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毒蝎

谷家麒略为改变事实之故,即因深知“黑地狱”人物,极其厉害,必须多拉有力帮手,闻言不禁心中狂喜,但面上却强自矜持,不露神色!

岳悲云冰雪聪明,猜透谷家麒心意,一旁帮腔笑道:“南宫前辈与公孙谷主,同样也是‘黑地狱’中那位‘幽冥主宰’所急欲争取之人,对方正想法向你们见机下手,倘若赶往‘勾漏山鬼影峰’,岂非自投罗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哈哈笑道:“岳姑娘休替我们担心,公孙大寿在这‘哀牢山神魔谷’内,正闲得太以无聊,已难得有人胆敢弄斧班门,江头卖水,也好让我活动活动!”

说到此处,又是哈哈一笑,眉头双展,目射奇光地,继续说道:“莫谈魉魅,且度嘉辰,‘黑地狱’大开鬼门,要到七月十五,如今却是五月端阳,公孙大寿忝为地主,先请诸位饮上几杯加工精酿的‘雄黄美酒’,再尝本谷应时名菜,‘五毒佳肴’!”

说完,目注左右微笑说道:“吩咐就在这‘集贤台’上开宴,并请本谷‘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来此列席陪客!”

左右手下唯唯领命,立即摆设好一席盛宴,“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也均到来,主客九人,分别入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众人一举手中玉杯,微笑说道:“这种‘雄黄美酒’,是以极好佳酿,及上等雄精,与其他几样罕见灵药合制,不但适口,并能驱邪祛毒,却病延年。南宫兄,岳姑娘,东方老弟及谷老弟等,无妨尽量畅饮!”

话音了后,首先一倾而尽,以示敬客!

岳悲云等见那“雄黄美酒”,色如琥珀,好看已极,入口一尝,更是香醇无比!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众人各尽一杯以后.首先向那“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微笑说道:“南宫兄可知公孙大寿于去年秋间派遣石不开、包一胜二兄.去往熊耳山青竹涧‘听秋小筑’,奉谒之意!”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我虽末接见石包两位,却猜出公孙谷主之意,是嫌我‘幻影神魔’外号,与你这‘魔外之魔’,有点犯讳,想叫我来此投诚,或是自动取消‘幻影神魔’四字!”

公孙大寿微一摇头,伸手指着半崖飞潭流泉之间形势绝佳的一栋精雅小楼,向南宫漱石大笑说道:“公孙大寿决不敢狂妄得要南宫兄取消‘幻影神魔’之号,只觉彼此均负‘魔’名,不妨在此‘神魔谷’同聚,也好旦夕请益!”

语音微顿,目光又复一注半崖小楼笑道:“我素知南宫兄酷爱秋光,因这‘神魔谷’内,西风一起,满谷红叶,山容如醉,景色绝佳,遂在那半崖飞瀑流泉之间.为南宫兄建了一座小楼,楼下并埋有百瓮佳酿,以供南宫兄随时取用,听秋、赏秋、醉秋、吟秋……”

南宫漱石听得拊掌大笑说道:“公孙谷主,你倒替我设想得周到已极.这样看来,我真有些难却雅意!”

公孙大寿闻言方自高兴得一展双眉,南宫漱石又复微笑问道:“但常言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我若住到你这‘神魔谷’来,究竟谁算是‘神魔谷主’?”

公孙大寿彷佛早就料到南宫漱石必有此问,丝毫不以为异地,微笑答道:“关于谷主之位,公孙大寿便是竭诚相让,南宫兄也未必肯从,以我们这等身份名望,也不必作甚虚假客套,干脆彼此略较所学,强者为正,弱者为副,不知南宫兄意下如何?”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公孙谷主快人快语,这等直接了当,最合我的脾胃!至于怎样较量…”

公孙大寿接笑道:“那自然是主随客便,请南宫兄任意出题!”

南宫漱石眼皮微翻,想了一想笑道:“拳脚刀棒,软硬轻功,我们不仅玩得厌了,也看得厌了,这个题目,未免不太好想!”

谷家麒、东方刚、岳悲云等,因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均是当世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他们这场互争神魔谷主的比斗,定然好看煞人,故而一齐含笑静看南宫漱石想出什么新鲜花样?

