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阅.读)这“麒哥哥”三字方出,水中萍便即玉面凝霜,娇颜带煞地,抢前两步,一手揽着谷家麒,一手指着端木淑,晒然叱道:“谷家麒是我丈夫,只有我能叫他麒哥哥,你是什么东西?怎的也如此厚颜无耻地叫他麒哥则甚?”
端木淑被水中萍责骂得愕然瞠目,满面飞红,但又一时想不出应该怎样驳斥?以致窘得“嘤咛”一声,垂落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樱唇微擞,向端木淑晒然冷笑一声,转面对谷家麒咬牙说道:“麒哥哥杀他,快吐小天星掌力,震死这阮清泉,为东方刚大哥报仇!”
谷家麒此时灵性早失,已是色欲中人,迷恋娇妻美色,自唯水中萍之命是从,狞笑起处,掌心一吐,果然发出了小天星掌力!
他指尖已沾阮清泉衣衫,这一蓦然发力,照说阮清泉必死无疑!
谁知谷家麒掌心吐处,眼前一花,居然把力量用空,手下空无一物!
谷家麒失惊之下,微退半步,略定心神,方看出身旁站着一位看来不甚起眼的淄衣老尼,阮清泉却带着满面悲愤之容,站在老尼身后!
水中萍哪里认得这就是号称“武林第一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故而仍自骄色满面地,傲然叱道:“你这老尼姑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一清大师侧脸向身旁站立的南宫漱石叹道:“南宫施主,我如今方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确属名不虚传的一代凶邪,他所炼的‘天狼变心丸’药力,竟有如此厉害?”
这一声“南宫施主”叫得谷家麒与水中萍,全自微吃一惊,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愕然问道:“武林中复姓南宫之人不多,莫非你就是‘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谷老弟你和我由仇而友,由友而仇地,曾经接触,难道竟认不出我来?南宫漱石这点微名,算得了什么?你与水中萍姑娘,可知道这位大师的法号,是哪两个字吗?”
谷家麒与水中萍闻言,知道出手救走阮清泉的这位淄衣老尼,定然大有来头,齐以一种迷茫眼色,向一清大师愕然凝视!
南宫漱石又复微笑说道:“谷老弟与水姑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就是端木淑姑娘之师,号称当世武林中第一奇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谷家麒本已暗聚“巨灵朱砂神掌”,准备逞凶,但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名头,不禁心内一惊,暗把所聚功力,悄悄散去!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抚教谷家麒艺成出道之际,曾经谆谆嘱咐,对武林任何人物,皆可不必畏惧,惟若遇上“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却千万不可狂傲相对!
水中萍更是屡从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口中,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盛名,故而虽然满腹凶心,颇想乘机把端木淑置于死地,除去最大情敌,但外貌上也不得不略为收敛那种凶狂之气!
南宫漱石拊掌狂笑说道:“大师虽潜心般若,隐居南海,但声名之盛,仍足震慑八荒!你看这两位忘却本来,暂时迷性的小魔头.听了你‘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八字以后,把那种狠辣凶毒神情,却收敛多了!”
谷家麒双眉一挑,冷然说道:“南宫先生,你也在武林享有盛名,说话请尊重一些,谁是什么‘忘却本来,暂时性的小魔头’?”
南宫漱石一阵哈哈怪笑说道:“你们认贼作父,岂非忘却本来?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那等绝世凶人,沆瀣一气,害得东方刚身遭惨死,难道当不上‘魔头’二字?”
谷家麒傲然说道:“什么叫认贼作父?我爱和谁交朋友,便和谁交朋友,难到非受你们支配不成?”
南宫漱石“哼”了一声,不悦说道:“谁要支配你们,但我有两个问题,却要请你答覆一下!”
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问道:“什么问题?”
南宫漱石冷冷问道:“摩云手谷啸天是你何人?”
谷家麒肃然答道:“是我生父!”
