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是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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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堇嫌弃地挑眉,指间点在春娘肩井处,但见倒在地上的春娘身形一软,四肢蠕动了起来。

她察觉可以动了,连滚带爬地离他们远了些,沾了泥泞的手狼狈地抽出嘴里的脏布,惊魂不定地看着他们,欲要张口高喊,却在听见一句话后硬生生噎住。

“春娘,想试一下是你先喊来人,还是他的剑快?” 陆奺辞不急不缓地开口,笑得温婉无害,仔细看去笑意却不达眼底。

“铮——”

江堇配合拔出腰间软剑,刃尖锋利泛着寒光,在夜色之下尤为显眼。

春娘混迹风尘之地,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一眼便瞧出眼前这武功高强少年的狠厉......他是真的可以杀了她......

她吞咽了下,哑着声音问:“姑娘绑我前来,有何指教?”

她也不蠢,一眼便瞧出这少女才是主谋,立于她身侧的少年听命与她。

陆奺辞轻轻抚掌:“和明白人说话省事儿!我问你,昨年上巳节那晚,是恒王登了玉清音的花船吗?”

春娘涂成猴屁股的脸颊盖不住霎那苍白,红白交替着,再添上几笔粗眉,换上褐色背心、系上汗巾、持把团扇,活脱脱唱戏伶人扮相。

“是......”

春娘垂下眼,躲避陆奺辞的眼神。

陆奺辞从江堇手中拿过那把软剑,挥动几下,自春娘额前滑过,几缕保养得当的黑发丝斩落,从她眼前落在地上。

“春娘,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恒王吗?” 陆奺辞柳眉杏眼一弯,颊边漾出浅浅的梨涡,“我听说汉朝的戚夫人被做成了人彘...人彘啊就是四肢斩断,挖眼削鼻割舌的...我真好奇啊,成了这样,能活多久呢?”

春娘年愈四十,年轻时是花魁,上了年纪便做了落仙馆的老鸨,过惯了锦衣玉食,平日里干了些缺德事儿,可不至杀人见血,酷刑逼供的......

她苦着一张老脸,焉儿了下去:“那晚是晋王......”

陆奺辞剑尖指着她:“为何说谎?”

春娘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力道:“那晚晋王喝醉了酒,要了一个姑娘,问我是谁,我一时鬼迷心窍......报了玲珑的名字......”

陆奺辞继续问:“玲珑与你是何关系?现在人在哪?”

春娘的面色趋于平静,鼻尖的美人痣随时光褪去了颜色,嵌在松垮的老皮上不合时宜的怪异,“晋王爷替玲珑赎了身,安置在城中的一处院子,那丫头现在是晋王的人了...”

说着说着,她摇杆挺得愈发的直,语气也神气起来:“我背后可是有晋王爷撑腰,你们可不要乱来!”

陆奺辞冷笑:“晋王爷知道你骗了他吗?”

春娘脸色骤然失了色,几度欲说些什么,再看到那银光剑刃后,瑟缩地低了头。

陆奺辞得了消息,不再理会她,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欲求富贵的妇人罢了.....她把剑递给江堇,问道:“她怎么处置?”

江堇接过,缠回腰身,皮革覆盖住剑光,不见杀意。春娘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又陡然蹦的老高,老眼惊恐地望着二人。

“唔,打晕沉河吧?”

春娘求饶的话语还没出口,一声闷哼晕倒在地上。陆奺辞扑哧笑出了声,今夜的她又干了件出阁的事儿,但好像不错。

她偷偷瞟向身侧黑衣劲装的少年,却不知,那人正灼灼看着她。陆奺辞眼皮一烫,慌乱看向别处,支吾着说:“你就不问我,为何要你去捉春娘?”

江堇拉着她走在芦苇里,细碎的绒花蹭在她的颊畔,有些痒,又有些红。而少年的声音有力清透,伴着夜晚的风吹到她耳际。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陆奺辞佯装镇定,嗔怪道:“你还说教我习武,也不见你教我几回!”

话一出口,陆奺辞便有些后悔,这语气语气过于亲昵,而她和这少年的关系远不到熟稔,是否过于唐突了......

岂料江堇眼角弯成了月牙,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是我不对,不过我练得招数不适合女子。唔,最多两日,我派人到你身边来,教你习武,这样总行了吧?”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柔软,最后一句仿若在哄着她。

陆奺辞心头如擂鼓一般跳动,他们好像没有这般亲近罢,何况,她对他一直不是诚心的,连救他也在算计之内......

她的心陡然平复,抬眸望着他修长背影,墨发如缎飞扬,腰间清瘦挺拔,黑衣穿在他添了几分逍遥傲气,是个畅游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的风华少年郎。

是与她截然不同的人......

凉风拂过她的心间,月光倾泻而下,陆奺辞蓦地脱口而出:“江沉影,报恩的三件事,你已经做完了......”

江堇停下了脚步,陆奺辞索性咬牙一口气说完:“其实算起来,不止帮我做了三件事,一是习武,二是调查清风阁势力,三是捉住了曹骏,还有在大别山夜里救了我......郢王府里救下我......今夜...”

她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江堇转过身看着她,漆黑的清瞳覆了层水光,“你是要与我撇清关系吗?”

少年俯身看着她,满眼的委屈就要溢出来,似是不解,明明他们今晚并肩作战,配合的极为默契,怎地转眼间便翻脸不认人了......

陆奺辞怔住,心头莫名涌上几分愧疚,小声说:“没有,只是我们之间的救命恩情,早已了结了......”

江堇有些气:“我说了,还没报完!” 他有些烦躁地挠了下耳朵,“我乐意!”

陆奺辞盯着他,扑哧一声又笑了,顺着他的话说:“我父亲被秦尚书所害,你也受托调查舒王旧案,那算起来,你我有了共同的敌人,现在是盟友!我们的关系,自然撇不清!”

江堇眸色黯淡几分,有些小心地问:“阿辞,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有人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陆奺辞踮脚捻下他清俊眉眼处的几朵绒花,呼气吹走,“若那人有难处,不会。”

月亮的清辉浸润在少年的衣襟,他的眼眸在冷清的光色中如琉璃黑润如漆,闻言眼底似有漩涡般的星河,瞬时璀璨如星。

陆奺辞跟着笑起来:“快些送我回教坊吧。”

——

天边有些蒙蒙亮的时候,陆奺辞才回到水榭,来不及梳洗,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口有人低声浅言声。她睡得不踏实,朦朦胧胧间听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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