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南的问候并不是完全私人化的,马上就是代言人海选的决赛了,他很关心盛知夏的腿是否能行动。
在昨天中秋节那么重要的日子,他却没有给他打电话,很明显贺以南当时所处的环境并不允许他跟一个陌生的女孩联系,需要避嫌。
盛知夏对此完全理解,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很含糊地带了过去。贺以南不想说太清楚,她也不故意多问。在贺以南看来是她天真,在她看来,是不想引起贺以南反感。
盛知夏也不敢跟贺义南太过亲密,毕竟陆奶奶还在身边,虽然老人家头脑有点不清楚,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
贺以南应该一直以为盛知夏还在接受治疗当中,因此也没有太过于关心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但是,盛知夏的心思极重,很自觉地在电话打完之后,给贺以南又拍了一张自己的自拍发了过去,这一次,她穿了一件跟上次完全不同的衣服,可她的脖子上戴着相同的一条糖果项链。
她无时无刻不戴着它,这是她和贺以南之间的秘密。
等到把贺以南安抚好,盛知夏转头就看到小女孩陆宝儿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没有跟着沈烨霖,只有一个佣人牵着她的小手。沈烨霖估计是去忙了,毕竟他也有不大不小的事业。
佣人把陆宝儿送到花房,对盛知夏说:“少奶奶,宝儿小姐想来花房给老夫人弹钢琴。”
陆宝儿看到盛知夏,又露出了那种怯怯的表情,依旧没有好脸色,完全拿她当后妈看待。
盛知夏无奈,让佣人退下了,耐着性子对陆宝儿说:“宝儿,你想要弹钢琴吗?”
盛知夏其实早就想跟陆宝儿单独相处,没想到这孩子早饭后被沈烨霖牵走了,现在她又来到她的身边,盛知夏打算继续自己心里的计划。
陆宝儿却不想搭理她,绕过盛知夏进了花房,朝着陆奶奶那边走了过去,甜甜的叫着:“太奶奶,我来给你弹钢琴吧。”
“好嘞。”陆奶奶对于小孩儿倒也不是没有耐心,上一次陆宝儿不就在这里给她老人家弹钢琴吗?
盛知夏跟在陆宝儿身后进了玻璃花房,陆奶奶一看到她,招了招手:“刚好夏夏也在,让她来听一下。夏夏,过来,过来。”
陆奶奶亲热地叫着盛知夏,转而对陆宝儿说:“夏夏是你妈妈对吧?你的钢琴是夏夏教的吗?”
盛知夏刚好推着轮椅过来,听到了陆奶奶的话,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说,可陆宝儿马上反驳道:“她不是我妈妈!”
陆奶奶顿时生气了,把脸一绷:“你这个小孩真是不懂礼貌,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叫妈妈,你爸爸是谁呀,那你是谁家的小孩到我们家来玩?”
陆宝儿也急了,辩驳说:“我爸爸带我来的,我爸爸就住在这里,但是她不是我的妈妈!我有妈妈的!我的钢琴是我妈妈教我的!”
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简直是在鸡对鸭讲,唯一清醒的只有盛知夏,听她们为了她吵了半天,也是无可奈何。
盛知夏夹在其中,真的好难做人,只好跟陆奶奶说:“奶奶,我们一起来听宝儿弹钢琴吧。”
盛知夏明明是在帮陆宝儿说话,让两个人别再吵了,但陆宝儿显然并没有领情,短手短脚爬上琴凳,然后对盛知夏说:“你会弹钢琴,我也会弹钢琴,我妈妈也会弹钢琴,但是你会跳舞吗?我妈妈跳舞跳得最好啦!”
盛知夏一愣,这小孩是在挑衅吧?看她坐着轮椅,居然让她来跳舞,这小孩是不是想搞事情?
但盛知夏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她本来就想找陆宝儿谈一些事情,看这个小孩这么上道,又对她充满着敌意,也许她的计划很容易实施。
于是,盛知夏拍了拍自己的腿,无辜的说:“我不会跳舞啊,你看阿姨的腿已经摔坏了,宝儿,你很会跳舞,对不对?那阿姨来弹钢琴,你来跳舞好不好?”
小孩子是最不能哄的,你一哄她就会人来疯了,尤其是跟盛知夏赌气,当然是有什么才艺都想表现出来。
所以,陆宝儿干脆地从琴凳上爬了下来,对盛知夏说:“你想让我跳舞可以,但是跳舞的音乐要我自己来指定,你会弹吗?”
“……”盛知夏没想到被一个小孩给鄙视了,这小孩还真是跟陆慕辰性格差不多,都很欠收拾,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盛知夏不想表露出心情,只好为难地说:“那好吧,你随便说一首,也许我不会呢?但是我会尽力的做到。”
陆宝儿哼道:“要是你做不到呢?”
盛知夏愣了愣,哟呵,这小屁孩还想加赌注,这又是跟谁学的?
陆宝儿看她不说话,又哼道:“你果然做不到吗?”
