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玉发现云厥身下的涅盘轮彻底散去, 他的执念消了,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紧蹙的眉心舒展开, 面上『露』出安详的神态。
离得不是远,他到一声轻轻地‘谢谢’, 像是他的错觉一样,叫他不禁更凑近了些。
云厥还倒在血泊里, 半个身子浸泡进去,染了血的唇一张一合,似乎有话要说。
“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
他最后吐出个字,“妖界……”
啪!
他撑在石块上的手无力的栽了下来,砸在泥土里,脑袋一歪,彻底了气息。
几乎前脚人死道消, 后脚周身泛起金光来。
金光护着一个小人, 从破败的身子里浮出, 那小人半透明样,像缩小的云厥, 是云厥的灵魂。
传说大功德之人死后会显出金身, 被功德信仰之力护着投胎,他一直以为是假的,居然是真的, 最让他意外的是,云厥杀了他爹娘竟然还有。
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
不是说一旦行过坏事,杀了好人,金身会散吗?
他眉头拧的更紧, 望着地上逐渐消散的肉.身,心中不太得劲。
是万年记载出了问题,还是……
他忽而想起刚刚云厥的话,他帮厮解了执念,厮说也帮帮他,个帮怎么帮?
他唯一需要帮忙的就是厮身死,然后爹娘复活。
厮已经死了,爹娘复活?
阙玉忽而瞪大了眼,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妖界……
***
妖界最近出了个爱穿红衣的女妖,女妖据说是上古青莲所化,修炼极快,千年前还是默默无闻的存在,不过千年罢了,已经从底层修炼到化神期。
她顶着一张妖艳十足的脸,『性』子张扬到了极点,据说到处惹祸,无数妖遭了她的殃,被她打家劫舍,掳去不少财富。
好几个妖王积攒的家底都被她弄走,她手里藏了许多宝贝,也此,她成了大家茶思饭后谈论的象。
森林里有一只豹妖,将另外几个妖王请来,准备劫杀她,好得去她手里的天材地宝。
有妖提议让她再嘚瑟一阵子,夺得的宝贝更多的时候再她下手,也有的说她修炼太快,再等搞不好就不是她的手了。
还有的在发愁到时候拿到了宝贝怎么分,正吵的不开交时,外面忽而有小妖报,说是有个女妖被那红衣女贼掳去了全财产,好在她聪明,偷藏了一件传世的宝贝,想献给各位大王,好叫大王们给她报仇。
所谓传世的宝贝,便是一代一代往下传的那种,也许祖宗厉害,是个化神期,那他们就多了一件道器。
豹妖几乎有犹豫,同意叫那女妖进来一谈。
女妖长得普通,倒是挺识趣,有浪费时,直奔主题道:“妖王大人为小妖做主啊。”
她边说边抽泣,“小妖只是个普通的水妖,也不知怎么地,那红衣女贼突然找来,说小妖的祖宗乃是上古大妖,终其一生炼制了一颗蜃珠,颗蜃珠威力不凡,能『迷』『惑』化神期的大妖,万年老妖也不在话下。”
“红衣女妖将小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找到传说中的宝贝才不甘心的离开。小妖躲在暗室里等她走了才带着宝贝来求您。”
“妖王大人,那女贼恶至极,将小妖家里的所有宝贝尽数掳去,还打伤了小妖的亲人,您一定要为小妖做主啊。”
她忽而举起手里的盒子,恭敬道:“是孝敬您的。”
豹妖其他妖早就已经盯上了那里头的宝贝,闻言急迫道:“打开让本王瞧瞧。”
小妖了然,一双芊芊玉指搁在木盒的上头,忽而整个掀起,一股浓烟散开,瞬扩到整个大殿内,或站或坐的所有妖还来得及反应,已然纷纷倒下。
那小妖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妖艳女子,女子有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面容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她将盒子丢去一边,走过去踩着那个豹妖的身体,嚣张大笑,“真是蠢,么容易就上当了。”
众妖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青莲所化的玉妖,你个女贼!”
女子态度更是张扬,“错,就是本狐……”
她忽而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报名号的时候都会不受控制的想说狐妖。
她明明是个玉妖啊,怎么回事?
不是第一次发生样的事,她咳嗽一声,掩盖住尴尬接着道:“本姑娘不等你们来找,自己就送上了,开不开心啊?”
