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景和五年二月中旬,永州太守私造军械,意图谋反,责令满门抄斩,兵部尚书张威偷运私造军械,与永州太守同谋,择日问斩。

兵部侍郎李宏毅升任兵部尚书。

叶川因上交永州军械册有功,升任兵部侍郎。

与此同时,京都混入西饶刺客,兵部掌京都防卫失职,相关人等革职查办,京都防卫移交叶川执掌。

刑部尚书周成看管不严导致案件证物失窃,革职返乡,易州之升任刑部尚书,成为了朝堂上最年轻的尚书。

不过短短半个月,京都朝堂大换血,尤以兵部为重,整个兵部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

萧洛清最近在朝堂上就是个透明人,每一次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任凭他们在大殿上吵的不可开交,仿佛都与她无关一样,只有郑涛注意到了她。

郑涛看向萧洛清,脑海中的思绪渐渐理清,借整治朝堂翻查旧案,还真让她查到了永州,如今永州的案子虽是易州之查办,但未必没有萧洛清从中插手,可如今她在朝堂上从不开口,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仿佛已经预料到会有这般结局。

如今自己痛失兵部,失了京都的兵权,已经是失了一大臂膀,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了。

郑涛出了宫门,管家就上来在郑涛耳边说了句话,郑涛脸色一变,立马赶回了府里。

于晁最近这一个月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在公主府待着闷得慌,于是就跟萧洛清打了个商量,让他在京都小范围内逛一逛,萧洛清一开始还不同意,后来他跟颜少疏两人见面就吵架,萧洛清每天被吵的烦了,就同意了于晁的提议,派了人跟在他身边。

于晁被解了足,自然是要好好玩,这一个月他把京都的酒坊窑子逛了遍,还跟酒坊的老板娘混了个眼熟,属实是坐实了他一个游手好闲的质子身份。

颜少疏这一个月的伤势也好了不少,本来早就可以回府修养,因为于晁的原因,她借口赖在公主府不走了,萧洛清也没打算赶她走,她爱住多久住多久,反正公主府大,屋子很多。

此时颜少疏正在湖边晒着太阳钓鱼,钓了半天也没有钓上来一条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一旁的茯苓还好言相劝应该怎么钓,颜少疏偏不听,就这样等着鱼上钩。

于晁今日难得没有出门,在公主府逛着逛着就遇到了颜少疏。

两人这一个月可没少掐架,自从两个人伤好了以后,只要萧洛清不在,两人就要打上一场,温落在一旁拦都拦不住,结果就是萧洛清每次回府都发现两人脸上鼻青脸肿的。

颜少疏还好,有萧洛清亲自上药,于晁可就没这等艳福,每天打完还要自己上药。

所以他如今看颜少疏越看是越不顺眼,看见颜少疏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嘲笑道:“哟,颜将军这是钓的什么鱼啊,一条也没有上钩啊。”

颜少疏听见耳边十分讨人厌的声音,很是不满:“二皇子今日怎么不去流连花街酒巷了?怎么?是去多了,身子被掏空了?”

于晁:“哪儿能呢,我身体好着呢,倒是颜将军,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才是身子被掏空了吧。”

颜少疏转头给了于晁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说道:“前天是谁被我打的嗷嗷叫啊,今日二皇子还想再试试?”

于晁可不怕她,两个人打了这么多次有输有赢的,也没见谁能完全赢谁的,说道:“颜将军,我这天天给你当陪练,怎么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颜少疏可没打算承认他是陪练:“你打都打不赢我,还敢自称陪练?”

于晁挑了挑眉:“颜将军,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我们之间有来有回的,输赢参半,怎么就是我打不赢了你了?”

颜少疏是个不服输的,放下手中的钓竿,起身道:“你确定,要再试试吗?”

她今日看到于晁格外不爽,非常想揍他一顿,昨晚她本来都计划好了要带阿清散散心,结果于晁跟阿清说了什么,阿清便丢下她跟于晁走了,还相谈到半夜!

于晁摆了摆手:“每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我今日不跟你打。”

颜少疏挑衅道:“二皇子是不敢了?”

于晁在湖边坐下,抬了抬头,说道:“激将法没用,今日我不想打架。”

颜少疏此时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打算找个地方打拳出气,于是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于晁在后面说了一句:“颜将军,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啊。”

颜少疏没理他。

“关于你父亲的。”于晁继续诱导道。

颜少疏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于晁,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于晁看到颜少疏生气了,心情大好,说道:“看来颜将军果然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啊。”

颜少疏冷静了一下,缓缓问道:“你知道当年的事情?”

