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碧玉这些日子,很忙,因为蓝雪这次,真的是伤得太重了。除了那天她坚持清醒地等到穆容成来看她,此后,她的神智一直混混沉沉,

有时候我常想,究竟是我想改变,还是环境逼得我非变不可?把过错归结到他人身上是人的劣根性之一,我不是圣人,自然无法例外。人的另一个劣根性,就是看不出自己的优缺点,好坏处,所以,我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知道,我有要做的事情,然后想方设法把它完成,这,应该算是优点吧?

除了那天我坚持清醒地等到穆容成来看我之外,以后的日子,我的神智一直混混沉沉,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我梦见原来世界的爸爸妈妈,他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边吵嘴,一边挤在厨房里一起做饭;我梦见蓝仲文温柔的拍着我的头说:“你是爹最宝贝的女儿,爹怎么会责备你呢?”;我梦见子轩、穆容成、甚至是郎昕翰,他们先是在我周围环绕,然后一个个的越飘越远;我还梦见了沈家姐妹,沈绣贞躺在床上虚弱的说:“请你放了她吧,她与这一切都无关哪!”,而沈绣珠悲愤地吼道:“我放了她,那谁能放了我?!她既然是你的女儿,那就注定要承受这该死的命运!”

但更多的时候,我的梦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我知道有很多的人,很多的事从我脑中滑过,可我却抓不住它们。等到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雪儿,雪儿?”

碧玉连叫了我两声,我才转过头来:“什么事?”

“该吃药了。”她放下黑漆托盘,坐在了我身旁,“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说着,她也向窗外张望。

“看天。今天的天气多好,天很蓝,云彩也少。”我指了指外面。现在已经进入四月,树木早就一片翠绿。听雨轩里的花很大,种了很多花草,春天到来,都开始抽枝长叶,有的已经长出小小的花苞,一派盎然生机。“你看,那是什么鸟?”不经意间抬起头,我看见几只鸟从窗口能看到的天空范围内飞过,就问碧玉。

“不知道,或许是鸽子?”碧玉也抬头看。

我轻笑了一下:“不管是什么鸟,只要能飞就好。”转身把药碗拿起来,捏着鼻子一饮而进,然后赶紧塞进嘴里两个蜜饯。咽下去后,我又自嘲地对碧玉说:“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卧病在床一个多月的时候,

你看,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比我健康。”

“雪儿,你好不容易才有了精神,可这些日子,你看起来总是很忧伤。”碧玉迟疑着,还是说了出来。

“是吗?”我伸手摸了摸脸,“是病得太憔悴了吧。”

碧玉握住我的手,真诚地安慰道:“其实还是有好事的对吗?你看,出了这么多事,这个孩子仍然保了下,我想,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孩子,所以才会这么顽强。我相信,将来她出生以后,不管是男是女,一定都会非常出色!”

“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道了声谢。

连御医都很惊讶,在我受了那么多伤,甚至已经有了小产的兆头后,这孩子居然还是被救下来了。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穆容成甚至当场就宣旨将我封了贵妃。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的身体在慢慢复原,孩子也在我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原本,我真的不想要她,在我看来,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可她却偏偏不顺我的意,怎么也要赖在我身上不走。这是顽强吗?说任性还差不多。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手抚上了已经隆起的肚子,我在心里对她说:好吧,既然你真的想留下来,那我就成全你。只希望你会像碧玉所说的那样,可以一直顽强的活下去。因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争权夺利是男人们的乐趣,而我周围所有的男人都乐在其中。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他们却偏偏要把心思都动我头上来。若不想被人摆布,我就只能奋起应战。我的生命,只有我自己可以支配。这个孩子,她不是蓝家的,也不是穆容成的,她只属于我,蓝雪,一个人!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未来,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来开创。孩子,你会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吗?

才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肚子里似乎动了一下,我惊喜的对碧玉说:“啊!她听见我说话了!”

“说话?你刚才没有说话啊?”碧玉疑惑地看着我。

“我在和她进行心灵交流。”我冲她眨了眨眼。

碧玉并没有对“心灵交流”这个特别的词提出疑问,反而看了看我,忽然笑了:“总算有些恢复了,这样才是真正的你。”

“什么?”我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刚想再问,小顺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知道碧玉是我的心腹,所以有什么事情也不避着她说。他快步来的我身边道:“起秉娘娘,高”

“碧玉!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珍珠银耳羹。”小顺子才张口,我就插嘴对碧玉说话,以此打断了他。

“哦,是。只是这羹要费些时间,娘娘需等一等了。”看碧玉说话的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小顺子要说什么。

“没关系,想吃自然等得起,你去吧。”我笑着说。就是要你离开的时间长些。

等碧玉走了,我示意小顺子把门窗都关好,这才对他道:“以后关于高家的事情,都要私下里对我说,知道吗?”