众妖:“……”
大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都难看。
人回应,玉妖也不跟他们计较,一一过去搜他们的宝贝,惹的众妖大骂,什么不得好死啊,等我脱身要你小命啊云云。
玉妖认认真真的回怼,“搞得好像你们能好死一样,还等你脱身,等你脱身老娘早就影了。”
她将整个大殿内所有妖的腰包紫府,包括宝库都搜查一番后提着大包小包,大摇大摆满载而归。
临出时忽而一愣,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像天上谪仙一般,裹着一尘不染的衣裳,轻飘飘落地。
那裙摆飞扬的弧度,像是看过无数次,叫她有一种熟悉感,脑海里瞬兴起了同样的画面,各种各样落地时的模样。
???
怎么回事?
以前认识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失忆了,醒来除了从前修炼的功法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像个有过去的妖,只晓得自己是传闻中十品青莲所化,是厉害,修炼一千里,远超同阶。
玉莲玉莲,本该是个清心寡欲的相貌,偏偏她长成了光鲜亮丽的妖女。
像个狐狸精似的,喜爱使阴招,譬如『迷』.『药』啊,幻术啊之类的,看起来跟‘莲’个字一点不旮瘩。
我一定是投错了胎。
她时常么想。
也有能前世是狐狸精,世为玉妖吧。
玉妖并有在意,紧了紧背后的大包小包便要离去,与那白衣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蓦地一紧,被那白衣男子攥住。
她一惊,忙问道:“作甚?”
一双高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
看不透修为,是个危险人物。
那白衣男子拧了秀眉疑『惑』道:“我们认识吗?”
玉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认识,怎么了?”
其实认不认识她也不晓得,毕竟失忆过,她失忆了,方总不能也一样吧?
辨出她,说明确实不认识。
白衣男子了然,摇了摇头,含着歉意说:“不住,是我认错人了。”
他有礼貌,低头行了一礼,“打扰了。”
玉妖点了点头,有计较个小『插』曲,怕那几只妖『药』劲过去,亦耽误时,手腕刚得空便脚底抹油溜了。
白衣男子有阻止,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真像,记忆里的那抹鲜红身影几乎一模一样,但是……
那抹鲜红的身影是谁?他什么系,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好像失忆了,丢失了一分记忆,只记得一千年前的事。
他来妖界追查人类大量男女被吃的案件,等他依着记忆找到吃人的妖王,发现早就改朝换代,死了一千多年。
也就是说,他丢失了一千多年的记忆,大概一千五百多年左右,茫然不知段时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妖界。
唯一的好处是,他的修为在自己无知无觉的状态下从化神中期,变成了巅峰,比以前更强。
也有坏处,他的灵霄剑不见了。
倒不是了,能感应到它还‘活着’,只不过在遥远的修真界,他本来打算回去取来着,半路突然到附近的小妖哭泣,细问才知是新上任的豹妖蛮横霸道,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抢走。
除了那只小妖,其他妖也纷纷遭殃,被削薄的厉害,已经许多年出过大妖。
他思考半响,犹豫多久便只身来了里。
剑了,但匡扶正义的心还在。
明昊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大殿,里头出乎意料一片狼藉,躺了好些大大小小的妖,屋里值钱的夜明珠等等也被暴力取走。
他挑了挑秀气的眉『毛』。
似乎来晚了,有人捷足先登解决了问题。
***
玉妖走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河岸边,将被豹妖抢走的宝贝还给了哭泣的小妖。
确实有个水妖的宝贝被抢了,只不过不是传世的,但她来说亦非常珍惜。
也不是被红衣女妖弄去的,是豹妖干的,不仅是她,其他好些妖都是一样的待遇。
玉妖正好路过,顺手帮着解决,将所有妖的宝贝多回来,挨个物归原主。
每一件宝贝上都被她下了隐匿气息的禁制,小妖们不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斗法,人知道东西已经回到了他们手里。
除了宝贝还有修炼资源,全都舍了出去,只留下一些无主的,属于豹妖其他妖王的。
她还特意叮嘱他们,要是有人追查,发现了他们的异样,便将罪过都推给她,如此他们能逃过一劫,她身上的锅也已经够多,不差一。
蚊子多了不怕咬,总之双方都好。
玉妖全安排好才带着还余下的宝贝,开开心心离开,转战去了另一个地方。
在她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白『色』身影跟着穿梭在林。
明昊不远不近的吊着,并有上前打扰,到了半路时不留神到了另一件不平的事,据说有只妖王,每年都要人类上供一个新娘。
玩完睡完生吃了,一年后再让送一个,十分残忍。
他完悄声无息转道去了那个山头,等他打上去,宰了那个妖王,准备救新娘的时候,发现新娘穿着大红衣裳,正在妖王的宝库翻宝贝。
细看之下不就巧了,又是那个红衣女妖。
红衣女妖也发现了他,尴尬一笑,指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说,“人的玩意儿,你应该看不上吧?”