南宫漱石又复想了片刻.忽向公孙大寿笑道:“我记得你今天要以‘雄黄美酒’及‘五毒佳肴’请客,如今‘雄黄美酒’,已在盅中,‘五毒佳肴’却尚未见,最好能让我一面吃,一面想,也许吃到滋味特佳.馋涎欲滴之际,会触动灵机,想出新鲜绝妙的花样,才不负这场‘端阳盛会’!”

公孙大寿大笑说道:“南宫兄确是妙人,我只顾向你倾吐仰慕之忱.却忘了嘱咐他们上菜,并也慢待了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

岳悲云、东方刚,及谷家麒等一齐含笑逊谢。

公孙大寿遂向“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有烦石兄命他们开始上菜!”

石不开含笑传命,不多时后,便有人捧上九只用桑皮纸封得紧紧的青花盏碗,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

这种青花盖碗,磁质极细,直径逾尺,但不知碗内盛的是什么罕见名莱?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伸手揭去那桑皮纸,然后举起酒盅向众人笑道:“公孙大寿与我谷中‘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公敬南宫兄、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一杯,这第一道菜,材料难得,风味绝佳,诸位不妨尝试尝试!”

岳悲云等,饮干盅中“雄黄美酒”,伸手揭去青花盖碗封纸,掀开碗盖一看,不由齐觉眉头深蹙,原来碗中是条清蒸雪白小蛇,皮上无鳞,仅约八寸长短!

南宫漱石却眉飞色舞地,怪笑一声说道:“这是‘白美人蟒’的蛇胎,可称人间绝味,但怎会这等凑巧,恰恰一胎九条……”

“铁嘴君平”辛子哲一旁接口笑道:“白美人蟒已极难寻,要取它腹中的蛇胎,更是难得,公孙谷主为了款待嘉宾,费尽心力,找来七条,我与包一胜兄的碗内,只是两条‘小竹叶青’,聊以凑数,奉陪奉陪各位罢了!”

南宫漱石听完,首先用箸夹起那条清蒸“白美人蟒”蛇胎.送到口中,连皮带骨嚼得津津有味!

谷家麒与东方刚虽因不惯食用蛇虫,见了有点恶心,但却傲骨天生,不甘落后示弱,遂也效法南宫漱石,夹起蛇胎,入口大嚼!

蛇胎才一入口,谷家麟、东方刚才知此物果然不愧人间绝味,其鲜腴之美,竟是生平仅尝!

故而他们二人,不仅把蛇胎吃完,连那碗内蛇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岳悲云虽是身怀绝技.叱咤风云的巾帼奇英,但女孩儿家对于嚼食蛇虫,总是有点不敢领教。

遂把自己那碗“清蒸白美人蟒蛇胎”轻轻推到“铁嘴君平”辛子哲面前,含笑说道:“辛朋友神卜无双,岳悲云对你颇为钦佩,你碗中既是一条‘小竹叶青’,则我这条‘白美人蟒蛇胎’便借花献佛,转敬你吧!”

辛子哲猜出岳悲云心意,遂不加逊让地,伸箸把那“白美人蟒蛇胎”夹成两段.分了一半给“倾橐先生”包一胜,并哈哈大笑说道:“老赌魔,如今你该服了我辛铁嘴的‘金钱神课’了吧?”

说完又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启禀谷主,包老赌魔饕餮成性,他因‘白美人蟒蛇胎’,仅得七条,来客却有四位,因而难尝异味,竟噘着嘴儿,闷闷不乐!辛子哲戏用‘金钱神课’加以卜算,告诉他人生一饮一啄,无非前定,其中尚有转机,不仅可以如愿,或许反占便宜。

“老赌魔骂我满口胡言,不肯相信,几乎还要与我打赌!如今岳姑娘慨然见让之下,不但尝到‘白美人蟒蛇胎’异味,又多吃了一条‘小竹叶青’,岂非辛子哲所卜之语,完全应验?谷主请看包老赌魔嚼得口沫横飞的那副吃相.够多潇洒!”