“是,娘娘。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该死!”小顺子立刻就跪下认错。我身子动得不利索,没来得及拦他,也只好由他去。反正免跪的事情跟他说了多少次,他到时候还是跪得比谁都快。

“行了,起来回话吧。”

“是。”他这才站起来,低声道,“娘娘,高右相之子高承志,前日已经因里通外国的罪名,下了天牢。但现在只是关押,大理寺还没有其他举动。据说高右相据理力争,为其子开脱,皇上已经有意亲审此案。”

我拿起案几上的蓝釉紫斑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用盖子撇着茶叶沫:“皇上还说过什么别的吗?”

“奴才只打听到,皇上说,此案事关重大,要慎重处理。”

我不知道子轩所说的,穆容成利用我被绑架一事,拖延时间,以夺回高家手里的兵权一事是真是假,可如果真的能因此一举成功,打垮高怀仁,这代价也没白付。当初进宫,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结果。高家算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初的仇敌,我可没忘在北辽军营里“轮奸”高承志时,他看我的眼神。所以这次一定不能再放过他。

高怀仁跨台了,该换谁出位?蓝子轩吗?我端茶的手莫名地颤了一下,小顺子眼尖的很,以为我累了,赶紧上前把茶盏从我手里接了过去。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不能再让任何人影响我的情绪。这些利用我的男人都是我的对手,从今天起,谁想打我的主意,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严惠兰怎么样了?”我提起精神又问道。

小顺子看了我一眼,说:“她一直被关在后面。奴才谨遵娘娘旨意,不让任何人接触她或跟她说话。她的吃喝拉撒,都是奴才亲自带人伺候,没有委屈她半分。”

“你也没跟她说话?”我淡淡地问。

“呦!娘娘,奴才哪敢呀?只要一进关她的地方,奴才就是哑巴聋子,什么都不知道!”小顺子一边说一边比划,倒把我给逗乐了。“行了,知道你听话。”想了想,我又说,“今天,就把严婕妤放了吧。”

“啊?”小顺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真的变聋了?”我笑问。

“不是,不是!奴才遵旨,奴才只是有点奇怪,娘娘怎么”

“皇上不是去看过她吗?”我不紧不慢的说,“这就行了,该放了。”

我刚醒来的那天,小顺子就告诉我,我缠绵病榻没几天,穆容成就去看过一次严惠兰。当时他只带着何鸿,没让别人跟着。严惠兰虽然品阶比我低,但当时以我的身份关她,还是有些牵强。可我还是做了。她堂堂一个相国之女,被我一句话就关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直没人理她,她肯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可这么强烈的情绪却没人能让她宣泄。

就算是再沉稳的人,被幽闭时间长了,他也会慢慢地变得不正常,更何况是个养尊处优的宫妃?她如果不变得歇斯底里,我还真是会非常意外。事实上,她的反应比我想得还要好,小顺子说,开始时,她还对他们摆摆架子,威胁利诱。后来就变成了破口大骂,一听见脚步声,她就会大喊大叫。当然,我知道,她不管叫嚷些什么,都会和我有关。

穆容成去看她的时候,正是她反应最激烈的时刻。小顺子告诉我,他远远看见,穆容成还没走进那院子,就停下了脚步。后来就只派何鸿进去了一次。不知和严惠兰说了什么,总之从那天起,严惠兰就悄无声息了。

不过我清醒以后这几天,穆容成来探望我时,也没提此事,好像他已经忘了还有个人关在听雨轩的后院里。不管他真忘假忘,反正我是没忘。她的老爹可是个人物。我并不恨严柏涛,他不过是一条听命于人的走狗而已,算帐也要找正主,我还没到是非不清的地步。而且他倒霉了,得利的人就会是蓝子轩,这绝非我所愿,所以自然不能把人家的闺女害得太惨。等将来我用到严柏涛的时候,再把这事翻出来做文章好了。

我敢这么大胆地整治严惠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确定,穆容成若不想再制造出第二个高太后,他就不会回护严惠兰。现在严柏涛正是朝中最红的人物,让严惠兰出点事,也是给他降降温,还能显示皇上的公正严明,不因后宫之事影响朝政。严跟了穆那么多年,应该最了解穆对外戚当权的态度,现在,他即使知道了此事,最聪明的做法也是避嫌。这样才能表示他对穆容成的忠心。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问小顺子。

“巳时过半,皇上该下朝了。”他躬身答道,话音才落,就听见何鸿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才想起来行礼,穆容成已经进来了。“你躺着别动!”他走到床前,把我轻按了回去。

“谢皇上。”我虚弱地笑了一下。

“今天觉得怎么样?药吃了没有?”他坐在我床边问道。

“吃过了,也觉得好多了。”他头上的金冠,被阳光一照,有些刺眼,我便垂下眼睛,只看着自己放在身前合握的双手。

碧玉告诉我,昏迷的那段日子,穆容成每天下朝都来看我,从未间断过。现在我日渐好转,他在我这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晒着太阳,手还这么凉。”他拉起我的双手,握在掌中,然后很随意的问,“你放了严婕妤?”

