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骆昊介旧伤的由来

提起药人时,桑云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事实上,我还没见过药人是什么样子。支援淳州时,我另有病人要诊治,所以错过了这个机会。”

萧雨初点头道:“啊,原来如此。”她思量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待收拾完这里的书,我便去作副画,将药人的体态和中毒症状画出来。到时候只要进行一下比对,想必桑师哥心中便会有数了。”

“希望如此。”

虽然桑云并未继续说下去,不过萧雨初猜测,他之所以会拜到鼎鼎有名的医门之下,定然是因为年幼时家中逢生变故,至于罪魁祸首,应该和药人多少有点关系吧。

等一下,药人那么早就出现了吗?

待桑云回自己住处休憩之后,萧雨初便抱着数根画轴站在书架前认真思索,就连骆昊介从二楼走下来也没能惊动她。

直到一双大手将她怀里的画轴都抽走,萧雨初才回过神来,微微向骆昊介低头,唤了声师父。

“在想什么?”

骆昊介一边将手里的画轴放在书架顶部的最高层空格里,一边随口问她:“你方才在走神?”

“只是……在想一些事。”萧雨初有很多话想问问骆昊介,但是在看见骆昊介仍旧不大好看的脸色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腾空了手,骆昊介坐在了重新收拾过的坐榻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清茶。

结果他的手还没端起茶杯,手里的水杯便被萧雨初换走了。只见萧雨初用不甚赞同的眼神瞥他一眼,劝道:“师父病体未愈,这浓茶伤身,还是先喝清水吧。”

骆昊介笑话她,“你自从穿回女子装束后,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他仍旧清雅隽逸,连捧着白瓷杯的手也透着一股清润的白净,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衬着那张病弱的苍白面庞,是每个俗人眼里都认定的俊秀美男子。

萧雨初不为美色所动,依旧毒舌地回怼道:“师父说笑了,即便我是个男人,这些话也照说不误。关心之举,无分男女。”

“你惯会辩论,为师不与你争。”骆昊介看她还傻站着不动,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在桌案的对面坐下。

萧雨初以学生的恭敬姿态跪坐在软垫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好奇地望向了骆昊介,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骆昊介开口道:“有些事,倘若不告诉你,想必你会一直记挂着,耽误你学医进阶。与其让你蒙在鼓里,倒不如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萧雨初立刻端坐身子,求知若渴的眼眸巴巴地望着他。“师父肯告诉徒儿,您这伤势的由来了吗?”

骆昊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飞向别处,眼神也逐渐恍惚。“说来惭愧,这伤是在跟人武斗之时,不幸中了对方一记毒掌。他是个以身炼毒的怪癖之人,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都带着剧毒。我师兄在门外游历时,得罪了此人,他便找上门来挑衅。当时师兄已经身中剧毒,全门上下都在为了救他而忙得一团乱,绝大多数的门人都精通医术而高于武术,所以我便私下应了他的挑衅约战。”

提起此事,骆昊介的面上浮现出愧疚之色,“虽然将此人逼退师门之外,可我心脉亦中了他一招毒掌。起初那剧毒只入了心脉,以针灸之法倒也还能压制。后来毒性蔓延至五脏六腑,渐渐难以控制,师父便给我用了一味药,算是勉强能压住了这奇毒。”

“奇毒?”萧雨初讶异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在骆昊介的身上扫了又扫,最后也没看出什么来。“可是我为师父把脉时,并未诊出师父体内有毒……是因为那味药的缘故?”

骆昊介知晓她聪明,平静地一颔首,承认道:“那味药算不得是什么好药,只是因为它的药性强过于那奇毒,能够强克压制着它罢了。而这样一来,终日困扰着为师的便是它会侵蚀人神志的药性,它数十年如一日地渗入为师的骨血之中,将这具身躯当做养育着它的最佳器皿,就如同苗疆人在养蛊……”

这么一说,萧雨初便懂了。

世间毒物相生相克,以毒攻毒乃是医者解毒时常用的手段,而骆昊介的旧伤反复,偶尔还会狂性大发,不过是以毒攻毒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罢了。

萧雨初担忧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一双秀眉蹙起,“可是这么一来,师父岂不是终生都要为此症所累?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治愈的法子吗?”

被啜饮了半杯的清水重新放回了桌案上,骆昊介两手一摊,示意她往这塔楼四周看去。

“百草门百年来收集的古书名医集都在这里了,我被困在这里研读医书多年,始终都没有研究出能够彻底治愈此症的法子,便也就认命了。”

骆昊介不愧是名士,除了旧疾复发时的模样骇人,此刻面对生死却是十分淡然,只不过语气有些遗憾。

“所幸,你出现在了杏林堂,天资过人又十分聪颖,若你能将为师的衣钵传承下去,也算了却了为师心中的缺憾。”

萧雨初被夸得难为情,面红耳赤,食指在下巴尖儿上无措地搔刮片刻,作出淡定的样子自谦:“其实门中也有许多同辈的师兄师姐资质不错,对医理的领悟也远胜于我。”

她只是平白占了二十多年的便宜罢了。

“不。”骆昊介出乎意料的坚定,“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能成为我亲传弟子的人,只有你一个。”

盘在萧雨初白皙脖颈上的小白蛇似是有所感应,睁开绿幽幽的眼睛冷睨了骆昊介一下,又缓缓阖上了眼睛。

“师父之上还有一位师兄?”萧雨初从细节中品出了些什么,眉头一皱,不经意间一歪头,言道:“既然如此,怎么不曾在杏林堂中见过他?”

骆昊介直白道:“因为他已经死了,师门上下都没能救回他一条性命,反倒是我背负着他的期望和责任,不死不活地活了下来。”

“噢,对了,百草门之所以会内乱分裂,其实是我师兄主张并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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