盛知夏无奈:“要是我做不到,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我要是做到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是不是很公平啊?”哄小孩的玩意儿谁不会。
陆宝儿想了想,那张跟陆慕辰太相似的脸让盛知夏心生恍惚。大约是觉得盛知夏说的对她没坏处,陆宝儿只好说道:“那好吧,我就答应你吧。”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居然就敢跟人打赌,是觉得稳赢了?谁教她的那么猖狂?
“那我们就开始吧。”盛知夏于是扶着钢琴,慢慢地离开轮椅,坐上了琴凳。
陆宝儿站在了一旁开阔的地方,陆奶奶坐在椅子上,瞬间成了裁判似的在一旁鼓掌,叫道:“夏夏加油啊,小姑娘,你也加油,你跳舞跳得很好吗?我最喜欢小女孩跳舞了。”
盛知夏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跟一个小姑娘比赛起来了。
“你点吧。”盛知夏对陆宝儿说。
“哼,《致爱丽丝》。”陆宝儿于是开始了她的点歌生涯,先是点了几首耳熟能详的世界名曲,让盛知夏来弹奏。
四岁的小姑娘学的钢琴曲本来就浅显,又有哪一首是盛知夏不会的呢?
陆宝儿点到哪儿,她弹到哪儿,节奏有快有慢,盛知夏甚至故意弹快了节奏,然后激将陆宝儿:“宝儿,你跳慢了啊,没跟上节拍啊。我们再试试下一首怎么样?”
到了后来,哪里是陆宝儿在点歌,让盛知夏给自己伴奏啊,分明是盛知夏在用钢琴的节奏控制小姑娘的舞步。经典的、冷门的、烂大街的、小众的,切换不停,黑白的琴键在盛知夏的指尖跳跃,化作生动的音符,充满了整个花房。ぷ99.
钢琴是长在她的手指上的,她甚至可以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也能准确无误地继续弹奏下去。
陆宝儿一直跳了二十多分钟,这才喘着气坐在了地上,转得头都晕了,小脸通红,气愤地承认:“好吧,我输了!”
小女孩倒是挺诚实,并没有愿赌不肯服输。
盛知夏赢了,也完全没有大人欺负小孩的自觉,还问道:“你服气了吧?我厉害不厉害?比你妈妈厉害吧?”
陆宝儿气死了,瞪着她:“你没有我妈妈厉害!我妈妈最厉害!你都不会跳舞!”
盛知夏说:“好吧,我没有你妈妈厉害,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还记得吗?生气了也不可以赖账哦。”
陆宝儿说:“我才不会赖账!但是你要我做什么?你不会让我去欺骗我爸爸,或者让我去做一些坏事吧?这个我是不会去做的。”
盛知夏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吧,要是我让你做坏事,你爸爸也不会放过我……”
盛知夏正打算继续说,这时一直照顾陆奶奶的佣人却进了花房,对陆奶奶道:“老夫人,您应该去吃药了,也需要休息休息了。”
陆奶奶一大早就起来等着盛知夏,到现在已经累了,早就不能陪她们玩游戏了,看盛知夏弹钢琴才勉强精神了一点,现在又开始打瞌睡了。
所以,陆奶奶也不推辞,在佣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拍了拍盛知夏的肩膀说:“夏夏,奶奶去休息一下,你不要趁机离开哦,奶奶希望一觉睡醒还能够看到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盛知夏心里叹息,陆奶奶还是惦记着她,她只能说“好”,叮嘱陆奶奶好好休息。她不想让陆奶奶难过。
等到陆奶奶走了,陆宝儿很警惕地看着盛知夏:“大人都不在了,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盛知夏心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这么防着她?到底该说她家教好呢,对人都抱有防备之心,还是该说她的性格惶恐不安,对谁都带有明显的敌意?
盛知夏不喜欢陆宝儿,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小朋友,而是因为这是陆慕辰的孩子,所以她喜欢不起来。但不喜欢,不代表就要伤害,她没想过对陆宝儿下手,只是看到陆宝儿的长相,看到她跟陆慕辰的互动,她心里无时无刻不泛起对陆慕辰的恨。
这种恨,自然只能报应到陆慕辰身上,跟孩子无关。
“你放心吧宝儿,阿姨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爸爸和妈妈是怎么分开的呀?”盛知夏把杂念摒弃,哄着陆宝儿道。
陆宝儿一听,很生气:“都是因为你,我爸爸和妈妈才不能在一起,你是个坏女人!”
盛知夏晕了,这从何说起啊?
她重生以来,跟陆慕辰认识也不过两三个月,怎么就成了插足他和陆宝儿妈妈的第三者了?这个罪名她可不想背。
而且,陆慕辰跟她结婚,也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被绑着去的民政局。她如此被动地成为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真有意思。
小三?贱人?上辈子她没能做到的角色,这辈子全都被她给做到了,并且还做得如此熟门熟路。
盛知夏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跟着她们,整个玻璃花房里就她和陆宝儿两个人,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对陆宝儿说道:“宝儿,你不要激动,我现在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并不爱你的爸爸,我也不想跟他结婚,我更不想插足你妈妈和你爸爸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们现在结成一个同盟好不好?你跟我一起演戏,然后,让你爸爸跟我离婚,去娶你的妈妈,让你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在一起,你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