南宫漱石复又问道:“七剑神君欧古月呢?”
谷家麒亦自肃然答道:“是我义父!”
南宫漱石冷笑说道:“天狼秀土罗三恨所炼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虽然神奇无比,绝世无双,但这两个基本问题,总算你还未曾答错!”
谷家麒怒道:“罗罗嗦嗦地,说上这些话儿则甚?”
南宫漱石目光一闪,灿如闪电地,凝注谷家麒,沉声说道:“你生父‘摩云手’谷啸天,在‘终南山’百丈壁前,被‘阴风叟’濮阳赫害死!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黑地狱’中!你枉自习得一身武艺不报生父之仇,不救义父之难,却反与不共戴天的濮阳赫、司马庸等,结为友好,岂非认贼作父?愧为人子!”
谷家麒性情虽变,但心灵深处,总还有丝毫存在,故被南宫漱石责骂得满面飞红.垂下头去!
南宫漱石见状,不禁向“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笑道:“大师.我们赶紧带谷老弟及水姑娘,前往‘罗浮梅窝’,他们灵明虽蔽,性情虽变,但天良尚未丧尽!‘梅窝’中现有‘梅窝处士’,暨‘散淡居士’司马超两位岐黄国手,必可为他们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谷家麒闻言,愕然却步说道:“你们想把我们带去‘罗浮梅窝’?”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不去‘罗浮’,你们怎能恢复本来面目?”
水中萍摇头说道:“我们不去!”
南宫漱石讶声问道:“为何不去?”
水中萍冷笑说道:“就算你们能够搬出一大套理论,斥责我麒哥哥,但对我却恐丝毫都扯不上,人各有志,谁能相强?莫非你们这些自诩为正派武林领袖之人,好意思独断专横,妄行霸道?”
南宫漱石何等辩才?但匆促间,却被水中萍这几句异常刁钻的话儿问住,一时不知应该怎样驳斥才对!
水中萍见这位武林奇人,已被自己问住,不禁颇为得意地,又复笑道:“我既然没有听你们命令的必要,我麒哥哥自亦不应去甚‘罗浮’?因为他一个作丈夫的,难道不陪妻子,反倒去陪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不成?”
端木淑听得朱唇微动,欲言又止!
水中萍看她一眼,冷笑说道:“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不治痼疾,要去千里求医,寻那岐黄国手则甚?”
一清大师听到此处,微叹一声说道:“水姑娘,你也是姿质极好的正派名门弟子,怎地一服‘天狼变心丸’,便沉迷到如此地步?”
水中萍丝毫不惧“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震世威名,照样目光微瞥.晒然说道:“你怎样证明我们服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以此作为借口,要想实现你的恶毒企图而已!”
一清大师愕然不解地,蹙眉问道:“我有什么恶毒企图?”
水中萍冷笑说道:“司马昭之意,路人皆知,难道真要我加以揭破,使你这名震天下的一代神尼,脸上挂不住吗?”
一清大师摇头失笑说道:“我实在猜不透水姑娘的心中有什想法?请你尽量揭穿我的恶毒企图便了!”
水中萍旁若无人地,挽着谷家麒向端木淑狠狠盯了几眼,再对一清大师说道:“端木淑和我,均对谷家麒有情,但角逐结果,端木淑失败,麒哥哥做了我的丈夫,你遂想出这种恶毒企图,编造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是要帮你徒弟,把我丈夫夺走而已!”
一清大师涵养再好,也不禁被水中萍这几句话儿气得目射神光,冷“哼”一声,举袖欲拂!
水中萍毫不畏怯地,依然晒笑说道:“你不要神气,以你在武林中的名头,及功力造诣,要想杀我,委实易如反掌!但却决夺不走我的丈夫,因为我腹中已有谷家的骨血,麒哥哥也对我石烂海枯,此情不变!”
