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回

苗美人的宫里, 曹皇后正抱着小皇子,逗他玩。

小皇子咯咯地笑的非常开心, 一双小手欢快地挥舞着。

曹皇后见小皇子这么有精神,心里头高兴。

“我感觉最兴来好像重了些。”

“是重了些。”苗美人笑着说,“这孩子一天比一天能吃,幸好娘娘安排的奶娘够,不然还不够他吃。”

曹皇后轻握着小皇子的小手,满脸慈爱地说道:“能吃是福,我们最兴来是有福气的小孩子, 是不是?”

小皇子“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回应曹皇后的话。

曹皇后抱了一会儿小皇子, 便让奶娘抱了下去。

“这天越来越冷, 你宫里的炭火要是不够用, 记得跟我说。”

“娘娘, 您都快整个宫里的炭火都给我了, 我怕您不够用。”苗美人道,“您不会把您的炭火分例都给我了吧, 您可不能冻着。”

曹皇后笑道:“你放心, 我不会冻着我自己的。”曹皇后是把自己的炭火分了些给苗美人。“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很多,你刚生完身子, 小皇子又刚出生没多久,可不能受凉冻着。”

苗美人心里感动, 一脸感激地对曹皇后道:“谢谢娘娘关心,我和小皇子都不会有事的。”

“福康, 你平日里也要多关心些。”曹皇后担心他们都太过在意小皇子, 忽视了福康公主, 会让福康公主心里难受。

“娘娘放心, 我并没有忽视福康。”在苗美人心里,女儿和儿子一样重要。她并没有因为儿子,而忽视女儿。

曹皇后也知道苗美人细心,没有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跟她商议起做新衣、做新首饰一事。

苗美人觉得她过年不需要做衣服、做新首饰了。之前,她生下小皇子,官家和皇后娘娘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其他妃嫔和大臣们也送了她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她一辈子都用不完。

曹皇后还是让苗美人做新衣和新首饰,毕竟她为大宋立了大功。如果她不做,官家不会怪罪她,但是会怪曹皇后。

苗美人也知道官家对曹皇后有芥蒂。听曹皇后这么说了,她便答应了。

曹皇后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等她说完,苗美人这才开口问道:“娘娘,曹家有没有好的先生,或者您家里人有没有认识好的先生?”

“先生?”曹皇后面露疑惑地问道,“你要找先生?”苗美人找先生做什么。

“不是我要找,是官家要找。”

“官家要找先生?”这让曹皇后更加疑惑,“官家找先生做什么?”最兴来刚出生没多久,官家没必要这么着急的为他找先生把。

“是为小树找先生……”苗美人把官家为宋嘉树找先生一事,详细地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听完,并没有像官家认为的那样,觉得他太过看重宋嘉树,也没有觉得和他大材小用。

“启蒙老师很重要,是不能随意拜师。再者,小树是神童,普通的先生很难教好他。”

“官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现在发愁,不知道该找谁好。”苗美人笑着说,“我想着娘娘您说不定认识些好先生,就来问问您。”

“曹家倒是有些好先生,只是……”曹皇后也知道官家对她和曹家的戒备,“我推荐的先生,只怕官家不喜欢。”

苗美人聪慧,顿时明白曹皇后的意思。

“官家没有问我,就是不想我插手此事。”曹皇后一向看得清楚,“我就不推荐了。”

“娘娘,我会跟官家好好说的。”苗美人倒希望曹家的先生能去教导宋嘉树。一是为了宋嘉树好。二是为小皇子好。三是为了曹皇后好。

官家忌惮曹皇后和曹家,但是苗美人并不防备曹皇后,相反她一直都觉得曹皇后是好人。

“您要不先问问曹家的先生,看看他们有没有愿意去眉州教导小树的,毕竟眉州离汴京千里迢迢。”

曹皇后明白苗美人的心思,她没有再拒绝。

“好,我待会写信回去问问。”

“谢谢娘娘。”

“你跟我客气什么。”曹皇后又跟苗美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宫里。

曹皇后给家里的兄长写了一封信,交给身边的宫女酡颜,让她送回曹家。

酡颜接过信,面露担忧地问道:“娘娘,到时官家多想,误会您的用意,怎么办?”官家对皇后娘娘非常敬重,但同时也非常戒备。

“这是苗美人请我帮的忙,并不是官家。”曹皇后倒不怎么怕皇帝防备她,“官家误会就误会了吧。”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官家误会我的事情还少么,不差这一件。”

听曹皇后这么说,酡颜满眼心疼地说道:“娘娘……”

曹皇后打断酡颜的话,“我没事,你下去办事吧。”

“是,娘娘。”

酡颜亲自回了一趟曹家,把曹皇后亲笔写的信,转交给曹皇后的兄长。送完信,酡颜没有急着回宫,而是打算去最有名的那家点心铺,买些曹皇后爱吃的点心。

宫中做的点心十分精致可口,但或许由于太过精细,味道反而没有宫外的好吃。

酡颜去买点心的时候,没想到遇见了赵宗实。

赵宗实见到她,也十分意外,同时也非常惊喜。他忙走上前打招呼:“酡颜姑姑。”

“郎君,您怎么在这?”在点心铺子遇到赵宗实,酡颜十分开心。虽然赵宗实只在曹皇后身边养了三四年,但对酡颜来说,赵宗实是她看着长大的。

“我来买点心,姑姑你也是买点心?”