“倾橐先生”包一胜一面大嚼“白美人蟒蛇胎”,一面骂道:“辛臭嘴不要烂嚼舌根,小心我把你那半条‘白美人蟒蛇胎’,索性一齐吃掉!”

“卜赌”双魔,一番逗趣,引得席上诸人,均自相顾失笑!

这时,第二道菜又复端上席面,是只有盖彩色巨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这次不会分配不公,大概恰好每人一只!”

边自发话,边自揭去盆盏,盆内竟是九只大如人拳的“金线虾蟆”,均系带皮蒸熟,除了双眼光采已失之外,神态犹自栩栩若生!

南宫漱石目注公孙大寿,哈哈大笑道:“宴端阳,吃五毒,真亏你安排得出这样一桌极为丰盛难得的应时酒菜!”

话音顿处,连倾三杯“雄黄美酒”,又复指着盆中九只“金线虾蟆”狂笑说道:“这东西其毒在皮,其味也在皮,剥了皮吃,风味大减!但若连皮大嚼,则又非把五行功力,练到十一成左右之人,不能入口!”

公孙大寿点点头笑道;“南宫兄不但手段之高,可以降龙伏虎!见识之广,更属博古通今!连对饮食一道.也如此内行,委实令公孙大寿,钦佩无已!”

说至此处,伸手指着桌上两只小小玉瓶,向众人含笑说道:“公孙大寿的这席‘雄黄之宴’,完全是以几样轻易难得尝到的人间异味.款待嘉宾,绝末含有丝毫考较功力之意!这种‘金线虾蟆’,诚如南宫兄所言,皮味之佳,绝世罕有,但皮毒之烈,却又足以入口断肠!内五行功力倘若未曾练到十一成以上,千万不可强恃冒险尝试!玉瓶之内,盛的是‘消毒灵浆’,诸位不妨先行洒上一些,然后嚼食,便自不妨事了。”

公孙大寿虽然如此说法,但这干盖世豪雄,谁肯示弱用那“消毒灵浆”.均自各取一只.连皮入口大嚼!

南宫漱石这回业已学乖,伸箸夹了一只“金线虾蜞”,暂不入口,却先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今天公孙谷主所备的‘五毒佳肴’委实太好,但可惜都可能使姑娘家看得头疼!我们不妨来个约定,你的一份,完全由我代吃,改日南宫漱石再以其他美味,相赠便了!”

岳悲云微微一笑,取过谷家麒所用牙箸伸手夹了一只“金线虾蟆”,放入小碗,又加了半碗清汤,站起身形,双手捧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前辈既然尝食新奇.岳悲云自当借花献佛!”

席上诸人虽知岳悲云这等举措,必有蹊跷,但均猜不出她用意何在?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伸手接碗,但突见碗中热气蒸腾,原来那半碗清汤,已被岳悲云以绝顶内功,提聚“三昧真火”,隔碗烤成沸滚!

公孙大寿颇为惊奇地,目光一注岳悲云,点头笑道:“岳姑娘好功夫,这一手‘隔碗沸汤’,也非把内五行功力,练至十一成以上,才办得到!甚至比‘凝功服毒’,更觉难能!‘神魔谷’四大神魔之中,只怕只有‘震天神手’澹台曜兄,能够学步!”

岳悲云及澹台曜闻言,不禁互相交换了一瞥眼光。

澹台曜举杯微笑说道:“岳姑娘,上次‘邛崃幽谷’的‘三绝大宴’之上,澹台曜因事未能向岳姑娘领教,少时正可再续前会,尚请岳姑娘不吝高明!”

岳悲云饮尽盅中“雄黄美酒”,点头笑道:“澹台朋友,以‘武’名‘魔’,一身艺业,定然神化无伦!岳悲云极愿就正方家,一领教益!”

这时,侍者又复送上九只满盘乱爬,鲜艳活跳的“双钩毒蝎”,及九小碗陈醋作料。

公孙大寿偏头笑道:“岳悲云姑娘是这‘雄黄宴’上的唯一红妆贵客,虽有绝顶内功,但吃不惯这等腥恶之物!你们且命厨下整理几色清爽菜肴,及一盘鲜果,给岳姑娘单独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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