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橐先生”包一胜是赌徒性格,比较豪爽,遂接杯在手,纵声大笑说道:“罗兄既然知道我是‘赌魔’;应该和我打个‘赌’儿,岂不比敬我一杯酒儿更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包兄既有雅兴.我们不妨把两个事儿合在一起,就以这敬酒之举,打赌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见有赌可打,双目精光电射地,怪笑问道:“怎样赌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认为包兄石兄,三杯必醉!”
“倾橐先生”包一胜目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你今天是以什么酒儿宴客?”
孙大寿笑道:“酒有两种,一种是三十年‘玉梨春’,一种是百年陈绍‘女儿红’酒!”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我是‘赌魔’,为了爱惜羽毛起见,打起赌来,不能不漂亮一点!罗兄想是新客,不知我弟兄酒量,故而包一胜觉得在彼此定约之前,应该先供给你一些参考资料!”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手指“辣手才人”石不开,又复哈哈大笑说道:“石不开兄的酒量,与我仿佛,三十年‘玉梨香’后劲太凶,只能饮上十斤,百年陈绍‘女儿红’却可廿斤不醉!罗兄方才的三杯之语.加上十倍,方是公平赌约!”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包兄磊落襟怀,令人钦佩,但江湖人物除了光明磊落以外,还要讲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故而包兄只要三杯不醉,我便每人奉赠一粒稀世明珠,作为贺礼!”
话完,便自怀中取出两粒龙眼大小的光亮明珠,托在掌上!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侧顾“辣手才人”石不开.摇头失笑说道:“石兄.我们今天的财气不错.想不到这位罗兄的赌瘾,居然比我还大?来来来,我们先把罗兄的这杯敬酒干杯,再和他履行赌约!”
话完,与“辣手才人”石不开互一举杯,便把内中化有“天狼变心丸”的两杯美酒,各自饮下!
两人饮干美酒,方一照杯,“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袍袖轻拂,氤氲微散,“辣手才人”石不开,与“倾橐先生”包一胜,便即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双双翻身醉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哈哈一笑.转身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得意说道:“公孙大哥与司马三弟,这场赌约,是我赢了,他们两位至少要醉到明日此刻才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吩咐手下,把“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抬到别室安睡。{?爱阅读}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状则知自己行事,略嫌操切,倘让“震天神手”谵台曜回转“神魔谷”,由“天狼秀士”罗三恨服以“天狼变心丸’,则“黑地狱”中,岂不又多一名武功绝世的心腹人物?
换了旁人,见“天狼变心丸”如此灵效,必然极为高兴地,对“天狼秀士”罗三恨敬重万分!但“黑心张良”司庸却与众不同,反而在心中平添戒意!
因为他想到万一“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雄心太大.不甘屈居人后,竟对自己也暗中弄鬼地,服以“天狼变心丸”,则后果必然严重无比!
司马庸既有这种戒意,便暗中拿定主张,静看“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昏睡一对周时,“天狼变心丸”药力发作以后的情形如何?
倘若无甚显著变性灵效,则须设法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一齐除却.以免后患!
倘若真有显著变性灵效,则应设法套问出这种绝世奇药的配制方法,再把“天狼秀士”罗三恨暗中害死,方可消除自己随时被对方所制的莫大危险!
主意既定,表面上更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亲热异常,使得这一席春元盛宴,彼此皆能尽欢而散!
一对周时过后,那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果然情性大变,不再对“黑心张良”司马庸厌恶,反而钦佩备至!
司马庸对于“天狼变心丸”的罕世灵敏,好不惊心,吩咐“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准备了一桌上佳酒莱,作为自己与石不开、包一胜订交,并对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致歉久疏问候之用!
“倾橐先生”包一胜在席间向“黑心张良”司马庸,举杯微笑说道:“司马先生,我真想和你这威震八荒的‘黑心张良’,打场赌儿!”
司马庸摇头笑道:“你是‘赌魔’,我不敢和你打赌,但为了助兴起见,却不妨行上几条酒令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行令也好,谁作令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光一注“天狼秀士”罗三恨,罗三恨却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微笑说道:“石兄有‘文魔’之称,熟知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书画琴棋,金石丝竹,你来担任令官.必是最佳人选!”
公孙大寿,及司马庸闻言,也一齐点头称是!
“辣手才人”石不开知道推卸不过,遂想了一想,含笑说道:“我们由易入难,循序渐进,才好作长夜之饮!如今先行个最容易的‘鸟兽无形,虫鱼偕隐’令吧!”
水中萍闻言笑道:“这名字蛮有趣味,石兄还要解释一下,什么叫‘鸟兽无形,虫鱼偕隐’?”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我们由令官开始,向右轮转,每人随意说一种鱼鸟兽之名.但所说兽名,不许有‘犬’‘马’‘鹿’等偏旁,说鸟名,不许有‘鸟’‘佳’等偏旁.说出鱼名,又不许有虫鱼等偏旁,误者及说不出者罚饮三巨觥,这就叫做‘鸟兽无形,虫鱼偕隐’酒令!”
水中萍“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个酒令,确不甚难!”
谷家麒一旁笑道:“由易入难,才会提高兴趣,否则一开始便满桌罚酒,喝得东倒西歪,岂非大煞风景?”
公孙大寿笑道:“谷老弟说得极是,如今便请令官行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说道:“我说一个兽名,如今正是新年,即以‘年’字起令便了!”
司马庸点头赞道:“令官起得好令,‘年’是洪荒猛兽,既无‘犬马鹿’等偏旁,又极为切合当前时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向身右的“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包兄接令,说不出来要罚酒呢?”
