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分手

《等春天》全本免费阅读

蓝雅君醒来后穿上了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成为了一名精神病人。

不管她怎么证明自己的正常,医生和护士都笃定她精神不正常。

她每天都被迫服用精神类药物,不吃就会给她打镇定剂,或者像其他精神状态严重的病人一样,上电击器。

她见不到除了病人和医护外的任何人,她受困在精神病院里,完全出不去。

他们当她是个疯子,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护士和医生都会哄着她说好的,我们很理解,也很明白,然后转头就把她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因为她是正常人,所以在病人众多的精神病院里太过不正常,所以,那些病人们遭过的手段一一放在她身上过,她受尽折磨,崩溃之下想要跑出去,却发现医院为了防止病人们出去伤人,围墙都修的很高,高高的围墙上还布满了锋锐的玻璃碎片。

蓝雅君一个正常人都快被逼疯了,她不顾一切,拼了命地要逃跑,然后在这些玻璃碎片上滚得血肉模糊。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有些攻击性不强的病人会放出来游荡,他们有的沉浸在失去妻儿的痛苦中欢乐地原地跳舞,有的觉得谁都会害他、幽幽地盯着每个靠近他的人,有的则状若正常地做着体操,面带笑容,但他们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蓝雅君怎么尖叫,怎么求救,都不为所动。

蓝雅君是郑兴丰特意放进来的,作为郑兴丰的女儿,她被特殊关照着,专门有人一直看着她,她手上有全员最高级的定位装置,一旦靠近围墙就会被人追踪,他们一堆人跑过来把挣扎着往外爬的她狠狠地拖了回来。

蓝雅君浑身沾着血,一推一拉间,身上的伤口更多了,她“咚”地一样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护士们这才着急的掀开她的衣服,去查看她身上的伤。

“快快快!”她们焦急地喊,“伤到动脉了,快送到急诊室抢救。”

好容易抢救完,蓝雅君拔了身上的针管又要跑,他们怕她把自己折腾死了,笃定她的病情越发严重,开始加大了剂量,这一做法直接伤到了她的大脑神经,她好像真的开始疯了。

她开始出现幻觉、幻听,焦虑和抑郁情绪越来越严重,她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状态一切良好,却动弹不得,得靠药物才能控制,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变得越发焦躁。

但在出现这些症状之前,被当成疯子关一个月的她就已经没有了生存意志。

郑兴丰这一招确实够狠,让她真正生不如死。

她被关的地方比较隐蔽,一般没人会知道,但是宋海帆动用了私人关系,探查到了她的现状。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告诉宋海帆,蓝雅君是严重的精神分裂,伤人倾向很强,要小心接触,最开始他们也不同意宋海帆见蓝雅君,可当宋海帆亮出警官证,说自己是调查案子,必须调查蓝雅君时,他们嘟囔道:“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谁能信?”

宋海帆收回证,看了那几个说话的人一眼,他们被宋海帆这一眼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赵昌坚跟着宋海帆一起来的,他也在念叨着:“郑兴丰当年失踪的女儿怎么会突然疯了?”

宋海帆一言不发,面色沉沉。

他快步向蓝雅君的病房走,赵昌坚忙道:“师父,你等等我欸。”

蓝雅君是单独的VIP套房,宋海帆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蓝雅君正坐在床上,独自发神,就算他和赵昌坚走进来也没有发现。

赵昌坚没见过蓝雅君,见了一眼,惊道:“嚯,真漂亮。”

蓝雅君看着紧闭的窗户,那时候正在思考怎么打破窗户,跳下摔死。

她太安静,好像没有活着一样。

宋海帆自顾自地搬了个板凳,坐在她的床边,挡住了她寻死的视线,时隔五年第一次见她,唤道:“雅君。”

蓝雅君回过神,眼神终于落到了宋海帆身上。

时间太长,她已经忘了宋海帆的模样了。

“我是宋海帆,”他拿出了个警官证,道,“是个警察。”

蓝雅君看着上面的照片、性命和警号,轻轻“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宋海帆艰难又羞愧地问,“还好吗?”

