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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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狗日的傻X,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宰了他!”赵卓山呲牙咧嘴地叫骂着,陈错打了盆水给他擦脸,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用的碘伏弯着腰亲手给他消毒。

他一直都这样沉默,但赵卓山觉得很奇怪,陈错很少对他这么热络。上次陈错给他处理伤口还是十年前他捐肾的时候,难道他终于知道心疼丈夫了?

“小错,没吓到你吧?”赵卓山握住陈错的手,后知后觉地开始悔过,“我那个时候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那狗崽子突然冲出来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把我堵在巷子里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打,你看看我背上,是不是伤得凶?”

陈错任他握着手,仔细地清理他脸上的玻璃渣,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赵卓山十分喜爱。他好像突然才想起,这个Beta是他年轻时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妻子,五十万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捐一颗肾,那更是极少人才有的魄力,也幸亏他能配型上,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陈错捆在他身边。

“卓哥。”

“诶。”赵卓山十分受用,他最喜欢听陈错这么叫他。

“那个高中生,放了他吧。”

虽然陈错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赵卓山能被暴打一顿绝对是因为那高中生使了诈。赵卓山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年轻时就是□□打手,背后有帮派,这幢筒子楼到西区中界以前都是他的地盘,现在也依然是到处收保护费的地头蛇,要是赵卓山不肯善罢甘休,那个学生仔就完了。

“他把我打成这样,你跟我说放了他?陈错,你他妈有没有搞错?!”赵卓山又像根点炸的炮仗,窜起来扬起水盆一下扣陈错头上,又一脚踢过去,这时候再没有什么高中生阻挡在他们之间,陈错浑身湿透了,却没被一脚踢倒,他站在原地,面黄肌瘦的样子和十年前简直像是两个人,唯有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嵌在眼窝里,像惨死的鬼。

“陈错,老子操你全家!”

楼上的动静忒大,楼下的住户却早已见怪不怪。赵卓山喜怒无常,打老婆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就算新鲜,也没人敢去,那是别人的家事。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上去多管闲事,就会被赵卓山盯上,接着一两个月都不好过。

陈错出来扔垃圾时,正好碰到楼下的大婶们聚在一起做针线活。他围着一条旧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很让人觉得可怜,额角的血顺着淌下来,但他眉眼间却没什么痛苦的神色,只剩麻木与沉默。

“可怜哟,跟了那么个混账东西……”

“那是别人家的帐,少管闲事!”

“你说他为啥偏偏被那姓赵的缠上了?一个Beta又生不出儿子。”

“你们听没听说……李家的前两年出生那个男娃其实是赵卓山的?”

“哎呀!这种事……”

言语间,有个穿着蓝色校服外套的学生从楼道经过,个子高还阳光帅气,提着一袋西红柿和绕了一大圈买回来的鸡蛋,大婶们一看两眼放光,连忙把人留住问是哪一家的。

那校服背后“依春一中”的名号简直让大婶们对这个学生的喜爱上了新高度,毕竟在这里出生的娃上依春一中的可能性无异于屎里淘金。初来乍到的尹殊笑着和大婶们打着哈哈,蒙混过关就忙着回去做饭,他这两天忙着搬家,假期作业是一点没做。

“吃饭了。”

陈错把饭盛出来,招呼着赵卓山吃饭。

“不吃了,我去李德凯家吃。”赵卓山没给陈错一个正眼。陈错以前漂亮,伤痕累累的时候更漂亮,但现在已经不那么漂亮了,惹他生气的时候更是看着窝火,赵卓山不想吃他做的饭,再好吃也不想。

陈错没有留他,他巴不得赵卓山快走。他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饭,剩下的正好晚上吃,赵卓山最好晚上也不要回来。

陈错胃口一直不怎么好,赵卓山不在时反而能多吃两口。他有轻微的厌食症,多吃就会吐,吐了赵卓山就骂他贱人,败家玩意儿,甚至对他拳脚相加。陈错和他一起吃饭总是很紧张,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掀桌子,最后还是陈错来收拾。

有时候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有过下去的必要了。赵卓山不愿意和他离婚,只要活在这世上,他就还不清欠赵卓山的债,死了多好,这筒子楼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不差他陈错一个。

收拾好碗筷,陈错浑浑噩噩地拿起菜板上的刀,捋下一截左边的袖子,红肿的挫伤下,露出经年斑驳的刀痕,新新旧旧,他也记不清都是什么时候划上的了。他身上好像有流不完的血,也有可能是他生来就是个懦夫,连死的勇气也没有。

“陈错……快结束这个错误吧……”

“我已经……”

新年的第一天,是个大晴天。

尹殊先把奶奶的骨灰盒妥帖安放在柜子里,他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墓地,需要奶奶等等他。收拾好奶奶的遗物后,尹殊把被子抱出去晒太阳,又敲敲打打,用捡来的废木料做了个自己的书桌。筒子楼采光不好,大白天依然要亮着台灯,不然做题伤眼睛,眼睛是很重要的东西,要好好保护,否则戴着眼镜打架不方便。

他是被抛弃在雪地里的孩子,从小跟着收废品的奶奶长大,最近刚刚操办完奶奶的后事,花光了积蓄,搬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是无可奈何。但他并不气馁,无论在哪里他都能好好活。奶奶总说他像朵向日葵,但他不是,向日葵离了光不能活,他尹殊就算生于长夜,也依旧能活下去,还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呦——没了娘——”路边的流浪汉老头叽里咕噜地唱着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歌谣,佝偻着,迟缓地,手里拿的拐杖已经朽了大半,从天水街这头走到那头,这片破烂筒子楼是被城市遗忘的边缘,似乎连阳光都对它吝啬,街道拉成一条长长的阴影,出来置办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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