包一胜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令儿,可能难不倒我,我说个鸟名‘布谷’,请辛子哲接令!”
“铁嘴君子”辛子哲,目注坐在自己右首的谷家麒,含笑说道:“我说个兽名‘角端’,谷家麒老弟.该你的了!”
谷家麒应声说道:“我也说个兽名‘当康’!”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笑道:“当康异兽,其名自呼,谷老弟说得好,如今请水中萍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笑道:“我说个鱼名‘比目’!”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得拊掌笑道:“好口才,水姑娘与谷老弟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水愿为比目鱼’,我们应该恭贺贤伉俪一杯!”
谷家麒、水中萍含笑称谢,饮完这杯贺酒以后,便由东方刚接令说道:“我说个虫名‘纺绩娘’!”
石不开笑道:“这个虫名想得好,如今该罗二兄接令!”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被东方老弟启发灵机,也说个虫名‘促织’!”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轮到自己,遂含笑说道:“我说个鱼名‘石班’,请公孙大哥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我说个兽名‘牛’字,作为收令如何?”
司马庸微笑说道:“这个‘牛’字现成已极.却不易想得出来,以‘年’字起,以‘牛’字终,这条酒令,总算皆大欢喜,请令官重行出令,换花样吧!”
这时,“辣手才人”石不开业已写好十来个纸卷,摆在桌上,向众人笑道:“我们来行个‘女儿令’!这些纸卷,每卷一字,接令之人,随手摸取展视,上冠‘女儿’二字,下接古诗或词曲名,必须贴切叶音,不成者罚依金谷酒数!”
水中萍笑道:“这条酒令,比较难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先行拈了一个纸卷打开,见是‘妆’字,遂含笑说道:“女儿妆,满身兰麝扑人香!”
“倾橐先生”包一胜拈了一个“腰”字,略为思索之后,笑道:“我说词牌名吧,女儿腰.步步娇!”
“铁嘴君平”辛子哲因轮到自己,遂伸手取了一个纸卷,打开看时,见是一个“灾”字,不禁皱眉说道:“我的运气不好,怎么偏偏抽着了这么一个为难字儿?”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辛兄快说,不说就要罚酒的了!”
辛子哲又复苦思片刻,勉强说道:“女儿灾,蓬门今始为君开!”
水中萍听得玉颊飞红,底啐一声,赧然垂首!
石不开笑道:“辛兄此语,颇见妙思,但因座有发丝,却属不庄,该罚!”
辛子哲笑道:“我自知失言,认罚认罚!”
话完,自行斟了三巨杯美酒,举杯饮下!
谷家麒伸手取了一个纸卷,展开看时,不禁连连摇头讶然说道:“天下哪有如此巧事?”
原来他竟把“铁嘴君平”辛子哲适才取得的那个“灾”字.又复取到手内!
辛子哲失笑说道:“谷老弟,我方才在这‘灾’字以上,一语成灾!如今倒要看你怎样逃过这场灾难?”
谷家麒因兼修文武,满腹诗书,故而毫不为难地,笑了一笑,漫声说道:“女儿灾,一寸相思一寸灰!”
“辣手才人”石不开赞道:“好个‘一寸相思一寸灰’!谷老弟毕竟高明,如今应请水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拈了一个“愁”字,遂不假思索地,曼声吟道:“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
石不开失声赞道:“浑成熨贴,又属压卷之作,我们还要恭贺水姑娘一杯!”
水中萍两次行令,均因出语佳妙,获得众贺,扬眉得意,含笑饮酒!
东方刚取了一个“歌”字,微作寻思说道:“女儿歌,公主琵琶幽怨多!”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塞上琵琶歌一曲,千秋青冢敬王嫱!东方老弟这句‘公主琶琶幽怨多’,想得不比萍儿的‘悔教夫婿觅封侯’逊色多少!”
他一面夸奖东方刚,一面伸手取了一个“家”宇说道:“女儿家,绿扬深卷马头斜!”
司马庸取了纸卷,展开一看,见是一个“习”字,不禁向谷家麒及辛子哲苦笑说道:“谷老弟辛老弟,我这个‘习’字,既是仄声,又是险音,比你们个‘灾’字,难得多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说道:“这个‘习’字,委实太不好作,倒看司马先生,怎样交令?”
话音刚了,司马庸便巳笑道:“这‘习’字,入诗太难,我也效法包一胜兄,用词曲牌名交令便了,女儿习,霓裳中序第一曲!”
“辣手才人”石不开鼓掌大笑说道:“这句‘霓裳中序第一曲’,委实匪夷所思,来来来,大家恭贺司马先生一杯,请公孙谷主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拈了一个“欢”字,正欲含笑发话。
忽见一名“神魔谷”口的轮值弟子,神色仓惶地,走入“神魔殿”内!
公孙大寿见状,知有蹊跷,也顾不得再行酒令,遂手持“欢”字纸卷,向那轮值弟子,蹙眉问道:“你们不在谷口担任警戒,却来‘神魔殿’内则甚?”
那名弟子,躬身答道:“弟子们在谷口发现怪事!”
公孙大寿沉声问道:“什么怪事?”
那名轮值弟子嗫嚅答道:“素因师太在‘神魔谷’外,遇见‘阴风叟’濮阳赫,竟中了濮阳赫的‘阴风煞手’,惨被分尸而死!”
公孙大寿震惊说道:“有这等事?”
那名轮值弟子,垂手躬身答道:“此事乃弟子等亲眼目睹,决无半点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