说到此处,水中萍索性偎在谷家麒怀中,向他风情万种地,嫣然笑道:“麒哥哥,我说得对是不对?”
谷家麒也旁若无人地,接着水中萍的纤腰,点头笑道:“萍妹说得对,我们既已结为夫妻.你腹中又有了我谷家骨血,我们自然誓死不离,地老天荒,此情永好!”
端木淑虽是襟怀旷达的巾帼奇英,但因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二人的感情,极为真挚,故而听得一阵心酸,无法自制地,流下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看见端木淑的伤心情状,不禁冷笑说道:“端木淑,你哭些什么?你们现在人多势众,何不索性下手把我杀死?岂非去了你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端木淑越听越觉伤心,“嘤咛”失声,泪如雨下!
一清大师想不出任何话儿,足以安慰爱徒,只有向水中萍蹙眉说道:“水姑娘,你说话收敛一点,不要过分狂妄,刺伤别人!”
水中萍冷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只因你们自己怀有鬼胎,才觉听来刺耳!”
一清大师被她顶撞得面色大变,却因不便发作,只好竭力忍耐!
水中萍目光一扫阮清泉、令狐元、端木淑、南宫漱石,以及一清大师等人,冷然发话说道:“你们若要杀我?便赶快动手,否则我与麒哥哥一同走了!”
一清大师微一寻思,并看了端木淑两眼,向水中萍挥手沉声说道:“你们走吧!”
靖木淑想不到竟会如此措置?遂悲声叫道:“恩师……”
一清大师脸色沉重地,摇头说道:“淑儿,不要再管他们,他们中毒已深,无法拯救,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水中萍得意地笑道:“这才像个一代高人,本来我们的善恶好坏,关系你们什么?”
说到此处,又向谷家麒娇笑说道:“麒哥哥,我们走吧!”
谷家麒果然连向端木淑看都不看一眼,便与水中萍手牵手地,扬长而去!
端木淑芳心欲碎,目含痛泪,正欲再向一清大师哀求,南宫漱石却在一旁向她暗施眼色!
端木淑无可奈何地,目送谷家麒、水中萍身形杳后,向南宫漱石含泪问道:“南宫老前辈,你刚才向我连施眼色……”
南宫漱石接口说道:“端木姑娘,你是对谷家麒老弟,关心太过,当局者迷,难道未曾看出你师傅这等措置必有深意?”
端木淑半信半疑地,叫了一声“恩师”,向一清大师问道:“你老人家……”
一清大师摇手截断端木淑话头,苦笑说道:“在未能设法为谷家麒、水中萍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之前,我们纵然费尽婆心,说干苦口,也等于对牛弹琴!难道真要把他点了穴道,抬往‘罗浮’不成?”
端木淑秀眉深蹙说道:“恩师虽然说的不错,但他们此去,若再沉沦,岂不更复多添孽累!”
一清大师轻拍爱徒香肩,温言笑道:“淑儿不要为他们担忧,我对此早有成算,不过要请你南宫、令狐两位前辈,跑点冤枉路儿而已!”
南宫漱石闻言笑道:“大师尽管吩咐,我与令狐兄不辞万里长途,也愿意成就这桩功德!”
一清大师目光微扫南宫漱石及令狐元,含笑说道:“南宫施主与令狐施主的易容妙术,举世无双,我想请你们略加改扮,甚至索性化装成‘天狼秀士’罗三恨模样,追上谷家麒、水中萍,设法使他们在末返‘黑地狱’之前.一游‘罗浮’,我们则先行赶往‘梅窝’相待!”
端木淑如梦方觉地,“哎呀”一声笑道:“这样安排,确实极好,我怎么竟末想起!”
一清大师看她一眼,微叹说道:“情之一字,误人至深,淑儿要看得开些,切莫作茧缠身,不能自拔才好!”
端木淑知道师傅是说自己为了关怀谷家麒,因情生障,灵明失朗,不禁满面红云,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