于晁摊了摊手,说道:“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颜少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怒火,冷静道:“你要怎样才肯说?”

于晁挑衅道:“求我。”

颜少疏再也忍不住了,右手从腰间将软剑抽出,就要向于晁砍过去,于晁一动没动,就在那里坐着,脸上满是笑意。

剑在于晁眼前停下,颜少疏收回手中的剑负手而立,淡淡道:“你无非是想激我伤你,到时候我可就担下了挑起两国战火的骂名。”

于晁挑眉,这么聪明?不好骗啊。

“颜将军,真是聪明。”于晁拍了拍手,表示赞扬。

颜少疏没有再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于晁看着又要离开的颜少疏,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弄呢?

“颜将军,你可以不伤我,但不代表我不能伤我自己,这里可是公主府,你可不想殿下背负骂名吧。”于晁又开口道。

颜少疏转过头,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晁起身站到颜少疏面前,说道:“颜将军,我们做个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把西北之事告诉你。”

颜少疏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做交易?”

于晁打量了颜少疏一眼,说道:“因为我觉得你有趣,所以想和你做交易。”

“而且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本来我想着,你会自己过来找我,没想到,你对我敌意这么大。”于晁自嘲的笑了一声。

在西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也是个可以被抛弃的质子;如今在大夏,他是大夏人心中最憎恶的西饶人,是个人人都想杀了他的西饶质子。

他这一生从未想过,原来只要活着,都这么艰难。

颜少疏回道:“你是西饶的二皇子,而我父兄皆惨死在西饶人手下,我如何不恨你?”

于晁冷笑一声:“你父兄可不是死在我手下。”

颜少疏回道:“有区别吗?若非西饶对大夏开战,我父兄根本不用死在战场上。”

于晁冷声道:“你父兄可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你们大夏自己的人手上,你要恨的人,应该这些人。”

颜少疏自然知道是有人陷害他父兄,但也确实是西饶人杀的她父兄,她恨西饶人,也同样恨这些人。

“如果二皇子只是来跟我说这些的,那我告诉二皇子,不论是谁,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他,并且总有一天,我会踏平西饶。”颜少疏郑重的说道。

于晁突然就笑了,他知道颜少疏说话算话,如今他不过一介质子,还能做什么呢?

西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囚牢,囚住了他的一生。

他生在皇室,接受了最好的培养,知道了何为国之大计,何为百姓之大计,他本该不择手段夺取皇位,可偏偏上天赐了他一身的良善骨,他的不忍,成为了所有人的筹码,所以他被当做了弃子。

“颜将军,今日,我们不谈国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于晁突然说道。

颜少疏不知道于晁打的什么主意,本来不想答应,但想到,倘若能够从他这里得到有关当年的消息,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什么地方?”颜少疏问道。

于晁神秘的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走了,颜少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至少现在刺客还没有抓到,于晁不能出事。

两个人来到了一座楼下,进出的男女很多,还有人在外面招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颜少疏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转身就要走,被于晁拦下了:“颜将军,你若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就陪我进去喝一杯。”

颜少疏冷声道:“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说完,于晁带着颜少疏进去了。

“二皇子,你怎么来了,真是贵客啊”老板娘看着两人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今日我带了朋友过来,把这里最好的酒和舞姬带过来。”于晁大手一挥,将荷包扔了过去。

颜少疏看了,开口道:“二皇子身家不错啊,这么大手笔。”

于晁拍了拍颜少疏的肩膀,说道:“颜将军,走吧,我跟你说,这里的舞姬可是一绝,保准你看了也要迷失了眼。”

颜少疏不信,她如今满心满眼的萧洛清,今日答应于晁来这里,无非是想打探一下当年的消息。

“那就先看看吧。”颜少疏闻着这满屋子的脂粉香味,有些呛鼻,用手挥了挥,挡住了嘴鼻。

两个人被人带进了一间屋子,屋内装饰华丽,屋外的阳光招进来金光灿灿的,有些亮眼。

于晁嘲笑道:“颜将军,你在西北不会连青楼都没逛过吧。”

颜少疏一本正经道:“我素来清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于晁给颜少疏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颜将军洁身自好,是我等不能比的,这一杯我敬你。”

于晁说完一饮而尽,颜少疏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反手倒杯,表示干了。

“颜将军好酒量。”于晁笑道。

颜少疏放下酒杯,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可以说了吗?”

