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华灯初上。
繁华的花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花船,每一艘都装饰得富丽堂皇,争奇斗艳。
灯笼高挂,彩带飘飘,将整条街道装点得如同人间仙境。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那是各家花船飘来的名贵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歌声婉转悠扬,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让人心驰神往。
街上行人如织,有身着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也有身穿长袍的文人雅士。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脸上都带着兴奋期待的神色,向着心仪的花船走去。
一艘格外华丽的花船停靠在岸边,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艘花船比其他船只都要大上一圈,通体漆成了深红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船头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凤凰的羽毛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船身上绘制着精美的山水画,金碧辉煌,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那艘花船好漂亮啊,是谁的花船?”
“那是‘醉香楼的花船!”
“醉香楼,罗香姑娘不就是醉香楼的吗?”
“是啊,这可是是江都第一花船啊,太美了!”
“听说这艘船光是装修就花了上万两银子,果然名不虚传。”
正当众人议论之时,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信步走来,正是裴野。
他面容俊朗,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一双桃花眼尤其迷人。
裴野穿过人群,走到花船前,正要登船,却被几个护卫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裴大少吗?”
一个护卫讥讽道,“哦,不对,现在已经不能称你为少爷了。裴子路!”
另一个护卫也跟着嘲笑:
“裴子路,听说你欠了一屁股债,还有钱来这儿?”
裴野眉头一挑,脸上露出纨绔子弟特有的傲慢:
“怎么?本少爷现在可是千叶赌坊的东家,难道还没资格上船?”
护卫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你?千叶赌坊的东家?编瞎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裴野冷笑一声,突然出手,几个巴掌扇得这些狗仗人势的护卫晕头转向。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少爷就是千叶赌坊的新东家!”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船上的人。一个妆容精致的船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是裴公子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裴野正要说话,周围其他花船上的人也凑了过来,纷纷笑话起来:
“哎哟,这不是裴子路吗?怎么,又想来赊账?”
“别做梦了,你那点钱,连罗香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买不起!”
裴子路显然是这条花街上的常客。
就在此时,那个一直跟着裴野来到这儿的年轻人看不过去了,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裴公子说的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他确实成了千叶赌坊的新东家!”
这番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那个烂赌鬼裴子路,成了千叶赌坊的东家?”
“不可能吧?他不是已经被赶出家门了吗?”
“我听说他前几天还在街上醉得东倒西歪的,怎么可能突然就翻身了?”
“应该是假的吧,两个人合谋来骗吃骗喝?”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质疑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我可以作证,裴公子确实是千叶赌坊的新东家。”
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说道,“不久前我还在赌坊见过裴公子大展神威,以一颗传说中的妖丹作为赌注,赢下了整个赌坊,不仅还了债,还逼着赌坊承认他是新东家。”
“不错,我也可以作证。”
另一个人也站了出来,“裴公子确实接手了千叶赌坊,这事儿在赌坊附近已经传开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作证,裴子路是千叶赌坊新东家的事终于确凿无疑。
船上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船娘的态度更是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来是裴东家!真是失敬失敬!快请上船!”
裴野冷笑一声,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大步踏上花船。
船内装饰更加奢华,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力。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盛景。
就在裴野环顾四周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裴公子,别来无恙啊。”
裴野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人缓步走来。
那人面容精致,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头青丝如瀑,随意挽起,更添几分慵懒之美。
这人的相貌,乍一看像是绝世佳人,细看却又带着几分阳刚之气。
那双眼睛更是勾魂夺魄,让人无法判断对方的性别。
“罗香姑娘。”
裴野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罗香轻笑一声,那声音宛如银铃,却又带着几分低沉:“裴公子,听说你今日大展神威。不知光临此处,有何贵干?”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挡在了他和罗香之间。
“罗香姑娘,这种小角色也配和您说话?”
那人冷笑道,“我看他是仗着自己新得了点钱,就想来吃霸王餐了。”
有关裴子路的事,在花船中还传得不是很清晰,船中众人只知道裴子路发了一笔横财,还了赌债,其余一概不知。
裴野其实对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没什么兴趣,但为了保持原主裴子路的人设,当即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见罗香轻轻摆了摆手。
“王公子。”
罗香微笑道,“裴公子是我的老相识了,不必如此。”
那个叫王公子的男子脸色一变,不甘心地退到一旁。
然而,他的举动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咦?这不是王家大公子吗?”
