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枝一时怔住了。
她看着躺在两人手心里一模一样地两枚长命锁,呼吸一颤,又缓缓抬头看向陈听澜。
“陈詹事,这枚长命锁从何而来?”
祝蘅枝以这个视角看陈听澜,总觉得分外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与她刚嫁到东宫时遇见陈听澜的那次如出一辙。
“也是我母亲所留。”陈听澜如是回答,但眸眶已经渐渐染上了一道红。
祝蘅枝抿了抿唇,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陈听澜将那自己手中的那枚银锁收起,问她:“敢问娘娘芳龄?”
祝蘅枝本来是要嫁给燕帝的,改嫁秦阙是燕帝临时做的决定,故而她的生辰八字现在还被压在内廷,并不在东宫,他虽是太子詹事,却也无从得知。
祝蘅枝喉头哽咽了下,而后缓缓启唇:“去岁冬月在路上过的十七岁生辰。”
陈听澜眸光一滞,年龄与生辰竟然完全对的上。
莫非真的是她?
秦阙当时在邺州的时候,让他去查祝蘅枝,却也只查到了她是燕帝的曹婕妤所出,至于这曹婕妤是哪里人士,却是一概不知的,当时陈听澜虽有疑惑,但觉着应当是巧合,如今看来,倒像是阴差阳错。aosu.org 流星小说网
祝蘅枝看着陈听澜的神色,试探着问:“我第一次见陈詹事时,便觉着分外熟悉,但当时只以为是同为江南人的错觉,”他中间顿了顿,说:“我与陈詹事,是否从前就相识?”
陈听澜深吸了口气,“娘娘是否,有别的兄长?”
一些模糊的残影再一次从祝蘅枝脑中飞掠而过,她有些犹豫着说:“应当是有的,只是我四岁的时候,便跟着母亲被楚帝接到金陵了,在此之前的记忆,甚是模糊,我也不太确定。”
陈听澜却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点,立刻开口问:“接到金陵?令堂不是一直在金陵宫中侍奉楚帝的么?”
祝蘅枝摇了摇头:“我母亲也走得早,我六岁那年便病逝了,但我尝听母亲提起过,我家本在澧水畔,我母亲原是楚帝的原配,娶孙皇后是后来的事情了,个中缘由,想来陈詹事是清楚的,我便不再赘述了。”
“澧水”两个字,于陈听澜,算是当头一棒。
越来越接近了。
年龄、生辰、地方,姓氏。
他想起了之前无意间瞥见的祝蘅枝脖颈上的那块血红色的小痣,于是往近靠了靠:“臣斗胆,请问娘娘脖颈上是否有一块血红色的小痣?”
祝蘅枝眸子倏然睁大,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垂在前面的头发拨到身后,用手去摸那块小痣。
陈听澜怎会知晓?
陈听澜虽然是秦阙的心腹之臣,但她与陈听澜之间一直都没有坏过规矩。
若是这块痣是在手上、小臂上,那陈听澜或许有看见的可能性,但是在脖颈下面,这般隐私的位置,男子当中,应当只有楚帝和秦阙见过。
陈听澜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自己那日果然没有看错。
他斟酌了许久,才颤着声音,叫出那声十几年没有唤出的名字。
“皎皎……”
祝蘅枝往后退了两步,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晓我的小字?”
她的小字“皎皎”,连秦阙都不曾知晓,陈听澜怎会知晓?
陈听澜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湿润,一时有些语无伦次:“皎皎,我,我是哥哥,是你的兄长。”
“兄、兄长?”
陈听澜将手松开,轻轻抚着银锁上头的暗纹:“你出生的时候,父亲刚升了班头,涨了俸禄,于是去西街的银匠那里打了两块银质的长命锁,一块给了你,一块给了我,我比你年长六岁,从前你总是喜欢骑在我身上,我放风筝的时候,你就会在一旁拍手叫好,你喜欢吃糖葫芦,但阿娘说对牙口不好,很少买给你,你便缠着我给你买……”
陈听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陈听澜缓缓道来,但落在祝蘅枝心里,便如同有人逐渐将自己脑海中那块落满灰尘的镜子擦干净了。
是她骑在兄长身上,笑闹着喊:“骑大马喽!骑大马!”
是她看着飘在空中的纸鸢,朝着兄长高呼:“不够高,再高些!再高些!”
也是她拽着兄长的袖子,软着声音撒着娇:“哥哥给我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这些都是祝蘅枝明明白白的记忆不错,但陈听澜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疑团了,就比如,当时燕帝接她和母亲到金陵的时候,为何没有这个兄长?这么多年,他又为何辗转到了燕国,成了秦阙的心腹?
于是她平复了心绪,抬头问陈听澜:“你如若是我的兄长,为何你会姓陈,为何不在楚国,又为何隔了这么久,才问我这些?”
陈听澜知道在祝蘅枝心里,他现在还是秦阙的心腹,而秦阙这些日子对祝蘅枝的态度,他比谁都清楚,却也没有伸出援手,自然是对自己有所防备的。
所以一件件地的回答了祝蘅枝。
“你三岁那年,澧州遭了战乱,但我当时在外祖家中,没过多久,外祖家所在的平州也遭了变故,又是那年,大燕的陈大将军,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舅舅,趁着南边内乱,带兵南下,太子殿下当时便在军中,我一路颠沛流离,后来因为意外被陈将军捡了回去,或许是看我有几分本事,他一直没有儿子,便认了我当义子,后来回京后,我便给太子殿下当伴读,又在燕国考取功名,除了最开始在翰林院呆过一段时间,后来一直在东宫任职。”
陈听澜平声将这些年的事情都告诉了祝蘅枝。
他方才也吸入了不少的烟尘,说得话一多,自然有些呛,咳嗽了两声,又接着说:“我后来有了自己的人后,也查过当年的事情,但是太乱了,都说当年澧州一片狼藉,十室九空,活下来的人不过十一,没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