“是啊。”我一脸歉意,“她就是一时冲动,做了些不走脑子的事情,关了这么久,臣妾的气早就消了。臣妾还要向皇上讨个罪呢,我这么反应,是有些过头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能让皇上太为难不是?”

“没什么为难的,高太后一病不起,现在宫里你最大,后宫有什么事,本来就该由你处置的。”穆容成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只是一脸平静,“若你觉得该放,就放了她吧。”

“皇上对臣妾如此放心,是臣妾的福气。”总觉得自己的语气,非常的客气而疏离。

他没说什么,只是握着我的手,似乎专心的想把它们捂暖。这么对坐着,让我觉得很难受,不知什么时候,我在他面前再也无法轻松起来。

我低声问他:“皇上今天来的早了些,不忙吗?”很想把手抽回来,却最终还是没动。

“高右相抱病未能上朝,朕今天想去探望他,所以散得早了些。”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的蹭来蹭去,有点微痒,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肚子上。

“高右相得了什么病?”心里感觉怪怪的,我赶紧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他。脑子里同时想着,那高怀仁是真病了还是躲了?穆容成此举,是想探个虚实,还是做个姿态?不过我猜他巴不得那老东西早死,省得为了夺权勾心斗角。

他在我手背上轻蹭的手指停了停,然后就听见他淡淡地说:“恐怕是心病。朕刚抓了他的儿子高承志。”

我听了一愣。本来还在琢磨怎么问出这件事情来,没想到他自己先告诉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跟他绕圈子,本来此事我以前也跟他提过。我抬起头看着他说:“皇上还记得吗?我曾对您说过,若高家有倒台的一天,我只要皇上把高承志的命赏给我。”

他并没有接我的话,却把手摊开,放在了我的肚子上。“什么时候能摸到他动?”他问。

“可能,再有一两个月。”我屏着气,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她今天,动了一下。”

“真的?”他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两只手都轻轻地放在了的肚子上。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布料,缓缓传到我的皮肤上,本应是很温暖的感觉,我却忽然有种被灼伤的痛感。

等了一会儿,没能感觉到胎动,他的脸上浮上了些许失望。“再有一两个月。”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再抬头看我的时候,目光又变得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朕知道你跟他有仇,可高怀仁十几年的宰相不是白当的,”他平淡的说,“就算要处置他,也不能急在一时半刻。等朕查到能让高怀仁永不翻身的确凿的罪证,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臣妾先谢过皇上。”我低下头,轻声道。

“朕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说着,他站起身,“你先休息吧,朕晚些再来看你。”

等他一出门,我赶紧伸手擦掉眼角摇摇欲坠的液体。真讨厌,我怎么会流出这种东西来?这个世界,根本就容不下我有半分软弱!使劲儿眨了眨眼,将里面残存的湿润甩掉。这时,正好碧玉端着我要她做的珍珠银耳羹走了进来。

我接过来一边喝一边说:“明天我要见蓝子轩,派人给他送个信儿吧。”

碧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因为这次我没有称呼他为“大哥”。不过她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去办了。

穆容成说,他需要有“确凿的罪证”时,我脑子里滑过了一个人名。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帮点儿忙——

自从这次重伤痊愈之后,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当我认真想起一个以前有印象的人名时,他的事情就全都呈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天,划过我脑海的名字,是“史景元”。之后,等我静下心来回想时,就“回忆”起了关于史景元的资料。我把我所有能想起的事情,写在了纸上。现在我已经在猜测,所谓沈家的传人,或许就是指这些奇怪的记忆吧,关于百官的秘密和背景,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所以一国之主必须把沈家的女儿娶进门。可我还是有些疑问,如果真是像我想的那样,但每一朝的官员都不相同,不可能每一代沈家女子的所记的事情都一样吧?那不就失去作用了?那么还能有办法将所记的事情随着时间翻新吗?真是想不明白,所以干脆我也不去琢磨它,只要现在能对我有用就行。

最终,我也没有真的面对蓝子轩。他来了以后,我只是让他等在花厅,然后将写好的东西用蜡封好,让小顺子给他送去。我告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现在有孕在身,不能情绪过激。反正就算不见他,他也会好好利用我给他的资料,毕竟高家倒台对他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段日子里,生活很平静。严惠兰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变得异常老实,一直没什么声息。薛丹盈、杜丽笙和高彤云,都来拜访过我,可全让我用“要安心养胎”的借口给回掉了。穆容成还是天天来看我,却从没有再在我这里过夜。他来看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话也说的很少,大多数时候,是他陪着我喝药、吃饭,然后他就又匆忙赶到尚书房去处理朝政。

