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作为家主侍从理所当然被安排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府中住下了。
身为侍从得近身伺候主子起居,所以他住在了她的屋子里,两人隔了扇屏风分榻而眠,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叙长歌。
但他总觉得这个府里怪怪的。
按道理叙长歌这么有钱的大户人家怎么说府里仆从应该是极多的,可是没有,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几个打杂的小厮,那几个小厮平常不会与他交谈,就像木头人一样,言行举止也一板一眼的,当真是几个怪人。
就这么住了几天,他也习惯了府中冷冷清清的,虽说他是随身侍从,可到底白日也没怎么见过叙长歌,只知道她好像挺忙的。
偶尔她会从夜里回来,经常戴着面具,也不知是为何竟连睡觉也不会摘下。
就如今夜,她从外面踏步进来,面具下的神色他不清楚但也觉得她应该是极累的,于是给她斟了杯热茶。
递给她时难免触碰到了她冰冷的手指,凉得他一个激灵。
接过茶盏,叙吴长歌不咸不淡的道了句,“真软。”
余念微微红了脸。
“往后困了便睡,无需等我。”这几日她深夜回来见他等她等得直犯困,语气不自觉软了些。
没关系,作为侍从这是应该的。
余念比划道。aosu.org 流星小说网
这倒真是……蠢得可爱,对上那泛着水波的眸子,叙吴长歌无奈叹了口浊气。
两年前她遭人暗算,这小家伙救了她一命,当时只觉得这人蠢笨又呆板,谁知她后来夜里常常梦回此人,不知他怎就在她心里留了个抹不去的印记,本想着让她有所动摇心绪的人杀了便是,可每每决定临了又舍不太得。
待派人暗中去寻他,知道小家伙一个人就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她便有些慌了。
细查才知他童年遭遇之事,又想到当年对他冷言冷语之时,百感交集却又十分懊悔,她就知她栽了,栽在一个小哑巴身上。
“想见你父亲吗。”
余念闻言点点头,自然是想的,自小便想。
“过两日带你去见如何。”
过两日带他去见父亲?!迷迷糊糊中的余念马上就清醒了,有些激动的点点头,他真的可以见父亲了吗!
“不过……”叙吴长歌话音一转,将茶盏掷在桌上道,“这面可不是白见的。”
余念瞬间愣了愣,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他只是个穷哑巴,目前着实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去报答她,可这是他目前能见爹的唯一机会,怎么办……
看着余念似乎被欺负狠了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好看的眼睛红了一圈儿,隐隐有泪光闪动,她心蓦然抖了抖。
“你倒是莫哭,我也没想把你怎样。”叙吴长歌尽量放软声线。
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余念死死咬着下唇,整个人因为难过微微发颤。
叙吴长歌起身去擦他的眼泪,向来冷淡的声音此时细听着实有些难掩的慌乱。
“别哭。”
余念却是眼泪掉得更狠了,可惜他是个哑巴不能发出泣音,只能像是只受伤的小兽暗自舔舐伤口。
想到刚到京都没找到父亲却被人骗去花楼差点成为妓倌的经历,又想到他可能见不到父亲了,压在心里那么多天的委屈此刻通通变成了流不尽的泪珠。
叙吴长歌心里兵荒马乱,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她本是临时起意想逗逗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把人给弄哭了。
若是别人哭也就随他去了,可偏偏是这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