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底下那个东西不简单,看它折腾这棵大树的巨力,恐怕这棵树早晚要被它弄倒,眼下唯有冒险一观,先看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也好找到克制的方法,化被动为主动,躲过今夜之劫。
于是我跟油子借过登山镐,单手挂住树干,双腿紧紧地夹着粗枝,腾出一只手去摸手电筒。
待我将底下那东西照个仔细,便吃了一惊。只见这东西状似海星,生着许多条粗壮的臂爪,尾部一直延伸到火堆处,那破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此物拱开的。
这怪物庞大无比,身体扁平粗糙,表面是厚厚的鳞甲,这些鳞甲长得参差不齐,却异常锋利,泛着金属的光泽。它的臂爪卷在树干上,身躯不停地往前撞,每撞一下,大树就颤抖一下。
油子看见这东西脸都绿了:“我操,这他娘的什么东西?”
我说:“我看八成是巫王墓里养出来的,丫个头太大了!可能是守护古墓的怪兽,咱们都当心点儿,别掉下去了,否则肯定死无全尸。”
艾霞双手紧紧抱着枝干,对我们:“呆在树上也不行,看这架势,要不了多久这棵树就要倒了!”
她话音刚落,底下就突然传来了卡擦一声,好像树干已经被撞裂,我们只觉得重心一晃,大树缓缓地倾斜了下来。
那东西体型巨大怪力无穷,大树的根基被它这么一番撞,果真是摇摇欲坠,恐怕它要再撞上那么两三下,这树干就要完全断开,我们三人所在的高度不同,要是跟这棵树一起倒下,肯定会摔成肉泥。
油子这时候对我说:“等这棵树再倾斜一点,咱们就跳下去!龙秋,你把登山镐扔了,当心这玩意扎到你。”
我们三人做着跳下去的打算,只等这棵树倾斜到比较安全的高度,就一举跳下去逃命,岂料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一个人影闪出,也不知道他扔了什么东西,那怪物顿时就痛苦地扭动起来,缠住树干的臂爪也松开了。
油子对我们说:“这个人是谁?他扔的东西好像是装着强酸的玻璃瓶,看来那怪物怕酸。”
我把头低下去仔细闻,果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还在扔着手里的玻璃瓶,怪物在地上翻滚片刻,终于退却了。它速度奇快,“嗖”地一下就缩回了洞里。不一会儿,周围便平静下来。
树底下的人静静地站着,背对着我们,从手电筒的光线中,我可以分辨出这个人不是警官李翔,也不像是我们认识的人。他的体型有些偏瘦,穿着登山靴和运动服,看上去是个男的。
我们三人趴在树上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神秘男子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救了我们,好歹也要说声感谢,就招呼油子和艾霞跟我下去。
直到我们三人走到神秘男人的身边,他依然没有回过头,我们只好又绕到他身前,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留着长长的刘海,眼睛有些无神,还泛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紧抿着,外边留着一圈鬍渣子,好像很久都没刮过了,可以看出,在这副略带沧桑的外表下,其实长得还是很清秀的。
我们已经站到了他的视线里,他只是盯着那只怪物破土而出的洞口在想些什么。
油子对此人有些戒备,先去捡起我之前扔下的猎枪,问道:“你好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们,请问……”
他话还没说完,年轻男子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冷淡,音调平平地说道:“你们走吧。”
我们当然不会走,可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无论我们怎么问,他始终不说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就转身走到山壁前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我和油子对视了一眼,也只好作罢。
今晚是肯定不能再睡了,于是三人又生起了一堆火,围坐在火堆前闲聊。我时不时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年轻男子。他靠在石头上,捲起臂弯托着头,却没有睡觉,而是在发呆。
油子低声对我说:“这个人没准是神经病,要不然谁会这么晚单独来这里?”
艾霞不同意油子的说法,她认为这肯定是个高人,说不定也是倒斗的,一般人就算手里有强酸,也不敢独自面对那怪物。
我说:“反正明儿咱就进巫王墓了,也不跟他同路,他既然不理咱们,那咱也没必要再去理会他。这人救了咱的命,咱们道谢他也不领情,那这个救命之恩就在心里记着吧。”
艾霞皱了皱眉头,说:“我是担心,他明天会不会阻止咱们进古墓。”
第九回 龙门
今夜的变故搅得我们全无睡意,三人围坐在火前聊天。那名突然出现的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贵干。艾霞猜测可能也是个倒斗的,他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巫王墓呢……
第二天清晨很快来临,浓雾还未消散,但谷中已经明亮起来,我们身前一地的菸头,虽然一夜未睡有些疲惫,但洗了把脸,很快就精神了。我转过头去看那名男子,发现他居然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真搞不懂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没准真像油子所说的,是个神经病。
我盯了他半晌,还是一动不动,顿时也无力再理会,让艾霞准备早饭,然后招呼油子跟我再次爬上高处观察地形,这次必定要在中午之前赶到发掘现场后边的那片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