他目光在那堆东西上扫了一眼便直直望向她,“人的东西,于你而言应该也用吧?”
修仙之人不在乎些黄白之物。
女妖点头,“虽然我用,不过人百姓来说就是命根子,为了凑齐些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既然妖王已经被你除了,那些东西当然要物归原主了。”
她最近挺忙,先是遇到水妖哭泣,又碰巧见新娘悲鸣,一番询问下知道了缘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冒充新娘被送进洞府,原本打算亲手解决那妖王,结果有人捷足先登。她怕出意外,索『性』趁着机会抢回些黄白之物,还收拾好,那人已经解决了妖王,过来逮她。
玉妖在心里‘呸’了一声,暗骂自己运气差,但凡再多给她一个呼吸之的时,她立马拾掇好卷铺盖走人。
说起来她突然注意到,“你跟山头的妖王也有仇?”
前面在那个山头碰见的,人不是妖界的人,身上有妖气,又一身白衣,瞧着像个正道,该是来寻仇的。
上次是,回也是?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玉妖挑了挑眉,“么巧?”
她指了指一洞府的金银财宝,“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白衣男子点头,“是挺巧的。”
玉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忽而眼前一亮,试探『性』的问道:“既然么有缘,要不要同行?你除暴安良,我杀富济贫?”
明昊几乎有犹豫,一答应,“好。”
一个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小队伍就么草率的组成了。
“曾经相爱过的人,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再遇上时,也一样会互生好感,然后慢慢相知相惜相爱,又一次携手共度余生。”
天上的朵朵白云之后,有一艘小船藏在其中,一人一狐一个站在沿边,一个蹲坐在扶手上,神念自始至终都落在下方山头的个人身上。
现在他俩的修为都比那俩人强,所以他俩以看到他们,他们察觉不了他俩。
他俩自从离开了修真界魔界边界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里。路上伤都怎么治,亦有停歇,一气到了妖界,几乎怎么费劲打到妖界最近的怪事,无非都跟师娘有。
师父也不自觉被她吸引,俩人皆失了忆,灵魂有缺失,不认识方,但当年一样,最终走了同一条路,联盟共进退。
才刚开始,怕是再过不久,感情就出来了。
玄朱低头去看沿边上老实坐着,实则尾巴不断摇晃的雪白狐狸,提醒道:“不去相认吗?”
阙玉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样挺好的,我爹的道心剑心恢复,我娘换了副身子,天赋比以前更高,今后修行的路也会更加顺畅,他们现在快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要是说自己是他俩的儿子,还不俩人吓傻?
不如就样吧,他俩自己涟漪自己的,他玄朱过自己的小子,比比以后谁过得更幸福,不是更好吗?
阙玉身后的尾巴摇的更欢了,个结果他委实想到,比他想的要好的太多。
爹娘都活着,他们又要相爱了,像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一样,重新走一段缺失的分,哉啊。
玄朱点了点头,想了想,从紫府空内掏出一剑。
是师父的灵霄剑。
在她闭修炼的时候找上她,被外面的宗主拦截,她走的时候才给她。
玄朱带着剑到了济世小世界前,又载着来了里。
她手一松,那感应到主人的剑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快的回到了主人身旁。
山头上的明昊也察觉到自己的剑,目光不自觉地抬起,落到天上的白云之。
除了一剑什么都有。
???
谁送来的?
他明明记得剑最后出现在修真界来着,如果是它自己来的,气息早就被他察觉,有说明它被带去一个封闭的地方,比如紫府内,到了里才拿出来还给他。
所以是谁做的?
“你在看什么?”玉妖已经脱了一身喜服,换上自己的,又扛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
其实塞进储物袋里就好,一点都不会显,但她不喜欢,她就爱宝贝的沉重感,压的她欢喜。
玉妖人到了,发现同伴有跟来,疑『惑』的回头瞅了瞅。
同伴还定在远处,闻言摇了摇头,“事,我们走吧。”
玉妖了然。
一个一身红衣,一个白衣,就么联袂出发去下一个地方做好事不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