蓝雅君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想死。”

宋海帆眼瞳一颤,沉默地垂下了头,赵昌坚却吓了一跳,心道,果然是个精神病吗?

“是我对不起你。”宋海帆死死攥着膝盖上的裤子,头发白着,苍老了很多。

蓝雅君没有精力对付宋海帆的愧疚,她躺在床上,光活着就已经耗费了全力。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蓝雅君这才分了点注意力回来,轻声问:“您能怎么救?”

“我是个精神病,鉴定结果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你又那么大的能力能出具一份新的报告吗?”

蓝雅君淡道:“算了吧,他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你拿不出第二份报告的。”

她闭上眼,轻声道:“我会在这里了却残生。”

“邪不压正,”宋海帆抬起头,坚定地说,“苍天总会开眼。”

蓝雅君轻轻“嗯”了一声,回:“我相信,但我应该是等不到那天了。”

“宋叔叔,留在房子里的物证是不是已经被郑兴丰销毁了?”

宋海帆应是。

蓝雅君靠在床上,说:“没有铁证,苍天开不了眼。”

“宋叔叔,你不要愧疚,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

“除了楚怀,我对得起所有人,更对得起良心。”

提到荆楚怀,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很多他的样子,意气风发的、得意洋洋的、痛苦挣扎的……

她没有好好告别,执拗的荆楚怀便无法继续往前走。

蓝雅君睁开眼,无光的眼睛对上了宋海帆,说:“宋叔叔,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宋海帆立即说“好”。

蓝雅君摊开手,说:“我想给楚怀打个电话。”

短短两天时间,就足够让荆楚怀归心似箭,他在学长学姐们的调侃声中一下车就火速跑回家,跑回家前他在附近的花店旁,看到有花店卖荼蘼花的。

有点奇怪。

他想,

荼蘼花不一般都开在春末吗?

怎么这才初春就开了。

他走进店里,直奔荼蘼而已,店主看他一个大男孩儿进来买花,首先就觉得他是来给女朋友买的,她上来就倾情向荆楚怀鲜艳的玫瑰,荆楚怀不太感兴趣,他还是盯着荼蘼花看。

荼蘼又名佛见笑,奢靡腐烂却洁白又生气勃勃,矛盾的就像蓝雅君一样。

他看了好久,问店主荼蘼花为什么这么早就开花了,店主“哎呀”一声,说:“说来也是奇怪了啊,荼蘼本来在春末才开,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西边省份的荼蘼突然开了,尤其是H省的荼蘼,哎哟,那开的才叫一个好啊。”

说着,热情的店主给他看开在H省漫山遍野的荼蘼花的照片。

荆楚怀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坠得慌。

他转过头来,看着摆在店里的荼蘼花,说:“给我一捧荼蘼吧。”

虽然玫瑰没卖出去,但荼蘼卖出去店主还是非常开心,她包花的时候,笑盈盈地问:“给女朋友的吧?”

荆楚怀笑着点了点头,回:“我两天没回去了。”

店主明了,促狭地笑道:“那是得回去赔罪的。”

荆楚怀很少干这种浪漫的事,所以,买了一捧荼蘼花,他乐滋滋地憋着没给蓝雅君打电话,是打算直接回家给她一个惊喜的。

可他带着花回到家,蓝雅君却不在家。

他找遍了也没有。

他只能给蓝雅君打电话,然而,蓝雅君直接挂了他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

荆楚怀以为蓝雅君在上课,又等了很久,可是等了一个小时再打过去还是没有人接,荆楚怀坐在家里,心里不安感开始弥漫开来,他这时候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他在之后,陆续给她通讯录上所有人打电话,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去向。

荆楚怀熬了一夜,蓝雅君还是没有回来。

他肯定蓝雅君是出事了。

一晚上蓝雅君的电话也不通,打了一早上还是没有。

他第二天直接去了她学校,问起蓝雅君的消息,辅导员认识他,奇怪地问:“她不是跟我说过两天要回家一趟吗?”

“回家?”

