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雨初看见他时久违得像见着了亲人似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当她端着汤药打算走到床边去给骆昊介喂药的时候，刚从沈微的身边擦过，就被沈微拎住了后衣领。
“啊！”萧雨初差点因为他这么一拽而没来得及刹住脚步，而把手里的药碗给扔出去。
沈微惊道:“你离开苍城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有了身孕？！”他脸色一冷，严肃追问:“谁的孩子？你可是受人强迫？要不要我去杀了他替你出气？”
将自己的后衣领从沈微手里拯救出来，萧雨初倏然变得镇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就有劳沈师叔跑一趟寒王府了。”
萧雨初绕过他来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茶盘放在了桌上，端起药碗轻轻撇去了药渣，体贴地主动将勺子喂到了骆昊介的嘴边。
久卧在床的骆昊介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刚跟沈微生过气后，几乎瘫软无力。
他抬起眼帘深深地看了一眼萧雨初，她这个徒弟眼里清明澄澈的光从未变过，清楚地倒映出了他此刻的面庞。
骆昊介低下头轻轻地抿了一口勺子里的苦汤药。
沈微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师兄这么乖乖听话的人，也只有萧雨初一个了。
等等、寒王府？
沈微蓦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追问:“这、这么说来，你果然跟…跟那个小寒王……”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萧雨初嘲笑他:“总不能是老寒王吧？”
“那老流氓……”沈微话还没说完，就被骆昊介和萧雨初这对师徒抬起头同时瞪了一眼。
无奈，他只好把后面的话又不情不愿地咽回去。
才跟阿川他们聊过师父和寒王府的事，又听沈微如此诋毁裴若锋，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师叔，咱们杏林堂跟寒王府到底有什么过节啊？怎么你们提起那对父子，都似乎不待见的样子？”
萧雨初捧着药碗，问得小心翼翼。
她左瞟瞟骆昊介，右看看沈微，见他们都不打算开口，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可没想到沈微却突然开了口，带着点戏谑调侃的意味故意糗骆昊介这个师兄。
“这件事啊，要从师兄去找那老匹夫帮忙开始说起。”
萧雨初立刻像只兔子一样把耳朵竖起来，连手里喂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骆昊介忍无可忍地压低了声音警告他:“师弟！不要乱说！”
“哎呀！”沈微随手拉来了一把凳子坐下来，短短地打个呵欠，笑道:“反正这会儿无聊，等郁意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如先给你小徒弟解解闷儿啊！”
骆昊介看见萧雨初的脸上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由得伸手掩面。
“裴若锋那老匹夫，据说再往前倒个二十多年也是一表人才，威风八面。他与我师兄因为乌青师妹的事相约在他们王府的练武场里切磋，为表诚意，特地选了一把普通的剑去比试。”
萧雨初问:“那这么说来，师父会输果然是因为武器并不趁手的缘故吗？”
“当然不是。”沈微不屑一笑，“别看师兄出身医术大门，可他的武功当时在江湖上也是属于上游的，只不过平日不显罢了。”
“他和裴若锋打得难较高下，原本以为较量个平手也就罢了，谁料那家伙输不起又争强好胜，趁着交手的功夫，调戏了师兄一把。”
“够了！”骆昊介被气得脸都红了。
萧雨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一样，两只眼眸瞪得溜圆，倒吸一口冷气:“调、调戏？”
老王爷居然这么生猛的吗？
看够了自家师兄的窘态，沈微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看你师父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他年轻时也是绝代风华、一表人才。那裴若锋虽然当时已经娶了王妃过门，可性子桀骜又痞气十足，一心要赢你师父，便找准机会，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裴若锋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有在面对国事和正事的时候才会显得正经一点。
这么看来，裴寒身上那点桀骜不驯的性子，有九成是遗传的他。
不过自家师父被一个大男人调戏的场景，萧雨初光是想一想都有画面感了。
她强忍着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卧房内传来骆昊介的一声幽幽叹息:“想笑就笑吧。”
萧雨初别开头憋了好一会儿，才又转回头来舀起了已经没什么热气的汤药喂到了骆昊介的嘴边。
谁料骆昊介似是生气了一样，冷冷淡淡地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碗勺，“我有力气了，自己来便是。”
不好，开始闹别扭了！
萧雨初怯怯地起身，拧着手指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有些不自在的笑，恭敬而又乖巧地说道:“师父，我还有些话想跟沈师叔说，您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她暗中抓住了沈微的衣角，后者深知萧雨初要是开溜自己一个待下去的话，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沈微机智地开溜了。
“师兄啊，堂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没处置呢，我先去作安排。等郁意他们回来了，再一道来见你啊！”
两人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从卧房的门口溜了出去。
待关门的咔哒一声响起了很久之后，骆昊介才放下了手里的药碗，反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健康的肤色已经逐渐被一片淡淡的青色取代。
大开的窗户也没有将他一声微弱的叹息散逸出窗外。
萧雨初转身望了塔楼一眼，抓住了沈微的手臂，直截了当地问他:“沈微师叔，咱们明人不说按说，师父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
“毒？”沈微对此似乎并不惊讶，反倒是意外地扫量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毒？”
听他一承认，萧雨初险些原地抓狂。
她磨着牙生气道:“这件事为何要瞒着我？那可不是简单的毒、那是尸毒！万一有一天，他也变成像那些药人的模样该怎么办？！”
这下，轮到沈微皱眉了。
“怎么可能是尸毒？他自己明明跟我说是……”
讲到此处，沈微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