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人沉声道:“是本使的西楚官话说得不好,你听不明白?”
李宣目光一滞,“那倒不是。只是想确认一点,现在的情况是...你们昆仑族人将我选为了什么日昆仑,以后得跟那个什么夜昆仑回到大山中执掌你们部族?”
那人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是。”
“而我还不能拒绝?”
“是,拒绝就是死路一条。你想试试吗?”
说着,那人蓦然一挥衣袖,三枚透骨钉呼的一声飞来,几乎是贴着李宣的脖子过去,钉在他身侧不远的木制衣架子上。
叭的一声。
坚实的木架断作两截,应声散掉。
同时,木架上的衣服掉落,一柄短刀从衣物中掉了出来。
李宣瞳孔微张,额头不觉渗出一滴冷汗,一手僵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只因他趁着说话的间隙,看似自然,不动声色地摸向自己藏在木架衣服中的防身短刀,本以为瞒过了那人的耳目,却不知那人比他想象中更加警惕。
眼下甩出三枚暗器,既是在威慑李宣,无形中也在明示已洞察了他意图反抗的想法。
可见此人非但武艺超群,深不可测,且具备非一般的洞察力,远比李宣目前接触过的任何人都要可怕。
所幸的是,此人并非为了杀人而来...
李宣一呆,收回手臂,汗颜道:“试试...就不必了吧?都是自己人,试什么试?我不是你们的日昆仑吗?动刀动枪的,有伤和气...”
他难掩自己的尴尬。
那人却冷笑道:“呵呵,自己人?严格来说,你现在还不能算自己人。夜昆仑虽选择了你,但你仍需闯过我族三关考验不死,方可坐稳日昆仑之位。而这三关考验,就连本使也不敢轻易说能闯过。你也有可能死在其中,自己人这种话...还是别说那么早。”
李宣又是一惊,暗道眼前此人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连他都说无法闯过那个什么昆仑族的三关考验,那自己若是去了,岂非九死一生?
乃至于十死无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部族,莫名其妙选人不说,居然还拿性命去开玩笑?
老子才懒得理你们,要玩命自个儿玩去,少搭上我!
这都穿越了,谁该跟你玩命?
老子找个一亩三分地,坐拥万贯家财,三妻四妾,泄欲偷香,岂不快活?
傻子才陪你们玩!
心中虽是如此想,但李宣面上却尬笑道:“哦...那你此来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事?我知道了,等忙完这一阵,我便跟你去昆仑一趟。但现在,能不能先让我穿好衣服?”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仅穿的一件裤衩。
那人并未拒绝,摆了摆手。
李宣心中若有所思,边取过衣物穿戴,边试探性地问道:“对了,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回道:“在你真正成为我族的日昆仑之前,还没资格知道本使的真正名讳。但你可先唤我皓月使。”
“皓月使?那在你们昆仑族中,日昆仑是个什么角色?”
“这还用问?日夜双昆仑,便是我族神使,代替昆仑上神庇佑我族三万部众,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在昆仑山中,我族人可不遵帝令,却莫敢不从日夜昆仑的神谕!”
听此。
李宣眼前一亮,心头蓦然微颤,暗道:神使?昆仑上神?神谕?昆仑族?
怎么听着像是某个极端迷信的部族?
而且居然还是个拥有三万人部众的大氏族,以什么日夜双昆仑为尊,连皇帝的命令都屈居第二?
谁给他们的底气,敢在在封建体制下,把天子的指令排在第二位?
看来...这个昆仑族深有底蕴,不大一般啊。
他们以日夜昆仑为尊,我若成了他们的日昆仑,那便是“二圣”之一。
随便支配他们,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神圣人物?
那敢情好啊!
最关键的是,面前这厮说...日夜昆仑一般都是以夫妻的形式存在。
换言之,我既被选做日昆仑,那另外一个夜昆仑就必定是个女的。
那岂非是白送一个老婆?
妙极!
无厘头跑来个高手说我被选中成为神使不说,居然还白得一个老婆?
老子正愁着日后送回赵太子之后,赵紫薇那婆娘翻脸不认人,而平洲要发展壮大,又不是一日之功,生怕会被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急着找后路呢。
本想着与皇甫俊搞好关系,日后若在西楚混不下去,还能撤往大樑。
殊不知,天上掉下个香馍馍,给我白捡个昆仑神使当?
昆仑族人有底气说,在山中皇帝的圣旨都只排第二,那就必定不是说说而已,肯定颇具实力。
虎威军若有此助力,俨然如虎添翼啊...
虽还不知那个所谓的夜昆仑是谁,又因何会选中我,但毫无疑问,这茬儿...有搞头!
心中如是想到,李大当家不觉心痒痒,佯装淡定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夜昆仑何在啊?她既选了我,为何不亲自来见?再者,她是谁?我能问问,她为何选我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皓月使迟疑了半分后,道:“夜昆仑身份绝密,八岁必须离山历练,唯有选定自己的日昆仑后,方能返回圣地加冕,成为神使。而她虽选择了你,但在你真正通过考验之前,却还没有资格得知她在外的身份。”
李宣皱眉:“那她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选择我,应该可以说吧?”
皓月使冷笑,“不能!若与你明说了,你岂非就猜到了夜昆仑的身份?你是在故意试探?哼,少动什么歪脑筋,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会告知!但在此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本使会时刻盯着你!记住,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夜昆仑!”
“半个月后,我会再来,届时你将知道族中对你考验是什么!”
说完,他抬手一挥,一道凌厉的掌风呼过,帐中仅有的一盏油灯瞬时熄灭。
紧接着,只听“嘶”的一声传来,军帐被利刃划开一个口子,皓月使闪身离去,形如鬼魅。
与此同时。
帐外十米开外的暗影处,两个黑衣人正在悄然靠近。
二人先后紧挨着潜行,其中一人小声开口道:“殿下,咱们已经差不多逛遍了整个虎威营,却还找不到那狗贼的半点踪迹。兴许他今夜不在营中,不如咱们明晚再来?”
前面那人却道:“不行,来了岂能空手而回?少说也得砍那厮一刀!继续找,去前面那个大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