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心中好生安慰地,微笑说道:“你知道我准会怕死贪生的投奔‘黑地狱’,作那‘幽冥主宰’的臣仆吗?”
“绿鬓妖婆”乔赛乔双眉一挑,冷笑说道:“为什么不去?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两人投奔‘黑地狱’,还不是等于在他‘黑地狱’中,留下了两个莫大祸胎!暂时忍辱蒙垢,一朝摆脱控制以后,便可把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报仇雪恨!”
“七剑神君”欧古月双目一张,仰天狂笑说道:“就算‘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把我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欧古月也不会投到他‘黑地狱’中,甘为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知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性情,高傲刚强已极,遂不再强劝他,微笑说道:“关于究应忍辱负重,投奔‘黑地狱’?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且等我们与家麒深长计议以后,再行定夺!目前似乎应该研究怎样给这‘黑地狱’奸细,一些厉害!”
“铁袖青娥”白玉莲闻言,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我已服‘极乐丸’,你们便把我投入油锅,掷上刀山,也不会使我感觉到丝毫痛苦!”
“绿鬓妖婆”乔赛乔狞笑说道:“那极乐丸的药力,不会永远保持,只要等它药力一散,便够你消受的了!”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我不会活得那么长久,在一盏茶时以内,便将栩栩然,毫无痛苦地,离开这龌龊红尘,进入极乐世界!”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微瞥“铁袖青娥”白玉莲,阴森森地笑了一笑问道:“你平日端‘莲子羹’给我吃时,用的是右手还是左手?”
“铁袖青娥”白玉莲微扬右手说道:“你莫非想要我这只……”
话犹未了,半空中金光一闪,血雨横飞,“铁袖青娥”白玉莲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白右手,业已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所抛出的一柄金色小剑,齐肘劈落!
此时方看出那“极乐丸”的药力,果然惊人,“铁袖青娥”白玉莲依然毫无痛苦神色,用仅余三指的左掌,拾起地上断手,抛给“七剑神君”欧古月,并极其自然地,含笑说道:“我知道你业已把我恨极,但不必由你动手,你想要我眼耳鼻舌手足等任何四肢五官,我都会自动割下给你!”
“七剑神君”欧古月冷然说道:“我当初收你充为特妾之故,便由于你那两只眼睛,着实妖媚迷人……”
“铁袖青娥”白玉莲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话完,便即一阵媚笑说道:“我总算曾经侍你一场,你既喜欢我这双眼睛,我便在临死之前,挖下来送给你就是!”
说完,左手的食中二指一伸,抉入双目,果然自行挖下一对血淋淋的眼珠,算准方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凌空掷出!
“七剑神君”欧古月袍袖一展,右手伸处,将那两粒血淋淋的眼球接住,送向口中,一阵格支支的咀嚼之声,竟自生生吃下!
谷家麒看得好不皱眉,知道义父是因“铁袖青娥”白玉莲仗恃“极乐丸”药力,不畏任何痛苦,无法报复,才把她这对眼珠,生嚼解恨!
“铁袖青娥”白玉莲如今虽然目不能见,但听得那阵咀嚼之声,也已猜出就里,带着满脸血痕,转向“绿鬓妖婆”乔赛乔说道:“欧古月吃了我一对眼珠,大概可以略为解恨!你若想要我什么东西.我也照样奉送!”
人到了不惧任何痛苦之际.便算对方再狠,也必对其无可如何。
“绿鬓妖婆”乔赛乔见状遂对“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待商,不必再和这贱婢废话,把她了结了吧?”
“七剑神君”欧古月钢牙紧咬,微一点头,“绿鬓妖婆”乔赛乔红衣大袖一扫,七点碧星,电射而出,打在“铁袖青娥”白玉莲身上,立即化成一蓬荧荧的火焰,把她周身上下,一齐包没!
但白玉莲人在绿色火焰焚烧之中,犹自形如厉鬼的,高声叫道:“欧古月听真,我方才细算你所中剧毒,知道由如今开始,每隔五日,便将发作一次!第一二次因你功力深厚,或可勉强支持,但第三次所受之惨,却难以形容,故而我劝你不要高傲刚强,必须在半月以内,投奔‘黑地狱’,去得越早越好,免得白受痛苦!”
话音了后不久,这位“铁袖青娥”白玉莲,便被“绿鬓妖婆”乔赛乔所发“阴磷毒火”,烧得化成一堆骨灰,以及飞扬在山野之间的一片强烈尸臭!
“铁袖青娥”白玉莲既已烧死,“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正色说道:“据我观察白玉莲贱婢所说,定非虚言,加上麒儿所报秘讯,更足证明‘黑地狱’中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心机狠辣周密绝伦,既已误中暗算,如欲硬抗徒自吃苦,不如暂且委曲求全,由我陪你同投广西‘勾漏山’,伺机摆脱控制,并将这座‘黑地狱’也一并毁掉!”
“七剑神君”欧古月振衣而起,一声怒啸,青袍大袖拂处,拂得“铁袖青娥”白玉莲所化那堆骨灰,四散飞扬,然后目注“绿鬓妖婆”乔赛乔,淡笑说道:“你怎么也把‘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字,看得如此一钱不值?我难道会惧怯一些药物毒力,便低首甘心的去作那‘幽冥主宰’臣仆?”
谷家麒一旁插口说道:“义父若能暂时忍气投奔‘黑地狱’,倒是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愕然问道:“怎么会是莫大功德?”
