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嘉定伯府的门外便聚满了过来闹事的文武勋贵。
这些平日里温文尔雅,言必天下苍生,行必国朝兴废的“正人君子”在这一刻彻底撕下了自己的所有遮羞布。
所有人声嘶力竭的站在周奎的家门外叫骂着。
“周奎!你难道当真不怕死吗?!”
“我张家世代忠烈,你家的后人难道不要命了吗?!”
“……”
至于周奎。
此时的周奎早就跑到紫禁城里跟朱由检下棋去了。
自家的儿孙,几天之前也都被周奎送回了老家。
周奎算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自己这一家子算是彻底被这个好女婿给拉上车了。
大明存。
周家的富贵还是周家的。
大明亡。
都用不着什么闯贼、鞑子。
这些文武权贵献城之前就得把自己这颗人头给祭了旗。
嘉定伯府门外,秋风萧瑟。
洪承畴只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不断的上涌。
现在的文武权贵们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他们其中不乏有人早就猜到了周奎压根就是招摇撞骗。
这天下不可能有这么赚钱的买卖。
但是看着那一批批兑付的利息。
他们心里馋呐!
所有人都是抱着跟周奎豪赌一把的心态来玩的。
更有甚者早就起草好了弹劾周奎结党营私的奏章。
只要周奎稍有异动,他们便可以直接以此为由给周奎套一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但是这些自诩天下英才的士大夫们终究是还是漏算了一招。
内帑源源不断的银子已然证明了。
这整件事情就是朱由检跟周奎二人联手做的局!
谁能想到,周奎的后面竟然是朱由检啊!
其实也并不是他们没有想到。
只是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种事情,看似是周奎跟他们对赌。
但是本质上,周奎不过就是一个传声筒。
他们真正需要对付的人。
是他们自己。
准确的说,是他们自己内心深处的贪婪!
只要贪念起,必自焚之!
被骗光了大半家产的洪承畴瘫坐在了嘉定伯府的门口。
最终洪承畴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死死的盯着远处高耸的宫城咬着牙道
“老夫现在要进宫面圣!”
“不怕死的,跟老夫一起入宫!”
到底还是聪明人。
很快便反应过来。
找周奎有用吗?
这幕后的人,不是旁人。
正是那个曾经被他们视作亡国之君的朱由检!
愤怒、绝望在一瞬间占据了满朝权贵的大脑。
洪承畴此话一出。
嘉定伯府之外的所有人登时便群起附议。
“国朝养士三百载,焉能坐视此等荒唐之事!”
“让陛下给咱们评评理!”
“……”
刚刚散朝不久的满朝文武,顷刻之间便调转了队伍,再次浩浩荡荡的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走来。
而在乾清宫中。
朱由检则是正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随着这几日的事情。
这个原本被封为信王的藩王。
在老朱的亲手调教终于拥有了几分帝王之气。
坐在朱由检面前的周奎额头上正在不住的渗出豆大的汗珠。
手中的棋子早就已经攥出了汗。
朱由检却丝毫不以为意。
轻声倏然道
“国丈,该落子了。”
而此时王承恩也面色凝重的走到了朱由检的面前禀报道
“陛下,百官们又回来了,都嚷着要见陛下呢。”
朱由检摩挲了一下龙袍上的补丁冷哼了一声道
“知道了。”
“国丈,莫管他们的,咱们下咱们的棋。”
周奎浑身颤抖的看着朱由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
“陛,陛下,臣,臣认输,臣认输了!”
反倒是朱由检冷冷的盯着周奎低声道
“你认输了,就可以不下了吗?!”
“朕是皇帝!”
“朕说还没下完,这盘棋就没下完!爬起来,落子!”
顷刻之间泼天的威压迎面而来。
周奎的脸上第一次由衷的恐惧起了眼前的这个“女婿”。
最终,周奎不得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此时乾清宫隆宗门外。
内阁阁臣、五军都督、六部九卿已然聚齐。
王承恩死死的盯着门外的洪承畴等人厉声咆哮道
“天子正在宫内下棋,尔等缘何喧哗?!”
此时的洪承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王承恩厉声道
“我等要死劾嘉定伯周奎,你这阉人,难道要学那魏阉吗?!”
洪承畴迎头便给王承恩叩了一顶“魏阉”的大帽子。
自朱由检清算阉党以来。
“魏阉”阻塞言路便已然成了朝中最大的政治正确。
此话一出。
王承恩登时便没了脾气。
任由洪承畴等人涌入了乾清宫,见到了正在宫中对弈的翁婿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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