这些日子,高彤云三番两次要来见我,都让碧玉和小顺子给挡了回去,所以我想,可能要出事了。果然,前天传来消息,说高怀仁被抄家。昨天,小顺子又来报告,说官兵在他家发现了一个藏宝库,搜出的金银珠宝足够装备天启所有军队一年的粮饷。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其中还搜出了大皇子当年穿过的龙袍龙冠。这下子姓高的是跑不掉了,而且连累得一家大小全下了天牢,再加上他儿子与北辽勾结的罪名,高家说不定要株连九族了。

我在玩儿一个铜钱打发时间,因为我在等穆容成下朝,今天,他应该可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把铜钱竖起来,用食指按着,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一弹,它就在光滑的桌面飞速旋转起来。一边玩儿,一边想,高家的正式瓦解,意味着天启政治的重新洗牌。严柏涛代替了高怀仁的位置,蓝子轩也会抓紧机会力争上游,穆容成更要把打乱的一切重新掌握在手里。而我,只是要借这个机会报仇而已。这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我一定要慢慢的,把人生的主动权,拿回到自己的手里。我用手按在了旋转的铜钱上,那铜钱“啪”的一声停在了桌上。

“在干什么?”我抬头一看,穆容成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把手的铜钱冲他亮了一下:“随便玩儿的。”

他走了进来,坐在我旁边,拿过我手里的铜钱看了看说:“这个月初,汝南峦县的铜矿矿主史景元,联合当地官员,参了高怀仁一本。此后,与高家有关的案件,接连被揭露出来,高怀仁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他的目光深邃,似乎想在我脸上探寻什么。

我微微一笑:“这还不好?挖出了天启的一只大蛀虫,皇上应该高兴才对。”

“对,朕很开心。”他的声音不大,似乎在思考什么。

“皇上还记得曾说过的话吗?”我问道。

他又看了我一眼,这才道:“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你想怎样都行,只要留他一口气上监斩台就行。”

“好。”我笑着点点头。本来也不想整死他,那太便宜他了!受尽折磨之后还能活着,那才叫痛苦。

我用手撑着腰站了起来。已经六个月了,肚子虽然还不是很大,但这么一个像小半个西瓜一样扣在身上的部分,还是挺沉的。他赶紧过来扶我:“想去哪儿?”

“我要去天牢看看。”我理所当然的说。

“不行!”穆容成声音如此严厉,吓了我一跳,“那种地方,你又不是没呆过,什么样子难道还不知道?现在你挺着个肚子,怎么还能去?”好家伙!穆容成的脸都黑了。自从我病愈后,他的神态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从没有什么过分的情绪表露,现在我只说了一句要去天牢探监,居然就像点着了火药一样。

可能也因为我太瘦弱了吧。我知道一般人怀孕时,会发胖,甚至浮肿。可我却正相反,怎么吃也不胖。而且最近越来越没胃口,要不是他天天来陪我吃饭(该说是来监督我吃饭还差不多),说不定我的情况更糟。

或许是看我被吓到了,他的脸色立刻又缓和了下来,温声对我说:“你想做什么,可以吩咐奴才们代办。朕已经下了旨,处斩之前,除了你以外,无人可以过问高承志的事。”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下。

可要是这样,我就看不到他被折磨的样子了,那真是太可惜了。瞟了一眼旁边男人,估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去的。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现在这样子也确实不方便。我叹了声气:“好吧,我就叫小顺子去跑一趟。”

把小顺子叫进来,我对他说:“你去天牢,让那里最擅长行刑的牢头动手。准备一罐蜂蜜和一桶活蚂蚁,黑蚂蚁就可以。先顺着高承志的四肢,用刀划开长长的血口,血口要深可见骨,但避开致命部位。然后趁着血还没流多少的时候,立刻把蜂蜜倒下去,把血口堵上。再把蚂蚁倒在他身上,就行了。你去监督执行,回来后告诉我所有的细节,以及高承志的反映,知道了吗?”

小顺子听得目瞪口呆,傻站在那里。我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方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穆容成挑了挑眉问我,他的声音没多大起伏,只是目光异常深沉。

“就算是吧。”我狡猾的一笑。这当然是从我原来那个世界的金大侠的书里偷来的。这个方法我一直印象深刻,就是不知道是否真能用在人身上。这次能有机会试验,当然不能放过。

“没听见你们娘娘吩咐?还不快去!”穆容成沉声对小顺子道。

小顺子这才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地说:“奴才,遵、遵、遵旨。”

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我又嘱咐了一句:“记住,要找个手法熟练的人,不能让血口要了他的命!”

说完这才放下心,看着穆容成问:“皇上,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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