于晁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也不急:“颜将军不要着急,这舞还没看呢。”

颜少疏虽有些不耐烦,但也先配合着,实在不行自己就走,这地方她不是很喜欢。

几名舞姬跳的舞十分的妖艳,于晁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颜少疏对这种舞蹈欣赏不来,但也看了下去。

一舞毕,于晁在一旁评论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颜少疏回道:“一般般。”

于晁挑了挑眉:“少疏眼光还是比较高的啊,不知道是一般般还是不感兴趣呢?”

颜少疏懒得和他废话:“不感兴趣。”

于晁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颜将军对什么样的比较感兴趣,这里的男子也是不错,你要看看吗?”

颜少疏打住了他的话:“如果二皇子带我来这里就是看这些的?恕我不奉陪了。”说完打算起身就走,于晁拦下了她。

于晁也不继续吊她胃口了,问道:“你可知这酒坊是何人所办吗?”

颜少疏摇了摇头:“不知道。”

于晁说道:“是官家所办,所以这是官窑,你刚刚看到的那些女子都是朝廷钦犯的家眷,家中没落,于是将人发配到官窑,自此沦为妓妾。”

颜少疏脑中警醒:“你怎么会知道?”

于晁似是自嘲一般笑道:“因为西饶的官窑也是如此,他们无处可去就只能沦为妓,而这些官窑因着利益交换,买卖情报数不胜数,所以,我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奇怪。”

颜少疏眯了眯眼,于晁为什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他有何目的?

“那又如何,跟今天的事情有何关系?”颜少疏问道。

于晁继续说道:“我们今日一路走来,你可看到京都的繁华盛景吗?”

颜少疏:“京都繁华随处可见,这有什么奇怪的。”

于晁却苦笑一声,说道:“西饶的皇城可没有这么繁华。”

颜少疏知道,西饶地处偏僻,物资缺乏,所以才连年征战,掠夺资源。

于晁自嘲道:“我出生皇族,自小什么都拥有,却还是躲不过被当成弃子的命运。”

“我曾想,如果有一天我坐上皇位,我也要让西饶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现实就是,我被派往前线,连年征战,我看到过城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甚至,还有人希望我死在战场,再也回不去。”

“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你,我跟你一战之后才发现,西北的百姓被你保护的很好,他们没有饿殍遍地,没有流离失所,他们在大夏边疆的地带,靠近战火,却依然生活的很好。”

颜少疏不可否认,那是她曾一次次用性命护着的城池。

于晁对颜少疏说道:“其实我很敬佩你,你做到了一个西北统帅该做到的,而我却做不到一个皇子应该做的。”

颜少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立场不同,虽然于晁的经历值得同情,可依然与她对立。

“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想说什么?”颜少疏开口问道。

于晁看向颜少疏,仿佛是在透过颜少疏看什么人一般。

于晁:“我说了,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颜少疏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做交易。

“你为何要和我说,明明你和阿清做交易,可以得到更多。”颜少疏不太相信于晁的话。

于晁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我的母妃也是死在了战场上。”

颜少疏惊讶了,西饶的娘娘居然也会上战场吗?

“很惊讶是吗?事实就是如此,我的母妃被当做筹码送去的战场,最后被人陷害致死。”于晁轻描淡写的不像是在谈论他自己的母亲,而是别人。

颜少疏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

于晁说道:“如果不是生不逢时,我未必就比你差,可惜我生在西饶皇室,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我如今已是弃子,但我这一生依旧想求一件事,而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颜少疏没有说话,等他下文。

于晁突然严肃的说道:“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西北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和你一战,此战我若胜了,你放心,我绝不伤害任何一个大夏百姓;但此战我若败了,颜将军攻破西饶之时,还望颜将军能像对待大夏百姓那样善待我西饶百姓。”

“于晁在此拜谢。”

于晁起身向颜少疏俯首作揖。

颜少疏这才明白于晁想要什么,于晁虽是西饶人,但他心怀天下百姓,让颜少疏敬佩。

颜少疏起身拦住了于晁,说道:“二皇子言重了,二皇子心怀百姓,让我敬佩,但大夏与西饶之间的仇恨太深了,我并不能作此担保。”

她在战场上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那些死去的将士们的家人,恨不得手刃西饶人,又怎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于晁眸色中的光亮暗淡了下来,苦笑了一声,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吗?

“不过,若真的到了那一天,西饶也将不负存在,倘若这些人愿意归顺我大夏,成为我大夏的百姓,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

于晁心想,这样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于是转身坐下,说道:“颜将军,话可别说太满,到时候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颜少疏也不甘示弱:“二皇子如今还在京都为质,回不回的去还是一回事呢,即便阿清答应了你放你回去,只怕也会不容易。”

于晁一脸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殿下告诉你的?”

