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国,曲胥。
冬去春来,百姓下田耕种。
武嵇在自己的封地内巡查了,发现两千亩给得十足,并且多是平地,不由暗暗感激。
旁边的小丫头,经过给养,却也出落得越发珠圆玉润起来。
“下士大人!”
回到大宅,就见到一个骑兵飞马而来:“主君有召!”
“既然如此,婉儿你先用饭,不必等我了!”
武嵇将女儿交给仆妇,又吩咐着:“好好伺候小姐!”
这才上马而去。
实际上,到了曲胥,安稳下来,有田有宅,就有人打探他续弦的意思。
甚至若是有意,连大族曲家都愿意嫁个嫡女过来,但武嵇思念亡妻,还是拒绝了。
一路来到县城君侯府中,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兵甲俨然,十分肃穆。
正沉吟间,段玉就走了出来,武嵇连忙行礼:“见过主上!”
“武嵇啊,你来得正好,跟我去兵营!”
段玉一笑上马,带着一行人来到兵营。
他真正掌握的兵卒还是云中卫,原本的县兵经过淘汰,留下一些人,又再招募乡勇训练,到今日方才成就,正好阅兵。
兵营之中,点将台上。
段玉按膝端坐,秦飞鱼着甲,肃穆上前:“兵员已经练成,请主君检阅!”
“善,传令吧!”
段玉颌首。
“主君有令,阅兵开始!”
当即就有传令兵下去,命一营营兵卒排成方阵,通过点将台。
秦飞鱼则是在旁边禀告地说着:“本次练兵,取了四千人,经过冬训,还有选拔淘汰,最后得着三千!请主君赐名!”
段玉颌首,云中卫本来就是云中岛编制,并且扩军之后,以卫称之已经不适宜了,当即道:“本君定兵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一百人一营,五百人一卫,一千人一都,五千人一军。”
这基本上,就是二五进制,又道:“一军统领称为将军,当下先组一军,赐名武成,我自任将军,下设三都,为龙蛇都、五毒都、水蛟都!秦飞鱼,你为龙蛇都校尉,程金为五毒副尉,原六郎为水蛟副尉!”
副尉,就是统领校尉的副手,但段玉不设主官的话,也就实掌兵权了。
这其中,龙蛇都肯定要给秦飞鱼,而五毒都段玉是准备亲自掌控。至于水蛟都,就可以给原六郎。
基业扩大还是有着基业扩大的好处,能腾出不少位置,比如这原六郎在云中岛上,被水生压着无法出头,但这次来曲胥,段玉将水生留着看家,原六郎立即提拔上来。
等到立下功劳,就可直接扶正。
“喏!”
当下被吩咐的三人都是行礼。
“好了,看阅兵吧!”
段玉笑着挥了挥手,见着一营营兵从台下走过,不由点头:“飞鱼你兵练得不错。”
当然,这夸得很一般。
真正的精锐,一是要从兵源上抓起。第二是要足粮足肉,严加训练。第三则是兵甲齐备,制造精良。第四还要有着一股胜兵之气。
这样的大军,才能说去争夺天下。
而曲胥只有一县,兵源还是有所不如,勉强能做到粮食充足,严格训练,但想要跟云中卫一样精锐还是不可能。
至于最后的胜兵之气,则是要不断打胜仗,才能练成强军,这时也不要想。
因此段玉觉得,这新训出的三千武成军,要是对上自己的五百云中卫,绝对是要被一击而溃的下场。
而平时打仗,顺风或许还行,守城也尚可,若是野战,大概也就能镇压普通草民造反。
不过这个程度也可以了,能安定地方,维持城池,打仗自然还是要精锐上。
这个世界因为有着非凡之力的存在,战争形式与异世不同,不可不查。
阅兵之后,段玉直接在军帐内召开军议。
“主君如此,可是形势有变?”
在场之人,秦飞鱼与段玉关系最深,开口问着。
“是啊……收到线报,大陆风起云涌,局势顿变啊!”
段玉自袖中抽出情报,交给秦飞鱼。
秦飞鱼瞥了一眼,神情一怔,细细读了,旋即又交给郭百忍。
一行人依次看过,神色各异。
“南楚,武宁君果然反了!他的封地可在楚国腹心啊,楚王焦头烂额,急调之前预备的剿匪军队……”
“北方,北燕南下,先破定北军,三日破亢北城,一月得原州,也是侵略如火!”
郭百忍叹息:“眨眼间,天下局势大变,主君真是神鬼之算!”
