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二十二章 真正倒霉的人

许定的跑路,刘备多少还是能理解的,哪怕是十七级爵位,但考虑到许定有许褚这个亲兄弟,就算是转封了,到最后有机会,不说关内侯这种爵位,换个封地还是没啥问题的。

毕竟没办法将许褚的爵位拉上来,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以刘备的心态实属正常,所以许定跑就跑了,等过个几年贵霜没了,许定该拿到的东西还是会拿到的,什么多少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反倒是安陵,刘备是真的无法理解,作为整个汉室,甚至是整个天下最为年轻的六重熔炼,在这个时间点居然跑路了,而且跑路就跑路吧,对于恒河的现状不满,刘备也能理解,毕竟今年这么多人呢,刘备又不瞎。

可跑回来之后,连官都不想当,这就让刘备多少有些抑郁了,这是怀疑完恒河之后,开始怀疑官场了?

或者更为直接一点,是不是在我刘备没关注的时候,官场其实也出现了什么问题,以至于安陵这种年轻人并不想去厮混。

这才是刘备见完这俩之后,就赶紧跑来找陈曦答疑解惑的原因,毕竟安陵这种级别,去混到去打灰了,大家得怎么看这个时代啊!

“我记得安狗子好像三十三岁?”郭嘉抬头想了想说道,毕竟在恒河那边做过一届军师,对于安陵这种非常特殊,而且年轻的人才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他这么快就六重熔炼了吗?”

“天赋异禀吧,反正按他的说法在完成了自适应之后,他的体质好像就非常适合天赋熔炼了,基本上后面连着三个天赋都是一年熔炼好的。”刘备开口解答道,这种就没办法讲了,你讲技术,别人讲天赋,这能怎么讲,完完全全就是鸡同鸭讲。

不过在任何行当能做到第一的,肯定都是除了努力,还有天赋的典型,安陵的努力在汉室的老兵之中能排到前列,而在熔炼上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天姿,以至于三十三岁就成为了六重熔炼的大佬。

“这样啊,我记得他好像有一定的指挥能力。”郭嘉抬头想了想说道,“而且既然能达到六重熔炼,那指挥能力想来应该是有所进步的。”

一些精锐天赋除了实战有用,也会一定程度上加强个体的指挥能力,比方说赵英的杀戮分身,这玩意儿和赵英是同步的,再加上全甲的杀戮分身也是实打实的高熔炼炼气成罡,作为百夫长的话绝对是合格的,再配上赵英学的幻念战卒天赋。

一个赵英就相当于八个高熔炼百夫长,以及好几十个队率,这也是赵英能轻易指挥半个军团的原因,和正常将校的操作不太一样,他的这种指挥方式算是将自身的精锐天赋开发到了极限。

“是的,他的熔炼之中有防护力场,可以用来侦查,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用来加强指挥。”刘备点了点头,熔炼层数高到一定程度之后,老兵在补充自身个体战斗力的同时,也会加强一下自身的指挥能力,毕竟爵位这种东西,到了后期,靠个体武力实在是太难晋升,想要发展,还得靠指挥能力,所以老兵们也都努力着将自己往指挥一千人,半个军团发展。

至于再高的水平,那就不是精锐天赋的辅助所能做到的,自身在军事指挥上是否有天姿直接决定了这玩意儿的上限。

全靠努力的指挥能力,面对那种天马行空,完全没办法描述,感觉跟想象差不多的玩意儿,完全没办法打的。

毕竟兵法这种东西讲究的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至于这一心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谨慎刻板的学习。

总之军事指挥和兵法这种东西就突出一个像我者死,学我者,可能还是死,反正横竖都会死!

“说不定人只是不想在恒河干了,然后换个地方调整一下,当官也是一个出身,但有些人不想当官啊。”陈曦到是非常无所谓的说道,恒河的情况虽说糟糕,但他这边也一直盯着,还没烂到刘备想的那种程度。

甚至说句过分的话,汉室现在主动出击,打贵霜一个措手不及,不说大胜,小胜一把还是没啥问题的,汉室恒河军团最近的人心浮动,战斗力下滑那是相对于曾经来说的,真要只提战斗力的话,汉室的战斗力对比贵霜在恒河那边的军团还是有优势的。

盾卫的保底从来不是什么虚言,坦克的防御力会因为你人心浮动就下降?开什么玩笑?

当然不会了,只能说人类心态浮动的时候,操控坦克去进攻防御什么的,其表现会不如曾经,可坦克自身的数据不会发生变化。

这才是陈曦在恒河军团人心浮动后还能维持冷静继续推进计划的基础,打不穿大规模的盾卫海,那贵霜就算有什么想法,汉室也能承受得起,安陵的情况,陈曦也听着扎心,但还真不至于像刘备那么难受。

恒河军团的糟心,在陈曦看来,在还没有动手之前,不至于发展到这种程度,现在选择回转的老兵,更多是因为刘备和陈曦联手撑起了一片道德的天空,让他们接受了这种社会向前发展,道德日渐完善的时代,所以恒河的问题才显得那么让人难受。

李条回转地方进行休整的时候,陈曦就考虑过这个原因,恒河现在发生的事情真放在历史上很离谱吗?