颜少疏笑道:“自然,我说了,阿清若想和我说自然会和我说,所以二皇子,我们之间的交易,怕是完不成了。”

于晁眉头一皱,他本想借这件事和颜少疏达成交易,放西饶百姓一条生路,可如今看来,颜少疏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了。

“那颜将军今日还陪我来这个地方,不怕殿下知道了生气吗?”于晁问道。

颜少疏回答的很随意:“我不希望阿清为我而陷入险境,所以今日答应你来,是想告诉你,阿清答应你的事,我自会替她完成。”

“我也可以答应你,日后凡我大军在西饶境内,就不会伤害西饶百姓,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而是因为西饶皇室的贪婪,让他们也被战火所扰,他们是无辜的,而我不想滥杀无辜。”

于晁笑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颜少疏能以一己之力护下云州百姓了,她心怀百姓,又有谋略,确实担的上西北统帅这个称号。

“颜将军清风亮节,令我敬佩,可我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颜将军既然答应了我,我自会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你。”

于晁继续说道:“当年虎牙山一役,我亲耳听到皇兄和京都的一个朝廷官员谈话,设计将你父亲引至虎牙山,然后派人围杀,所以当年大夏在虎牙山一役众全军溃败,是因为你们大夏有人与我皇兄一起合谋做局。”

“虎牙山本就是陷阱,颜淮早就知道却也不得不去,因为此人用你的性命威胁他,此役以后,皇兄便常和京都有信件往来。”

颜少疏睁大了眼睛,难怪父亲会陷入陷阱,原来竟然是太后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的他。

“四年前云州一役,也是此人将云州的城防图交给了皇兄,皇兄这才上奏父皇出兵大夏,当年云州本是强弩之末,只是没想到,我们即便得到了城防图,也没有攻进云州,颜长苏竟然以数万将士的性命填埋在城墙外,换来了云州的喘息。”

颜少疏自是知道当年云州惨状,数万将士挡在城门前,用身体挡住了敌军的进攻,那场面太过惨烈,颜少疏不忍去回想。

“你可知是谁?”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于晁摇了摇头:“那个人我只见过一次,而且蒙着面,看不见脸,但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得知,此人位高权重,而且背后想必还有一个地位更高的人支持。”

“如今派来刺杀我的西饶刺客乃皇室亲兵,这些亲兵都是皇兄身边的护卫,那就说明,只要找到这些刺客,与他们互通消息的人,也必然是当年之人。”

颜少疏想了想,若真是如此,那必然要从这些刺客入手。

就算知道是太后,她也需要充足的证据去证明,那么这个人就是很好的证据,只要将他抓出来,当年太后勾结西饶残害父兄的事情,就有了人证。

但太后乃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会帮她吗?

可如此通敌叛国之罪,皇上若想包庇,朝臣也不会同意的。

两个人坐在这里,各怀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门被人打开了,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

颜少疏是立刻就起身,右手放在了腰间,满眼警惕,却在看见来人后,面上一惊。

“阿清。”颜少疏唤道。

萧洛清刚回公主府就被告知颜少疏被于晁带到了青楼,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担忧的,官服都没来的及脱,就来了这里。

此时萧洛清周身散发着寒意,神色冰冷:“颜少疏!”

颜少疏立马跑过去,站到了萧洛清身前。

萧洛清眯了眯眼,胆肥了,连这种地方也敢来了。

于晁刚和颜少疏达成战线,此时也帮颜少疏开始说话了:“颜将军是被我拉过来的,殿下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喝了两杯酒,其他什么也没干。”

萧洛清冷声道:“你还想干什么?”

颜少疏摇了摇头:“没想干什么,我就喝了两杯酒,不,一杯。”

萧洛清冷哼一声:“就喝了一杯酒?可老板娘跟我说,你们两个可是点了好几首曲子呢。”

于晁心中一惊,这也能知道?

颜少疏更不用说了,此时是大气不敢出一下,耷怂个脑袋在一旁。

萧洛清一步踏进去,站到了桌子旁边,于晁见状立马让了个位置,萧洛清没有看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继续吧。”

老板娘苦笑道:“殿下,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老妇的脑袋可是保不住了啊。”

还真是,虽说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总归是在公主府,再加上就于晁一个人,能干出什么事情?如今公主直接来到了官窑,皇上要是知道了怕是会直接一把火烧了这里。

萧洛清凌厉的看向老板娘:“本宫现在就可以让你的脑袋保不住。”敢把颜少疏放进来,她确实活得不耐烦了。

老板娘吓得赶紧安排起来,歌舞继续。

颜少疏和于晁两个人各站在两边,不敢坐下。

萧洛清饮下一杯酒,放下酒杯说道:“坐吧,不好好看看自己点的曲子吗?”