谷家麒说道:“孩儿已与几位志同道合友好,议定明年五月初五,共破‘黑地狱’,义父若能先期前往,明面虽是由于中毒被制,实际却是卧底,则到时里应外合之下,必然成功,歼灭掉‘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岂非不但为自己报却深仇,也替武林中除去巨害,成就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闻言,仍是冷笑摇头。
“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谷家麒微施眼色.一阵狂笑说道:“好好好,你既然不愿弱了你‘七剑神君’名头,我们也无法相强,但我有句话儿,却要先问麒儿一下!”
话完,便即转身目注谷家麒,发话问道:“麒儿,你忍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义父所中剧毒发作,熬尽无边痛苦,身遭惨死!”
谷家麒应声答道:“当然不忍,但苦于我们无法身代!”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我们虽然既不忍见.又不能代,但我却想出了解决这项痛苦的两条妙策!”
谷家麒喜形于色地问道:“义母想出了什么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神色冷冰冰地说道:“第一桩妙策是由我们两人下手,把你义父杀死,免得他或是熬受无边苦痛,惨不忍睹!或是投奔‘黑地狱’,坏了他‘七剑神君’的一世英名!”
谷家麒料不到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竟会想出如此荒谬之策?不由听得紧蹙双眉。
但“七剑神君”欧古月却高兴已极地拊掌大笑说道:“好策,妙策,亏你想得出来.这方法委实奇妙无比!麒儿不必为难,尽管与你义母向我下手便了!”
谷家麒闻言,心中暗想自己这义父义母的性情之怪,着实无与伦比!遂向“绿鬓妖婆”乔赛乔摇头说道:“义母这第一桩妙策,恕麒儿不敢苟同,请问第二桩是何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的脸上神色,由森冷含煞,变作了柳媚花娇,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想把你杀了干静,但你那宝贝儿子,不肯杀你,我也未便单独下手,只好另想别法!”
话完,转对谷家麒笑道:“麒儿.我们既然不忍心见你义父身受奇惨,你又不肯杀他,则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杀掉我们自己!”
谷家麒夷然点头笑道:“这倒使得!”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了谷家麒两眼,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格格笑道:“十五年前,你自终南山‘百丈壁’下,带走麒儿之时,是想把他造就成一个身负绝艺,但心狠意毒,无恶不作的骄狂少年,以报‘摩云手’谷啸天的杀子之仇!可惜他先天不恶,任凭你后天如何薰陶,终难全如所期!你看他不忍心杀你,却肯慨然自尽,哪里称得上心狠意毒,无恶不作……”
“七剑神君”欧古月不等“绿鬓妖婆”乔赛乔话完,便即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关于此事,我起意确实如你所说,但对他悉心调教之下,发现麒儿无论在心性,悟力,姿质,进境等任何方面,均比死在摩云手谷啸天手下的风儿强过多多,义子既已胜于亲子.并善体亲意,旦夕承欢,你我一身绝艺,也算有了传人,仇恨自然渐渐淡忘消失!故而除了睚毗必报,高傲倔强,不肯让人等事,我仍要麒儿保持我的一贯作风以外.并未企图把他训练成无恶不作之人,反而教了他不少立身处世之道!”
谷家麒直到今日才算彻底了解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对待自己的一番心情,不由感动得凄然垂泪!
“绿鬓妖婆”乔赛乔静静听完微笑说道:“你既连杀子之仇,均能淡忘.怎的对目前小事,却执拗得不肯回头?”
“七剑神君”欧古月知道“绿鬓妖婆”乔赛乔是在费尽苦心,旁敲侧击地,规劝自己,遂摇头一叹说道:“你不必绕着弯儿,对我劝说,须知欧古月一生狂傲,从不服人,我怎能忍气吞声地,甘为幽冥主宰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看“七剑神君”欧古月,微笑问道:“你自称一生狂傲,请问我的狂傲程度,比你如何?”
“七剑神君”欧古月猜不出她问话用意,应声答道:“你我性相若,均是一般狂傲!”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你既知道我与你的狂傲程度,不相上下,何以我并未中毒,都肯陪你投奔‘黑地狱’,你倒反而不肯?”
“七剑神君”欧古月依旧摇头说道:“你为是我,我却不肯为我自己!”
“绿鬓妖婆”乔赛乔突然脸色一变,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沉声叱道:“欧古月,你怎的如此自私?我肯为你,你为何不肯顾虑顾虑我与麒儿?要知我们虽被世人误解,冠以凶毒之号,其实却是真正性情中人,你宁甘熬受无边惨痛,成全一世英名,岂不等于逼得我与麒儿伤心无奈的自尽而死!”
说也有趣,“绿鬓妖婆”乔赛乔说了多少好话,欧古月均自执拗不听,但如今这一顿大骂,反倒把位难缠的“七剑神君”,骂得服服贴贴,无法反驳!
乔赛乔怒叱“七剑神君”欧古月以后,目注谷家麒冷然发话说道:“麒儿,我们且等你义父最后一句答话,他若依然执拗,不听良言.我们立时各击天灵便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在“绿鬓妖婆”乔赛乔这一番先行曲折迂回,最后才作正面轰击的猛烈攻势之下,只好有条件的投降,苦笑两声,摇头说到;“你们要我暂时忍辱含羞,投奔‘黑地狱’,便必须依我两项条件!”
“绿鬓妖婆”乔赛乔与谷家麒见“七剑神君”欧古月居然松口,不由均自心头狂喜!乔赛乔连连点头,含笑答道:“慢说两项条件,便是两千件两万件,我们无不依从!”
“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第一项条件便是不许你陪我同往‘黑地狱’,由我单独前去!”
“绿鬓妖婆”乔赛乔愕了一愕,立即点头说道:“好,就让你一人单独前去吃苦,我则赶紧督修‘江东别苑’,与‘七剑宫’,好等你脱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