了。”
苏仁瞪大眼睛看,他虽然不识字,但手里这四份契书规格制式都一模一样,落款处还有人家的指印。
哥婿办事,错不了。
苏仁笑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不辛苦,多来几套爹也能做。”
他说的豪气,但紧接着就被孙小山一句含笑的话给拉回了现实,“还多来几套?开春地里头不管啦?”
苏仁挠挠头,憨厚一笑,“也是,我差点给忘了。”
跟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木料行的小伙计,此刻见苏木匠忙着和家人说话,便小声问道:“苏木匠,这料子给你卸哪儿?”
苏仁转头指了指院子某处,等小伙计帮着把木料卸下来以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人家又订了一批木料。
他买的木料是比照着两套来的,现在显然不够。
小伙计临走还拉了一笔大单,兴奋地说了好些吉利话,连过年的贺词都顺嘴说了。
隔了几天东溪村的林大媳妇儿又来了一趟。
苏仁以为她是来催进度的,忙道:“这位娘子别急,你订了两套,我快快地给你做,不用一个月就能做好。”
林大媳妇儿面露难色,“苏木匠,我不是来催你的。”
苏仁一头雾水,“啊?”
林大媳妇儿想了想,委婉道:“苏木匠,你这木料哪里买的呀?”
苏仁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答了,“镇上的木料行。”
亭山镇只有一家木料行。
林大媳妇儿点点头,又问,“那这一套桌椅做下来应该要用不少料子吧?”
苏仁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他听出林大媳妇儿话里有话,便直接道:“林大媳妇儿,你有话直接说吧。”
苏仁直接,林大媳妇儿也松了口气,之后就把事情说了。
原来最近有人在村里散播苏仁偷工减料的消息,还说他要价太高,仗着大家不方便去镇上坑人。
苏仁一听气得不行,他一个手艺人,半辈子勤勤恳恳地干这点木活,你可以说他手艺不精,但绝对不能说他偷工减料。
这可是要砸招牌的事。
林大媳妇儿笑的讪讪,“镇上的木匠铺子我去过,所以说你要价太高我是不信的,但偷工减料的事……”
她毕竟是东溪村的人,头一回找苏木匠做东西,又涉及到妹子的嫁妆,实在不敢马虎,所以听到点风声就赶紧过来了。
要是真的,她还有时间赶紧想想别的法子。
苏仁本来是坐在木工椅上的,现在已经气的站起来了,“林大媳妇儿,你和我说,到底谁在外头散我的名声,我非得和他好好说到说道不可。”
孙小山本来没出来,现在一听不对劲便赶紧出来。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他以为苏仁和林大媳妇儿吵起来了,虽然挺匪夷所思的。
林大媳妇儿又给她解释了一遍。
这下孙小山也气着了。
一看两人这模样,林大媳妇儿也知道自己冤枉人了,不好意思道:“叔婶,你们别同我置气,我也是叫人骗了。”
孙小山拍了拍苏仁的手臂,无奈道:“到底谁在外头乱嚼舌根?”
林大媳妇儿想了想,“我也是听洛边村人说的,婶子想想最近有没有和谁闹过红脸的?”
孙小山第一个怀疑的是朱兰香,但朱兰香最近都没上门过,就是洗衣服撞上他也不像过去那样阴阳怪气的。
不是她,难道是……
孙小山把人送走以后就挎着篮子出门了。
眼下正好快到午饭时间,很多人在河边洗菜。
孙小山一出现就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孙小山就当没看见这些人的眉眼官司,径直找了个空位蹲下开始洗菜。
“小山,听说你家桌椅都订出去五套啦?”
孙小山冲问话的人点了下头,也没遮掩什么。
“这么多套你家苏二能做的完不,可别误了来年开春的翻田啊。”
“不会的。”
见孙小山一直不咸不淡的,有急性子直接道:“咱订的桌椅能和兴哥儿嫁妆一样不,可别糊弄咱们啊。”
孙小山停下手里的活,正色道:“你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男人,他是不是那糊弄的人你们还不晓得?”
“是这样,可是这回订的多,一套可是要一两银子呢。”
意思是这回偷工减料有的赚,不像以前都是小打小闹。
孙小山露出点怒容,“这话到底是谁说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是头一回见苏二家的生气。
“还不是方婶子,就她说的。”
孙小山:“……”
还真是。
“前阵子我们还撞上方婶子去你家订桌椅,瞧着脸色确实不好看,是不是和你们闹红脸了?”
