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渠回到义渠国,看到姜戎王早先一步在王宫等候,他心中豁然开朗,明白姜戎王有家回不去了,但又不知所谓何事而来,又恐无法应允而心中犯难。
刚见面姜戎王就哭丧着脸说:“王叔,您总算回来了!我心急如焚,恭候多时了。”
由渠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我们同在咸阳多日,你有何大事未曾见你提及?”
姜戎王跪地哭诉:“都怪我老糊涂了,在咸阳享受了几天秦王的厚待,只顾花天酒地的玩乐。一时得意忘形,抛却了家国情仇,遭到了老天的报应。我的两个儿子内讧,在魏韩等国的挑唆下发动政变,如今老二杀了老大,夺取了戎王之位,我的那一班老臣通通被清除,连我这个老子也不认了。后来他又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发兵侵犯秦国,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一败涂地。如今的姜戎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我若回去,我那逆子定然不会容我。我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无处落脚,求王叔收留,救我!”
由渠凭自己这些年对姜戎王的了解,亲眼见证过他一往无前的志气,坚强不屈的骨气,立刻动了恻隐之心赶紧将姜戎王扶起,慷慨誓言,“姜戎王,你尽管安心居住,诺大的义渠国,你随意挑选宜居之地。往后你我携手共同治理义渠,还望姜戎王切莫推辞!”
姜戎王喜极而涕,声泪俱下。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感谢王叔的怜悯之心,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鞍前马后随时听候!”
王叔忙命人去准备饭菜,好生招待姜戎王。随即又召集各部族长老议事,安排诸多事宜。
晚饭时间,由渠与众长老议事结束。众人刚散去,他就命人去请姜戎王共进晚餐。
走出大殿看到甘姑领着女儿等候在殿外,半月时间未见女儿,真是女大十八变,个头高挑,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皙粉嫩的皮肤仿佛能挤出水来,惹人怜爱,标准的一个万人迷。看着女儿他的心中感慨万千,女儿是他这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人,正值豆蔻年华,义渠国的王公贵族碍于她尊贵的公主身份,无人敢轻易高攀。
前些日子看到秦王纳妃,他也曾想着让女儿远嫁他国,给义渠国缔结政治姻缘,但中原诸侯国根本瞧不起义渠国,无人愿意联姻。如果一味地屈膝苦求他国联姻,会被世人耻笑,终将失去应有的邦交意义。
此去秦国在他运筹帷幄的方寸之间,便决定了将女儿嫁于张焱,主要是为了义渠国的千秋大业着想,他的决策能否持久发挥预期的效果,尚不可知有待时日。
见到甘姑和女儿又将如何向他们诉说这件事情?甘姑是否同意,女儿能否欣然接受?他心里没底。
姜戎王受邀与由渠一家人共进晚餐。饭桌上的气氛特别温馨,宁州独有的十全酒席,花样多,味道美,光闻着味道就让人垂延欲滴。
由渠拿起酒樽对着姜戎王说:“欢迎姜戎王莅临义渠国!难得今日共聚一堂,我们满饮此樽。”
姜戎王一饮而尽,感动地说:“非常感谢王叔,在我落难之时收留在下!”
由渠说:“姜戎与义渠同处西戎之地,山水相连,亲同手足,何来收留之说?来斟酒,我们再来一樽,愿好事成双!姜戎王在义渠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以后还需参议义渠国政、统领军队,永享荣华富贵!”
姜戎王饮尽樽中酒跪地谢恩,“王叔这般的厚待在下,让我受宠若惊实不敢当!以后凡是用得着在下,尽管吩咐鞍马劳顿、杀伐征战,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姜戎王再次信誓旦旦。
由渠赶紧起身扶起姜戎王说:“你我亲似兄弟,不必行此大礼,确实见外了!”
姜戎王方才落座,甘姑赶紧招呼,“你们光顾着喝酒说话了,饭菜都凉了,赶紧吃吧!”众人大快朵颐,享用美味。
少顷,甘姑举起酒盅,对着姜戎王说:“姜戎王能来义渠国蓬荜生辉,乃我义渠万民之幸!”
“王妃过誉了,真是折煞我也!”姜戎王不好意思地说。
王妃又接着说:“听说姜戎王有四位王妃,个个貌美如花,不妨把他们也一并接来,日夜陪伴左右,如何?”
姜戎王激动地站起来说:“还是王妃思虑周全,若能如愿以偿,此生就是死在这里,也心满意足了!”
甘姑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由渠看。他接过话茬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就由我出面交涉,定能马到成功。至于姜戎那边您就别操心了,儿女自有儿女的福,一切顺其自然吧!”
一顿饭的功夫,由渠夫妇一唱一和,将姜戎王的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晚上,他们浓情蜜意之时,由渠说:“我要将义渠的军队交给姜戎王统领,负责日常操练。待时机成熟,助他一举夺回戎王之位。”
甘姑说:“你就不怕鸡飞蛋打,对我们无益啊!”
由渠胸有成竹地说:“据我所知,姜戎王是个不服输的倔强之人。我在秦国亲眼所见,他在秦王面前丝毫不惧,又怎么会怕自家的黄毛小儿呢?其实姜戎王早就想借义渠的兵马收复姜戎之地,只是碍于面子,又觉得时机不成熟,故而才委曲求全,以待时变。”
甘姑娇滴滴地说:“到那时我们从中作梗,运筹帷幄,姜戎人的领地就改名叫义渠了。夫君文韬武略,天下少有,臣妾敬佩之至!”
说到此处,由渠立马做起来打住,说:“我猛然想起来一件大事,说来与你商量。此番前去秦国例行邦交之事,所谓的结盟不过是秦、齐、楚三国的政治作秀,演给我们这些西戎小国看,意在震慑。我在秦国历时半月,仍然未能与骇儿说说话,只是在宴会上匆匆的打个照面,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不过让我惊喜的是他长出息了,看起来混的不错。他的所作所为张焱都给我详细汇报了。孩子长大了,一切顺其自然,让他到外面的世界去历练,自由的飞翔吧!”
甘姑又问:“那秦王何时放他归国呀?”
由渠面露赧色,难为情地说:“秦王只是答应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咸阳探望,但不曾许诺何时放他归国!”
“你有所不知?秦王大婚,魏韩等国半道截杀,虽未得逞,但足以激怒秦王。不出我所料,三年之内,秦国定会将魏韩等国打到臣服为止。若是战端再起,秦国怕是不会轻易遣送质子,这样做于大局不利。”由渠看到甘姑一脸失望的表情补充道。
“秦王新婚燕尔,我去求他放归世子,人家不但不答应,反而觉得咱们另有企图!”由渠满脸的愧疚给予解释。
甘姑说:“好了!这些事我早都知道了。”
由渠好奇地问:“你一直深居王宫,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甘姑笑嘻嘻地说:“骇儿定是担心你我着急,遣了四名随从回来报信了。”
由渠长叹一口气,说:“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懂得父母怜爱之心。”
“等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何大事?”甘姑问。
“如今姻儿、骇儿都到了婚配的年龄,我看张焱忠心耿耿陪伴着骇儿,就将姻儿口头许配给他了。至于骇儿若是一年半载回不来,就将乌氏戎王的女儿送去咸阳,让他们早日完婚,早得贵子。我们义渠国就后继有人了。”
甘姑感觉由渠说得头头是道,合乎情理,只是委屈了姻儿,她懂得夫君的一片良苦用心。
随即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这一夜他们久别胜新婚,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