于晁身形一晃,坐的稍微离萧洛清远了点,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颜少疏在一旁晃晃悠悠的坐在了萧洛清的旁边,然后一动不敢动。

很快,屋内除了歌舞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萧洛清像是真的在欣赏歌舞一般,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看。

乐芜站在一边给萧洛清三人各倒了一杯酒。

一曲毕,萧洛清突然开口道:“这舞不错,看来于晁的品味还可以。”

于晁在一旁笑道:“殿下喜欢就好,殿下还想看什么?我去给殿下点。”

萧洛清却意料之外的问了一句:“少疏可还喜欢?”

颜少疏被突然点名,有些不知所措,手中握拳,小心的答道:“我不喜欢。”

颜少疏确实不喜欢,太艳了,花枝招展的,看得人头晕。

萧洛清回道:“那就换一首吧。”

于晁示意了一旁的侍女,侍女下去准备换一批上来。

这一次上的是男妓,怕是为了迎合萧洛清的喜好,这一次的男子清冷孤绝,没有了之前的艳丽之色。

曲子已不似之前的艳曲,而是一首《高山流水》,潺潺流水,曲音动人,看来这官窑的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一人弹曲,一人舞,萧洛清本来还是欣赏之色,却在下一秒,舞人上前了一步,离萧洛清一步之遥,颜少疏警惕的起了身挡在了萧洛清面前。

舞人却没有想象中对萧洛清出手,而是端起了桌上酒杯递给萧洛清。

萧洛清不知道在想什么,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示意身后的乐芜,乐芜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出了屋子。

一曲毕,萧洛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颜少疏看向萧洛清,有些错愕,阿清不会看上他了吧。

于晁也是有些惊讶,萧洛清不是喜欢颜少疏吗?这是什么情况?

男子跪下答道:“回殿下,奴青竹。”

萧洛清起身走向了青竹,颜少疏还想挽留一下,却连萧洛清的一片衣袖都没捞着。

萧洛清抬起了他的下巴,妖艳动人,这容貌比起一般的女子都要好上不少,只是可惜了。

“青竹?清幽之境,松柏之竹,是个好名字。”萧洛清笑道,凑近了一些。

“殿下谬赞。”青竹神色柔和,小心的望着萧洛清。

萧洛清的手在青竹的脸上揣摩着,赞叹道:“这般容貌,倒是比女子也要好看不少。”

颜少疏看着萧洛清的动作,整颗心慌乱了起来,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阿清不会真的看上这男子了吧。

青竹莞尔一笑,说道:“奴蒲柳之姿,能入殿下的眼,是奴的福气。”

像是触摸到了什么,萧洛清突然收起笑容,神色凌厉,放下手,一脚将人踹了出去,青竹没有防备,但依旧运功抵挡了一下,然后露出袖中的匕首就向萧洛清刺去,萧洛清却一动没动,任由青竹用匕首指向她。

颜少疏是看到青竹拿出匕首的那一刻就取下了腰间的软剑,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道影子落在萧洛清面前,青竹手中的匕首被打飞,人被一脚踹了出去,影子手提长剑就要刺过去。

“留活口。”萧洛清说道,影子的剑一转,刺向了青竹的腿部,青竹大叫一声,突然屋门大开,萧济带着人走了进来,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殿下。”萧济唤道。

萧洛清冷声道:“带走。”

萧济吩咐手下的人,立刻将人带离了窑子。

萧洛清走出屋子,楼下一众人被官兵包围,不知所措。

萧洛清清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酒楼:“这间青楼窝藏西饶刺客,自今日起查封,在座人等,全部关押审问,等查清楚了,自然会还你们清白。”

颜少疏和于晁两人呆住了,所以萧洛清是来办案的?

萧洛清转过头看向颜少疏:“玩够了吗?”

颜少疏点了点头,不敢说一句不是。

萧洛清还是叹了口气,她对颜少疏发不了脾气:“走吧,该回去了。”

颜少疏立马跟在萧洛清后面,于晁也跟上。

萧济还留在酒坊窑子,将一众人等押回大理寺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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