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任性?!
谢银灯简直要被沈妄这话给气笑,这天底下,有哪个师傅会让徒弟沐浴更衣,又有哪个师傅会把徒弟扔在无法使用灵力的山洞里,任其自生自灭。
沈妄这家伙平日里对她不管不顾,一管起来就要人命。
她越想越气,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也就她皮糙肉厚,经得起他折腾,还能忍受他那阴晴不定的暴虐脾气。
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杀师证道了!
沈妄清冷的视线一直落在谢银灯那张莹白小脸上,见她银牙紧咬,怒目圆睁,反倒心情大好地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等处理完问心殿的事,本尊再和你好好清算。”
清算什么?!
谢银灯悚然一惊,怒意骤消,他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
迂回峰离主峰较远,御剑飞行也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谢银灯将弑天剑借给沈淮后,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眼巴巴看着沈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而她却要步行下山,再爬上主峰。
她倒是不累,可等她赶到问心殿,纷争早就已经落入尾声。
秦孰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人,手执昆吾剑镇守地牢,就没人再敢造次,那些越狱的罪犯们还乖乖自发地回到牢房里。
不过,有一人除外,那就是燕睢。
他伤得不轻,蒙面的黑纱在打斗中不翼而飞,周身黑气弥漫,还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地牢门口,大长老闻寂弦小心搀扶着沈淮,至于她的便宜师傅沈妄,正双手抱胸斜倚在墙角,好整以暇地看戏。
谢银灯没有靠近,只远远看着,眼见秦孰执剑对准燕睢,就要给他最后一击,一道紫色身影飞奔出来,毅然决然地挡在燕睢面前。
那人扬起小脸,表情挣扎又痛苦:“元烨仙尊,还请您手下留情!燕……燕睢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谢银灯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李幼璇,顿时暗叹她糊涂,这丫头比她和沈妄先下山,没承想竟然一直埋伏在地牢附近。可燕睢犯下的错事,哪里是她一句求情就能一笔勾销的!
而燕睢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干净简单。
秦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李幼璇,清冷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好似记不起她是谁。
他剑眉微挑,缭绕在昆吾剑四周的灵力越发汹涌,渐渐幻化成一头鹿头龙身的上古神兽——勾陈。
勾陈身躯庞大,生得威风凛凛,坐着都比秦孰高半个头,一现身,就冲李幼璇和燕睢发出数声嘶吼,震得两人连连后退。
他们耗尽灵力才堪堪站稳,面色煞白如雪,眼里满是忌惮和后怕。
李幼璇知道秦孰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慌忙看向大长老闻寂弦,带着哭腔喊道:“大长老,求您救救燕睢,他可是您的亲传弟子啊!这件事……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闻寂弦面色微变,犹豫片刻才开口:“元烨仙尊,这女弟子叫李幼璇,是公孙南新收的入室弟子。至于我这不肖徒弟,还请仙尊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小命,将他交给我来处置吧。”
秦孰没有开口,回头看着闻寂弦,又瞥向他身边的沈淮,见沈淮露出赞同之意,才收回昆吾剑。
刹那间,勾陈也消失在空气里,瞧它那不甘不愿的样子,明显还没玩尽兴。
秦孰负手站立,沉声说道:“大长老,燕睢私闯地牢,残杀数十名护卫,还险些将囚犯全部放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你看着处理吧。”
闻寂弦心下一松,可一看燕睢,又犯难地蹙起眉头。
这小子天赋不错,是个好苗子,但心术不正,还很可能是魔族奸细,这样的事实让他既心痛又惋惜,还有些被戏耍的恼怒。
他扶着沈淮坐好,就走到燕睢面前,“燕睢,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指使你?”
燕睢板着脸一言不发,无论闻寂弦问什么,都无动于衷。
李幼璇见状,小心翼翼拉住燕睢的胳膊,“燕睢,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现在就说出来,大长老和仙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燕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不要再犯傻,好不好?”
燕睢垂下眼帘,看着李幼璇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有那双惊惶担忧的眼睛,心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疼得他痛不欲生。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近她,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幼璇紧紧盯着燕睢,见他依旧不开口,还有意避开她的视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正要再劝,脖间忽然传来一阵凉意,随后是尖锐的刺痛感。
他……真的对她下手了?!
李幼璇表情僵硬,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窖,作势就要低头,却被燕睢冷漠无情的话打断。
“别乱动,刀剑可不长眼。”
燕睢挟持着李幼璇,无视她的失魂落魄,冷眼望向众人:“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看不惯你们玄阳宗的做派!让开,否则我就割开她的喉咙,让她给我陪葬!”
闻寂弦被燕睢冥顽不灵的态度气得不轻,挥动长袖,恨恨说道:“燕睢,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赶紧放开李幼璇!”
燕睢嗤笑道:“师傅,我还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让我替代付玦的位置,我也没这么容易架空地牢。”
“说起来,都怪谢银灯那个贱人,如果没有她,你们谁能发现沈淮的下落,又有谁能知道地牢守卫有问题!”
“我要见她,我要见谢银灯!”
他越说越激动,握着剑的手也颤动不已,险些再次划伤李幼璇的脖子。
闻寂弦面露难色,扭头看向沈淮,见他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昏厥过去,连忙凑到他身边,为他把脉。
他和秦孰赶到地牢时,沈淮正艰难应付着七八个囚犯,那些囚犯虽然被关在地牢,修为不如从前,但全部加一起,也不好对付。
再加上沈淮的修为诡异退化到元婴期,要不是他和秦孰来得及时,只怕就会看见他的尸体。
闻寂弦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求救似地看向秦孰,“元烨仙尊,这事……”
秦孰倒是有反应,却是把矛头指向作壁上观的沈妄:“明煦,谢银灯是你的徒弟,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