“对,今天难得出宫一趟,我就想着买些点心吃。”酡颜没有说是给曹皇后买的。曹皇后喜欢吃点心,尤其是甜点这件事情,宫中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曹皇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喜欢吃的吃食,并不是为了防备谁,而是不想让他人利用这件事情讨好她。前些年,官家喜欢吃蜜饯,导致制作蜜饯的药材涨价,害得百姓们生病买不起药。自那以后,官家就再也不敢轻易表露出自己的爱好。曹皇后也是如此。

一旦宫中的人知道曹皇后爱吃某种点心,不到半天,整个汴京城的人都知道,然后这个点心就会风靡汴京城,这个点心立马会涨价,制作点心的食材也会水涨船高。这对商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赵宗实知道酡颜喜欢吃点心,以前也时常来这家点心铺子买点心。

“姑姑,嬢嬢最近好吗?”之前在宫中时,赵宗实一天三次给曹皇后请安。出了宫后,他便再也没有进过宫。不是他不想进宫给曹皇后请安,而是他要是主动进宫请安会让人误会,误以为他舍不得离开皇宫,甚至有的人会以为他会对刚出生的小皇子不利。再说,官家有了自己的儿子,估计不太想看到他,毕竟官家当初是被大臣们逼着收养了他。

“大娘子很好,您不用担心。”见赵宗实还关心曹皇后,酡颜心里很欣慰,“大娘子有些不放心您,您回去后还好吗?”郎君是个孝顺贴心的孩子。虽然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孩子,但这几年他一直很孝顺皇后娘娘。

“姑姑放心,我过的很好。”自从听了小树的话,赵宗实跟生父和生母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跟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姑姑,皇子殿下好吗?”

“皇子殿下很健康,官家和皇后娘娘都很喜欢。”酡颜并不是故意说这话,让赵宗实死心。她知道赵宗实并没有做皇子的打算,也知道赵宗实这么问是真心关心皇子殿下,而不是为了打探情。

赵宗实闻言,满脸欢喜:“那太好了。”他是真心希望皇子殿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样他就不用再回到宫里。虽然皇后娘娘对他很好,但他更喜欢自己的家,不喜欢冷冰冰的皇宫。

酡颜见遇到了赵宗实,那就好好地聊一聊。点心铺子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两人便去了茶馆,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虽然酡颜不是伺候赵宗实的宫女,但是赵宗实之前在宫中的衣食起居,她也负责。

她详细地询问了赵宗实回到汝南郡王府的生活。

赵宗实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郎君,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逼自己,你现在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该吃的时候吃,该玩的时候玩,不要再绷着一根弦了。”

赵宗实闻言,不由地愣住。

他没想到酡颜一眼看出他之前在宫中一直紧绷着心弦。

看到赵宗实这副惊诧的模样,酡颜不由地失笑:“你不会以为我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发现吧?”

赵宗实微微红了脸。他以为自己装的很好,没想到身边的人都看了出来。

“你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皇后娘娘总是让你放松,让你休息,你忘了吗?”说实话,酡颜心里是有些心疼赵宗实的。三岁被送进宫,然后一直在宫中谨慎小心的活着。明明才七八岁,但成熟稳重的像十五六岁的大人。“皇后娘娘担心你回到自己家也一直绷着,怕你继续小心翼翼地活着。你在宫中不敢说错话,不敢犯错,但是在你自己家,可以说错话的,也可以犯错的,甚至可以任性。”

赵宗实听到这番话,眼眶微微泛红,眼中含泪。他低下头,不好意思让酡颜看到。

酡颜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赵宗实的肩膀,“郎君,等到过年的时候,你便可以进宫看望皇后娘娘了。”唉,皇后娘娘担心郎君,也不好召他进宫,怕官家误会,也怕大臣们多想。所以,郎君出宫后,皇后娘娘表面上装作不管不问。

赵宗实哽咽道:“我一直在等过年。”虽然皇后娘娘不是他的娘亲,但是抚养了他三四年。对皇后娘娘,他心中充满感激。

“郎君,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酡颜站起身,再次认真地对赵宗实说道,“郎君保重。”

“姑姑,带我向嬢嬢问好请安。”

“我会的。”

赵宗实送酡颜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离开。

等回到宫中,酡颜把见到赵宗实一事跟曹皇后说了。

曹皇后得知赵宗实长胖了,精神和气色都不错,心里便放心了。

“他回家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她一直担心这孩子回到汝南郡王府,也跟之前在宫中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这样会让他与家人有隔阂。

“娘娘,郎君一直想进宫看望您,但他也不好主动进来。”

曹皇后温和地笑道:“我明白。”她何尝也不是。

“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您就能见到郎君。”

另一边,赵宗实刚回到汝南郡王府,便收到宋嘉树寄来的信和一整箱东西。

在信中,宋嘉树告诉赵宗实,这是提前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眉州城离汴京太远,再加上天冷,河水容易上冻结冰,再过些时日,就没有船跑汴京了。趁现在还有船跑汴京,宋嘉树提前把新年礼物送了。

同时收到礼物的还有韩家和李家。

李家收到东西后,赶紧送到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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