“北方再怎么打也与我们无关,现在还是议一议南楚吧!”段玉笑容意味莫名:“之前南楚还想举兵伐丧,纵然吴越王痊愈,也有些贼心不死,最近两次叛乱,却是焦头烂额,这世情变化之速,真可令人目瞪口呆啊!”
“此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秦飞鱼也是一笑:“主君有意于楚地?”
“吴越王毕竟名义上还是我的封君!不能取吴越,只能取之楚了。”
段玉耸了耸肩膀。
封君对于封臣,还是有着一定控制权的,比如私兵出封地,就是大忌。
当然,他们这些边境封君,为了防御敌人,却是有着一定的军事自主权。
比如白芷封君发现对面的楚国封君有打过来的迹象,发动兵卒,御敌于封地之外,却也不能算是违制。
而对面的楚国封君,也经常趁着秋收之时,侵扰吴越,虽然打了就跑,但耽误农时,甚至抢夺稻谷之事还是少不了。
也就去岁因为楚国内闹叛乱,稍微安稳了一些。
没有错!
在楚国中,吴越边境之上的地盘,也大多由封君们掌控。
因此吴越与楚国之间的摩擦,更多都是封君们的互相试探,合纵连横,是一条缓冲地带。
楚国跟吴越一样,喜欢以封君拱卫四方,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武宁,地处腹心,因此成为大患。
如今果然爆发,楚王肯定焦头烂额,却正是他们这些吴越封君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段玉就遗憾非常,当初无鸠怎么不将他直接册封到边境线上呢,那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打过去了。
不像现在,四面被吴越势力包围,想要出兵都得束手束脚。
“自然得攻楚,机会总是有的,主公可记得上次白芷、朱鸢、曲易三位封君曾派人来?”
郭百忍笑道:“建立联系之后,还偶有信函来往,互通消息,臣观他们必会起意!”
在段玉看来,这边境上的两国封君攻防,就很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味道了。
因为兵少,训练不精,又没有大将率领,而城池却修建得尚可,往往就是攻高防低的菜鸡互啄。
今天你趁我秋收来割稻,明天我占你一个村子,循环往复。
一旦被打疼了,立即就去叫家长,大军开来拉偏架。
开始几次之后,双方封君便都有了度,没有玩得太过火。
毕竟将双方国君叫来,若是真的开战,大军过境,两边封君领地怕是要玉石俱焚。
这次白芷君等或许有意,但也就是去趁火打劫,抢钱抢粮抢奴隶抢地盘,仅此而已。
不过对段玉来说,这么做就太浪费了。
不趁机好好搞个大新闻,怎么对得起大夏龙庭上窜下跳,将楚国局势搅乱至此呢?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抓紧练兵。
……
二月阅兵,随后三千五百武成军就拔营出发,沿着山道水路,行向白芷边界。
因为是职业脱产士兵,可以摆脱繁重的农作之事,不用下地播种。
而封君们最喜欢乘人之危,动兵的季节不是春季就是秋季。
春季地方百姓多下地耕作,难以形成合力阻击。
而秋收更是可以直接去抢收田谷,食敌一斗,当吾两斗。
军队一行逶迤绵长,并且后勤诸事繁杂,三千五百人,一天耗粮接近四五十石,还有其它酱菜,盐巴等等,消耗急剧上升,若不能战事盈利,往往就会破产,历史上穷兵黩武而亡其国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时候军队前行,一日三十里到五十里之间,还要留有余力,预备战斗或者扎营。
好在秦飞鱼是老校尉了,又有五百云中卫监督,一路上倒也井井有条。
三月,白芷之东,也是白芷、曲易、曲胥三块封地交界处,四支军队开来,段玉这边的是武成军,打着山水纹旗帜,南方的朱鸢君,带来一千五百人,打红底朱雀旗,北方来的是曲易君,有两千人,方阵俨然,展九曲旗,最后则是半个东道主的白芷军,只带了一千人,轻装简从。
大军互相隔着一段,安营扎寨之后,四位封君便寻了一处会面。
“今日三位应邀而来,本君不胜荣幸啊!”
白芷封君名为刑鳌,穿着正式礼服,腰佩玉环,国字脸,棱角刚硬,身上有着一股煞气,显然并非草包。
他望着段玉,上前迎接一步:“曲胥君?果年轻有为!容我介绍,这位是曲易君,这位是朱鸢君!”
段玉同样一丝不苟地行礼,一一见过。
曲易君是个笑眯眯的大胖子,皮肤白皙,走路都需要人扶。
这年代,胖即是富贵的证明。
而朱鸢君面色黝黑,眸子狭长,给人不好应付的感觉,四人互相见礼,此时气氛倒是融洽:“我等汇聚万兵,必要给楚国封君一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