“是,”辅导员叹了口气,道,“她妈妈病危,所以她要赶着回去,也不知道走没走。”

荆楚怀这才算找到一点消息,但是他没有蓝雅君父母的联系电话。

而且,蓝雅君不一定真的走成功了。

荆楚怀担忧蓝雅君的安危,把所有可能性都算上了,他始终打不通电话,直接去报了警,但是警察们听了他诉说的情况,苦恼地挠了挠头,指点道:“你只是她的男朋友,不算是亲属,她是回家路上没的消息……我建议你通知她父母,让他们赶紧确认自己女儿的安全。”

荆楚怀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看着刚填好的报案单子,沉默了很久,说:“我没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

“那你问问学校那边呢?”

“问了,我拿着他们给的电话号打过去没有人接。”

两位年轻警察头挠得更厉害了,他说:“行,报案单子我们先收着,如果有情况,我们随时通知你。”

但是派出所自此以后就再没有消息通知他了。

每次去问,他们都说在找,努力在找,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

荆楚怀只有自己去找,他白天不上课地到处在首都跑,晚上也整夜整夜地焦虑的睡不着。

周神安几个人也得知了蓝雅君失踪的情况,一边安抚快要崩溃的荆楚怀,一边在首都用自己的人脉四处打听。

荆楚怀后来把家里的所有角落也都翻遍了,发现蓝雅君少了几件春天的衣服,行李箱也不见了,确定蓝雅君确实是回家了。

“回家了?”周神安看着双眼布着红血丝,不知道几晚上没睡觉的荆楚怀,小心翼翼地提建议道,“仙儿,你们当初是私奔,也就是说,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跑的。”

“雅君如果真的到家了,你又一直打不通,很有可能是被她爸妈收起来了,她可能被她爸妈藏起来了。”

“你找不到的。”

民警们估计也是猜到了,所以当时那么欲言又止。

蓝雅君的电话打不通,郑兴丰的电话也打不通,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荆楚怀还在找。

他快找疯了,明明他也知道这些都是无用功。

后来,首都找遍了,他就直接请了长假回C市找,他知道家事警察不会管,就算他报了警,最后也只不过是看到他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敷衍他随便填个单子,不一定真的立案。

他只能靠自己。

他去了蓝雅君高中时填的家庭住址,但是这个别墅已经人去楼空,这里的保安告诉他,这里的主人前段时间在医院里去世了,所以,这里的房子空着。

荆楚怀便问:“她的女儿呢?”

保安闻言,“哎哟”一声,说:“早就离家出走了,她妈当时都差点疯了。”

“现在也……哎。”

荆楚怀抿着唇,说了谢谢。

他直接去了兴丰集团。

前台的人听说了他的来历后,表现得特别热情,但是从始至终打着太极,圆滑地拒绝了他见郑兴丰的要求,荆楚怀在兴丰集团连着呆了七天,终于蹲到了郑兴丰。

那会儿,他已经找蓝雅君找了快一个月了,每天就对付几口,日夜不眠,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但他通红着一双眼,精神好的出奇,他对着新闻报道里的郑兴丰找他人。

然后,在他某天来集团的时候堵到了他。

荆楚怀大步流星,走得飞快,围着郑兴丰的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靠近,然后看到他直接快要走到郑兴丰面前来的时候,那些人以为是来“行刺”的,赶紧挡在郑兴丰面前。

“干什么的?!”他们打量着双目通红,神情疲惫,眼神却凌冽的少年总觉得有点眼熟。

荆楚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拨开好几个人,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郑兴丰,喊道:“郑兴丰。”

“雅君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郑兴丰疑惑地看着他,反应了半秒,然后忽然笑了,他道:“原来是你啊。”

荆楚怀死死地盯着他,问:“她到底在哪?!”

郑兴丰长长地“嗯”了一声,叹了口气,说:“春蓉去世后,她情况一直不太好,在家养病呢。”

“春蓉一手把她养大,她们母女感情很深,一听到妈妈病了,她立即回来了,”郑兴丰打量着荆楚怀的样子,似笑似嘲,“她是不是没有跟你商量过?”

他叼着烟,说:“这孩子就这样,很有主意,当年背着我们跟你跑了,也没有跟我们商量。”

“春蓉后来病成那样,楚怀,”他说,“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荆楚怀微微一怔,他的声音变弱了些,还是问:“雅君在哪?带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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