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选择权在你

“陆姑娘,你就把这活命的机会让给我吧,反正你也注定要跟他们回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罗守备家的千金已拉着弟弟跪倒在地,声音中带有一丝哀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作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陆知鸢闻言,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你真的想离开?”

罗守备家的千金重重点头:“不只我,他们也想离开,只是他们没有我这样的勇气。我可不愿意去什么丹水山,更不想成为匪徒手中的玩物。我有我的骄傲,作为守备大人的女儿,我本应享受更美好的生活,我不能让自己的未来毁在那可怕的山洞里,我不能那样活着。”

“我只救了一个。”

陆知鸢将他们姐弟俩扶起,手指向那个刀疤汉子,“这份人情,只能向他求一次,要么你走,要么你弟弟走,选择权在你。”

“我,我选我自己。”

罗守备家的千金颤抖着松开了握着弟弟的手,“我弟弟还小,他一个人回不去。”

“我可以请求刀疤叔送他到城门口。”

陆知鸢歪着头,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们的人快到了,你还有时间思考,三,二,一……”

“我选我自己!”

罗守备家的千金紧闭双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凡儿是男孩,他们也许会手下留情。就算他们把他卖掉,我也有能力把他赎回来。但若是我被卖了,凡儿他救不了我。我只能选择自己,这是唯一的选择。”

“姐姐,别丢下凡儿一个人。”

小男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死死抱住姐姐的腿,泪眼婆娑,“凡儿害怕,凡儿不想和姐姐分开!”

“凡儿乖,姐姐会来找你的。”

罗守备家的千金狠下心,推开了弟弟,“陆姑娘,机会是你自愿让给我的,别怪我,也不要恨我。”

言罢,她决然转身,回到火堆旁边,迅速捡起地上的一个烧饼,头也不回地朝着北方狂奔而去,背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单而又坚定。

陆知鸢轻轻揽住哭泣不止的凡儿,向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喊道:“罗小姐,你真要丢下自己的亲弟弟不管不顾?他可是这世上与你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啊。”

那身影在月光下微微一顿,却终究没有回头:“陆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如果有缘再见,我必将厚报。”

她的话随着夜风飘散,留下的是无尽的决绝与不舍。

陆知鸢轻叹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将手轻轻覆盖在凡儿柔软的耳畔,力图隔绝即将降临的风暴:“好言难劝该死的鸟,罗小姐,你多保重。”

她的话语虽轻,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仿佛在告知众人,有些命运,只能自己承担。

丹水山,山峦如锯齿般耸入云霄,其势之险峻,路径之曲折,即使是世代栖息于此的猎户,面对这座天然迷宫,也只能摇头叹息,无法详尽描绘其中的神秘与危险。

朝廷多次派遣精兵强将意图清剿山中的盗匪,但那隐匿于深山中的贼窝就像一个幻影,不仅从未被真正找到,反而令前来的军队落败而逃,丢盔弃甲,徒留一地狼藉。

那几个无辜的孩子,在一阵混乱中被粗暴地用黑布蒙上双眼,恍若货物般被带上山。

直至黑布骤然揭开,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讶不已,红绸飘扬,喜烛摇曳,一片筹备喜事的繁华热闹。

询问之下,孩子们才得知,原来今天是山中大王娶妻的大喜日子,喜悦的气氛中却藏着他们不可预知的命运。

雅楠抿紧了樱桃小口,眼神满载忧虑地投向门外模糊的轮廓:“陆姐姐,你说,谢老将军和我爹,他们真的会来救我们吗?他们会把我们卖给谁?雅楠……雅楠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娘娘了?还有,那位山大王的新娘,会不会也是像我们这样,被强行带到这里来的。”

凡儿的小鼻子一抽一抽,鼻涕随着他紧张的情绪直流而下,他紧紧贴着陆知鸢温暖的身子,低沉而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凡儿想姐姐,不想被卖掉,想回家找娘娘……”

“嘘!”

陆知鸢轻轻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保持安静,同时将两人温柔地拥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步伐,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缝隙。

门扉在此刻悄然开启,一位衣着华丽、举止威严的妇人引领着三位身着朴素、神情木讷的农妇步入,她们手中各自端着盛满衣物的盘子。

“你们三个,快些换上这些嫁衣。”

妇人颐指气使,下巴微微上扬,透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傲慢,“耽误了吉时,可有你们受的苦头吃。”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三个从山下抓来的人质去参加你的山大王的婚礼?”

陆知鸢手指轻点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锋利,“难道不怕我们在宴会上闹事,然后伺机逃走吗?”

“哼,就凭你们三个,半路估计就会被野狼拖去做晚餐了。”

妇人不耐烦地拧了拧凡儿的耳朵,催促道,“少废话,动作快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陆知鸢面色镇定,轻轻拨开妇人的手,面上浮现出一丝佯装的好奇:“这位美丽的姐姐,你说,丹水山真的有野狼出没吗?”

“跟你们这些小鬼说这些做什么?”

妇人被“美丽姐姐”这个称呼逗得微微一笑,腰肢轻摆,指向屋外,“看见那张兽皮了吗?那可是老狼王的皮,是我们山大王当着狼群的面亲手剥下来的战利品。有它在这,就算是狼崽子们再怎么嚣张,也不敢靠近我们寨子半步。”

陆知鸢眯起眼,凝神注视,那熟悉的狼皮让她心中一紧,尤其是那片因火焰灼烧而留下的焦痕,更是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借着无人注意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攀上附近的炮楼,近距离审视那块狼皮。

没有错,这张狼皮属于小舅舅赠予原主人的那匹黑色巨狼。

那匹狼最初是在丹水山脚下被发现的,浑身伤痕累累,气息奄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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