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塔楼时,萧雨初并未见到骆昊介的人影,直到她走上二层才发现师父寝房的门紧闭,想必是在里面休息。
索性,萧雨初便只换了一身青裳常服,便独自离开了杏林堂内府,她并未注意到,有人暗中偷偷跟随。
天色渐暗,晚霞将半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漂亮的橘色,一层一层的,仿佛是被晕染过的油彩画。
萧雨初的心情很好,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随着人流走到了一家卖烧鸡的店,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拎在手里,这才慢吞吞地往某处很熟悉的地方走去。
熟门熟路地拐到了稍微偏僻一些的街上之后,萧雨初站在一间关了门的铺子门口,伸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便拉开了门,很是风骚地对着她勾了勾手指,让萧雨初刚迈进去的一只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哎!别急着走啊,来都来了。”
一只手握住了萧雨初的手腕,生生将她拽进了屋子里头,待门一关上,房子外面高高挂起的牌匾上写着的静远医馆四个大字分外显眼。
暗中跟着萧雨初出来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拧着眉头诧异:“师兄啊,怎么现在的小年轻总喜欢在别人家里相约啊?”
“你问我,我也……”
暗中跟着萧雨初的,正是已经变装易容的孟不凡和晋羽。
他们本来是瞧见萧雨初急匆匆地从杏林堂离开,在这之前和内府两个门人见面时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孟不凡就担心她是不是遭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执意要拉着晋羽跟出来看看。
结果却看见了裴寒,他们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好躲得远远地看着他们在自家地方幽会。
这两个小东西,也太过分了!
前堂已经被裴寒简单地清扫出了能坐下来的地方,萧雨初将手里拎着的鸡放在桌子上后,便找了只软垫拍打几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给我带的?”裴寒面露笑意,自顾自地去解纸包上面的绳索,却是被萧雨初斜了一眼。
她道:“那是我给师兄带的,谁让你动手的?”
“谁不知道你最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啊?”裴寒从自己的后腰上取出了一把匕首,利落地将眼前的这只鸡“肢解分尸”,体贴地把一只鸡腿举到了萧雨初的面前。
“给你,你也没吃饭吧?”
在前堂忙了快一天,萧雨初的确是还没什么机会进食,不然也不会在飘着香气的烧鸡铺子前排队买烧鸡了。
油亮的鸡腿上还撒着诱人的白芝麻,从肉里榨出来的香气熏入了萧雨初的鼻子里,引得她食指大动,从裴寒的手上接过鸡腿,不服气地哼哼一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寒那满是笑意的眼睛睨着她,自己从烧鸡上片下一块儿肉来丢进嘴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我是命中注定,天生良配,心有灵犀。你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萧雨初这个时候只顾着啃鸡腿,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女子素来文雅,吃相也要文静得很,裴寒没少跟萧雨初相处,也见过她平日里吃饭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今天啃鸡腿的模样怎么跟饿狼似的呢?
这让裴寒不禁怀疑:“你是几天没有吃饭了啊?”
啃得嘴边都是油光的萧雨初没觉得自己吃相有哪里不对,她眨巴着眼睛,一直等到把鸡腿啃得就剩一根光溜溜的骨头后,才长舒一口气,幽幽叹道:“白来苍城这么久的日子了,我连一顿大餐还没吃过呢!”
“哦?”裴寒诧异得很,“你手里有老头子的信物,可以随时从银庄取钱,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吧?”
萧雨初诉苦道:“不,一来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二来么,是没想到一种食材经过别人的手,比我自己做得要好吃多了。”
举起鸡爪,裴寒看了看那皱皱巴巴的鸡皮,好奇道:“你不是也很会做饭吗?”
“没有别人做得好,我只会简单的料理。”萧雨初想起了从前的事,有些遗憾地叹道:“因为资源匮乏,很多时候只能靠喝营养液活下去。就算分到了食材,也只是过白水煮一下,做得很难吃。”
啧,光是听着就觉得难熬。
裴寒忍不住问她:“你以前好像过得很苦?”
“倒也算不上苦,只是枯燥和乏味更多些。”萧雨初的思绪从过去抽回,见裴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忽然想起了文舟说起的事,便打算跟他商量一下。
“你知道文舟吗?”
裴寒啃鸡爪的豪迈吃相顿了顿,他困惑地摇了摇头。
萧雨初继续道:“我猜他应该也是朝中权贵的子弟,家世不凡。他父亲要过大寿,邀我去参与生辰宴,我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一想。”
这是被美人依赖的感觉啊!
裴寒抹了下嘴,顺势一想,还真记起了一个文姓的官员。“你说的应该是文栋文大尚书,好像过两日还真是这位文大人的生辰。我听老头子提过一嘴,他也在受邀之列。”
“唉。”萧雨初讨厌死了这种虚伪又敷衍的社交场合,很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问题还在于她最讨厌的安彦淮也会去,于是眉头间还叠起了褶皱。
突然,一只手抵在萧雨初的眉心,冰凉的手指让萧雨初抬起了眼眸,里面满是不情不愿。
“好了。”裴寒被那双眼睛一看便毫无抵抗力,放缓了语气低声沉道:“那小子同你的交情很好吗?不想去回绝了就是,你是骆堂主的亲传弟子,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还不差。”萧雨初不想说好,但也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平心而论,文舟帮了她不少的忙。
裴寒喃喃着开始思索,“这样吗……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去吧。”
在萧雨初望着他时,忽见他伸出食指戳向自己的脖颈,萧雨初低头一看,小白蛇盘在她颈上,正在跟裴寒用眼神交流。
他的手指尖在白蛇脑袋上点一点,忽然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蔫儿坏蔫儿坏的。
“我跟它,会帮你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