孙小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她给的价儿实在太低,不挣钱也就算了,我们还得往里倒搭钱,自然是没有应她。”
大家立刻好奇了,“她到底给了什么价啊?”
“七钱银子。”
“霍!”
一两银子还到七钱银子,众人也被方婶子的大胆给惊着了。
尤其是刚订过桌椅的,一听就急眼了,“苏二家的,这你们可不能答应她啊,我们几个人一同去才少了二十文,她凭什么?”
孙小山点头,“我家哥婿也是这么说的,这价儿要是给了,我们自己赔死不说,前头你们这些订过桌椅的也没法交代,你们信任我们,我们可不能寒了你们的心。”
这些话都是秦子楚说过的,孙小山学了个大概。
“可不是嘛,还是读书人明事理,要是方婶子七钱银子订了,那我们可都得上你家退银子去。”
其他没定过桌椅的也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儿。”
“谁家都一个价,也省的咱费劲儿磨了。”
“别的不说,价钱这块儿苏木匠没坑过咱们,镇上木活什么价,我们都晓得的。”
“方家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当她亲眼瞧见呢,搞半天是没占着便宜急眼了。”
孙小山把事情弄清楚以后就走了,也没注意角落里蹲着的朱兰香。
朱兰香洗完菜回去的路上刚巧碰上方婶子,方婶子立刻凑过来想和她说话,结果朱兰香直接绕路走了,走的时候还翻了她一个白眼。
方婶子:“……”
这婆娘又发什么癫呢。
自从孙小山在河边说了那番话以后,家里又接到了几单。
苏仁本来想推掉的,怕到时候忙地里的活耽误了人家。
结果这几家主动说不是为了办事用的,就是自己家里用,不急。
苏仁便应下了。
但即便人家这么说,他也没打算拖太久,手里的活又加快了些,简直恨不得觉也不睡了。
孙小山哭笑不得,秦子楚和苏小寒也再三劝阻,这才把人拦下了。
晚上躺在床上,苏小寒靠在秦子楚胸口,小声道:“爹一个人确实太辛苦了。”
秦子楚摸摸怀中人的脑袋,笑道:“小寒不是一直在帮爹的忙么?”
苏小寒有点不好意思,“我哪里会,就是给爹打打下手,正经忙是帮不了的。”
“谁说的,小寒是最能干的。”
苏小寒忍不住笑了,“相公你又逗我。”
“小寒,我教你记账好不好,还有算盘,这样你就可以帮爹更多了。”
苏小寒立刻抬起头,两只大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真的吗?”
“真的啊。”
苏小寒有点忐忑,“可是我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
“相公会教你的。”
和秦子楚对视片刻,苏小寒看到了相公眼里的信任和期待,原本的担心也通通消失不见了,“嗯。”
第二天秦子楚就开始教苏小寒算账。
他先画了张表格,然后开始教苏小寒认数字。
苏仁听说小寒要学算账,马上去别家借了把算盘来,“你们先用着,等下回我去镇上买一把来。”
苏小寒接过,“谢谢爹。”
苏仁摸摸他的头,高兴道:“好好和哥婿学,爹等着你帮忙呢。”
苏小寒听完更高兴了,“知道了爹。”
他搬了张椅子和相公坐在一起,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秦子楚也不觉得冷了,连小寒给买的手炉都搁在一边。
“相公,你快教我吧。”
秦子楚看着满脸纯真求知的老婆,心里痒痒的,“小寒,你知不知道,做夫子要收束脩的。”
苏小寒点头,“知道的。”
老婆实在太乖了,秦子楚死死忍住想捏捏他小脸的冲动,继续一本正经道:“看在小寒很乖的份儿上,相公就只收一点点吧。”
苏小寒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脸红道:“相公要收什么呀?”
秦子楚修长的食指在自己嘴巴上轻轻碰了一下,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现在屋里没人,苏小寒便忍着害羞凑上来亲了相公一口,然后咻地坐了回去。
“相公,这样可以了吗?”
秦子楚笑眯眯道:“这是今天的份儿,以后每天都要另外收。”
“相公……”
秦子楚故作严肃,“小寒想和相公夫子讨价还价吗?”
苏小寒:“……”
相公夫子听着好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