实际上除了分封贵霜精华区这点异常离谱以外,其他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恒河军团想要做的事情,才是古代大多数时候的现状。

只不过刘备和陈曦拔高的道德让很多真正的英雄认识到时代就该如此,如李条从黄巾时代到现在所见到的一切近乎都是正反馈,大头领的牺牲,大渠帅的牺牲,汉室道德体系的重建,刘备和陈曦不断拔升的生活水平,全都是正反馈。

善良之人的善良,有些时候更多是没有吃过亏,只是在延续曾经的社会道德逻辑,而吃过亏之后,还愿意为维持这份善良的,那是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强者。

陈曦和刘备尽可能的维持社会道德体系,就是为了不让那些施行善举之人吃亏,这样哪怕这些施行善举之人并非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也并非能清楚的理顺自己的行为逻辑,只是在延续曾经的社会道德逻辑,对于陈曦而言也已经属于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恒河军团正在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就是道德在利益的冲击下,开始下滑回曾经陈曦和刘备构建新道德体系之前的状态。

这种真要说的话,才是曾经的常态,而跳出来,回转地方的这些,才是刘备和陈曦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真正认同并且接受了道德体系的将校。

“其实,玄德公,您其实不需要担心安陵他们,他们只要回到了中原,其实就算是落袋为安了,不管是当官不当官,也不管是要不要封地,他们其实都已经算是落袋为安了,因为我们不可能让他们放任自流的。”陈曦神色平静的看着刘备说道。

以刘备的情况,安陵就算是退伍了,就算跑到益州南部去打灰了,等到贵霜灭亡,安陵该有的赏赐还是会有的,毕竟对方也算是打满了全场,只是没参加最终一战罢了,封地还是会按照爵位给的。

至于当官这个更是无所谓了,安陵已经算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典型,身上的爵位又不是假的,他就算不当官,回到老家想要做什么依旧能做,普通基层官僚根本不可能指挥安陵。

这是力量和爵位的双重加持,最多最多只是安陵没去外郡当郡尉罢了,可郡尉对于很多老兵而言,也并没有衣锦还乡重要,同乡之中两个高熔炼老兵,斗一场,失败的远走他乡当郡尉,赢了的窝在地方当民兵队长,这种事情已经不只是刘备听过了,在场众人都知道。

这种情况下,他乡的郡尉能比地方的民兵队长香吗?怎么可能,当然你要是有本事从本郡郡尉一路兼职到地方村寨民兵队长,那就更香了,当然这种行为很容易会给你找个硬茬过来。

“实际上,太尉您真正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些归来的将校,而是恒河一线的将士,一场失败,牺牲最多的其实是一线的底层将士。”陈曦叹了口气说道,“中层将校的争权夺利,最后牺牲最多的却是底层,从某种角度来讲实在是太过可笑,李条无法接受的其实也是这一点。”

对于条哥而言,如果只是大家为了权益什么的,那么自己割出来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然而为了这份权益的获取方式在牺牲同僚的同时,会顺手将同僚指挥的底层将士一起牺牲掉,这在条哥看来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陈曦此话一出,刘备的面色难看了很多。

“这不是牺牲或者不牺牲的问题,老实说,我陈曦并非是用兵如泥,也并非是爱兵如子的人物,但大体上我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遵从尽可能给底层将士谋福利这一逻辑,尽可能将战争的红利延续到这些底层士卒身上。”陈曦神色坦然的说道,在这件事上,陈曦可以摸着自己良心说一句,我陈曦问心无愧!

哪怕是为了汉文化,为了百世基业在前进,哪怕有不少的汉军士卒血染他乡,但陈曦清楚这件事并不是自己的一己之私,汉室和贵霜的战争能维持这么久,而且不断地有新兵愿意来前线,除了汉室宣传的好以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战争的红利真正的延续到了底层士卒的身上。

正因为这种逻辑,陈曦对于汉室底层士卒的牺牲是持以接受的态度,毕竟这是战争,牺牲是一种难免的事情,但这种牺牲在为汉室夺取百世之基的同时,还给底层士卒带来了明确的晋升路线。

所以陈曦不管是在道德上,还是在法理上都能对于这份牺牲持以平常心的态度,因为这种牺牲,是真的可以说是必要的牺牲,而非是其他人哔哔的牺牲其他人为了自己,为了所谓的大业。

也正因为有这么一个逻辑在里面,陈曦才能在做好抚恤,在保证赏赐爵位等能落实到一线士卒手头之后,就可以冷静的看待这件事,而不再承受任何心理层面的压力。

可现在恒河发生的事情,继续延续下去,那陈曦就真的没办法面对自己的良心了,以前一线的士卒不管是怎么死伤惨重,陈曦都能视而不见,因为这确实不是陈曦的错误——军师建议怎么打,关羽进行裁决,然后进行作战,其中的每一步都尽可能的正确,只是结果不尽人意罢了。

这种损失,就算是出现了,也不是大家不尽力的结果,而是不可避免的损失,所以陈曦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尽力了,毕竟就自己这点水平,提供好粮草就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至于其他,陈曦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恒河这边陈曦找了最好的军师,最强的陆军统帅……

总不能说郭嘉、李优、贾诩、法正、徐庶不够强吧,总不能说陆军上关羽不够强吧,陈曦已经尽可能的做好了一切。

说句过分的话,你将皇甫嵩弄过来也就这么一个情况了,和罗马那种有底线的打法,皇甫嵩弄到恒河,情况能比阿勒泰好点,但被耗死用不了太久的,大军团指挥,真要做到精细程度,烧命那是必然的,关羽看着没屁事,但皇甫嵩,一两年就该入土了。

可以说陈曦在恒河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除了兵力因为投放问题,没办法大规模抵达,其他的已经做到了最好,而且关羽在陆军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了,最起码现在把周瑜换过来,也不可能比关羽更好。

然而战争终究是要死人的,陈曦所能做的就只有做好后续的事情,可现在,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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