“听说他已经在这里花了上万两银子了,就为了博罗香姑娘一笑。”
“可惜啊,罗香姑娘向来眼高于顶,连王公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又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过来。
“罗香姑娘!”
那人笑容满面,“今晚可否赏脸,和我共饮一杯?”
罗香还未回答,又一个人插了进来:“罗香姑娘,我愿出一万两,请您为我弹一曲琵琶。”
眼看局势越来越混乱,裴野突然开口:
“诸位,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他说着,目光扫过这花船中众人,刑警的观察力开始发威,很快就从这些人中发现了一个眼神有些闪烁,却始终盯在罗香姑娘身上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裴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好奇诧异地看着他。
裴野继续笑道:
“既然大家都想和罗香姑娘亲近,不如我们来一场才艺比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显神通。赢的人,就有资格和罗香姑娘共度良宵。”
这个提议立刻引起了轰动。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则面露犹豫。
罗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裴公子这个提议倒是有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王公子。
王公子冷哼一声:
“好!那就比比看!”
接下来的场面可谓精彩纷呈。
众人纷纷施展各自的绝技,有的吟诗作对,有的挥毫泼墨,还有的弹琴奏乐。
整个花船都沸腾了起来,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竞争非常激烈。
然而这场竞争很快就被一首诗给提前终结了。
作诗者是那个被裴野关注的年轻男子。
他面上有些腼腆,不过作出的诗句却是非同一般。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此诗一出,满堂皆惊。
虽然大雍尚武,武运昌隆,可是文风也很鼎盛,在场的诸位中也有几个是有才名、有文名的秀才、举人,都是有鉴赏能力的,当下就知道了今晚不得了,出了首能在文坛留名的绝妙好诗。
一时间,连罗香姑娘都被他们忽视了。
纷纷聚在那年轻男子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对方是何来历,等等问题。
裴野眼神平静地看着这年轻男子应对那些人十分艰难,突然起身走了过去,非常粗暴地将那些人推开。
其中一人不满地骂道:
“裴子路,是你提出的比试,现在输了,你要翻脸了?”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的王公子。
他虽然对罗香姑娘极为钟意,可是输在这么一首诗下,却也心服口服。
此时竟有些保护那年轻男子的意思。
裴野闻言,冷笑说道:
“我便是翻脸,你又当如何?”
王公子气得面色铁青,那年轻公子也是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当下就一脸倨傲地站起身,说道:
“这位裴公子,愿赌服输,你若是想强行驱赶我们离开,大雍可是法治,大雍可是有王法的,我们可以报官!”
他说话的口音竟有些奇怪,但江都乃是大雍东南的都会,水运发达,来自天南地北的商旅羁客都集中在此,出现一些别样的口音也不足为奇。
“报官?”
裴野重复一遍,横刀倏然出鞘,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面对冷兵器的寒芒,那年轻公子当即面色发白,两条大腿颤抖起来。
“在你报官之前,我就能先宰了你。”
裴野冷冷地说,“大不了离开江都,大雍之大,你认为谁会为了你这么一条命、一首诗,万里追凶?”
那年轻公子的表情当即变得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
不过下一刻,裴野又将刀瞬间收回了鞘中,那些周围的人感受到寒意消失,方才敢鼓起勇气呵斥裴野的莽撞行为。
裴野冷冷扫视他们一眼。
他们顿时就被这裴子路从未出现过的冰冷眼神吓住了,不敢说话。
裴野突然拍了拍那年轻公子。
“春宵苦短,好自珍惜。”
这话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含着杀意。
年轻公子总觉得这裴子路的话里有话,有些害怕起来。
就在众人被裴野唬住时,突然有人在船外高声喊道:
“那个采花大盗又作案了!”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欢乐的气氛冲散。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冲出了船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裴野却在这时看向了慵懒斜倚着方桌的花魁——罗香姑娘。
后者的面色起初十分平静,在发现裴子路正一脸觊觎地看着自己时,立马露出了惊慌害怕的神色。
裴野收回目光,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