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愣愣地看着来人,有点意外。
说实在的,要不是禁军的出现,她都把明扬这么个人给忘了。
“你怎么在这儿?”萧雨初隔着铁牢大门看着明扬,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欣喜的表情,看得明扬好生失望。
他哭笑不得:“朕不是说了吗?这天牢也是朕的地方,朕来这儿,当然是来看你的。”
跟在明扬身后的太监是个生面孔,他见萧雨初和皇上聊天的语气异常自在,而皇上也没把她这副闲散的模样放在心上,反而愈发欢喜地与她闲聊起来,当即明白,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明扬令人将天牢墙上的灯都点亮了,这才将萧雨初的五官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里稍有欢喜,连一贯肃冷的眉眼都带着几分柔和的暖意。
他见萧雨初靠在冰冷的牢房边角里,担心她会觉得委屈,便出言安慰道:“放心,把你关进这大牢里,是想护着你。外面想要你性命的人太多了,这儿虽然苦了点,总好过那些明枪暗箭时时刻刻针对你。”
萧雨初诧异道:“把我关在这天牢里,和关在承天府的大牢里有何不同?我的冤屈,由我自己洗刷干净岂不是更好?”
明扬叹道:“裴寒将你护得太好了,惯得你如此骄纵,考虑事情也不周全。你也不想想那承天府的人都能被你拿着寒王的扳指唬住,那比他位高权重的人岂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把你提出来,再悄悄地转移到别的地方藏匿?你不仅是最佳的顶罪人,利用你还可以从寒王府和杏林堂两方榨取好处,遇上你这么好的诱饵,谁都会冒一点小风险的。”
虽然萧雨初很恼火,不过明扬说的还真是实话。
她靠近了牢门,瞥了一眼明扬身边的奴才,很快明扬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抬起手挥动了几下手指,便将那奴才驱走了。
空旷的天牢里,昏暗不明,唯有微弱的烛光映出来的光影在墙上跃跃跳动。
萧雨初问他:“裴寒去文府偷密函,可是受你指使?”
在听到了萧雨初的话之后,明扬挑了挑眉,颔首道:“朕还以为,朕做的已经够明显了呢!”
“你!”萧雨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拳头,狠狠地贴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只要一说起裴寒,她脑子里就浮现出清早她离开静远医馆时,裴寒顶着一张惨白又笑容明朗的脸送她出门,萧雨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手底下的精锐无数,怎么就抓住他不放呢?”萧雨初用怀疑的眼神度量着明扬,“你不会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吧?”
明扬勾了勾唇角,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一步一步向萧雨初靠近,在自己的脸即将贴上牢门的栏杆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在距离萧雨初的脸只有几寸距离的时候,突然露出一口白牙,用一种诡异的腔调对萧雨初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有他死了,你才能为朕所有。不是吗?”
男人的眉毛微微一挑,之前还看着有几分正直的脸突然透出了几分邪魅,看得萧雨初血压直升,手痒得想给他扎几针。
而后气氛一松,那股诡异的感觉很快消散,明扬也恢复正常,揶揄道:“朕同你开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别担心,你不会在这大牢里面待太久的。”
他冲着牢门附近的一个人影扬了扬下巴,说道:“你有任何需要,都只管与他说便是。除了不能离开天牢,其他的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
“你也不用指望裴寒来救你了,他被朝中众多大臣们弹劾,自身难保。且看你们杏林堂 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拿出证据证明你与文大人之死无关了。”
萧雨初始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般人说到这个份上是决计不会再在她这儿碰壁了。明扬身为北苍国的皇帝,走哪儿都是信步悠闲且从容的样子,他既然能说得出这种话,应该是对这件事心中早就有了盘算才对。
她摆了摆手,失去了跟明扬对话的耐心。
作为第一个被平民拒绝驱赶的君王,明扬并没有动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似往常一样,捏着折扇的扇柄离开了天牢。
自此,萧雨初也开启了她的牢狱生活。
“活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看见啊!那丫头平白无故地竟然会跟皇室有牵扯,连皇家的人都要出来保她。”
打听消息回来的孟不凡嗑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他师兄认真地碾药,嘴巴还抽空聊萧雨初回到杏林堂的后续时间。
晋羽好半天没说话,等他把情况都讲述清楚了,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说道:“寒王府虽然是为皇帝办事,可寒王父子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君王善妒,按常理来说,此事他本不该插手。可他出手保了萧雨初,足以证明两件事。”
“哪两件?”
“一,杏林堂中有人投靠了皇家势力;二,裴寒昨夜潜入文府行窃盗之举,乃是受他主子所指使。”
这后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看清的了。
孟不凡微微颔首,思虑片刻,催促道:“丫头的事有骆昊介他们解决,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用寒蟾取出你体内的蛊。再拖下去,我怕夜长梦多啊!”
他们至今还没去见阿宣,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晋羽师兄能平安健康地和儿子团聚。而不是从见一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还要再度分离。
将碾好的药粉倒进药罐里,晋羽不紧不慢地道:“我觉得,或许还是该等那丫头出来之后再做打算。她诊断极准,急救手法也很熟练,况且她是骆昊介的亲传徒弟,只有她才能接触到百草门遗留下来的古籍。这寒蟾要怎么用,得问她才行。”
杏林堂现在正是最忙最乱的时候,要求助沈微倪童他们几人,也不现实。
坐着等待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的对话被靠在屋子门口的裴寒听得一清二楚,他面色阴冷地沉着脸,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把这几天的事情捋了好几遍,决定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
那丫头才离开他的视线几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得想办法保她平安无事,还得洗刷她的冤屈才行。
于是隔天,孟不凡端着煎好的药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床铺和空旷的房间。
“呀!这臭小子……”
“一天都忍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