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象越演越烈,很多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要相互拼杀,但所有人都清楚一个道理,自己如果不率先动手,很快就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到这个时候,冷静已经全部丧失,信任早已退至最后,一句简单的鼓动,就可以让人举刀砍向昔日的同袍。
第二天清晨,淮幽城内外伊然变成了修罗场,无数人都在浴血奋战,意识里面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混乱快速的向周围辐射,乱军们四处烧杀抢掠,极短的时间内,整个铉州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七天后,淮幽城的城楼上,突然挂出了铉州牧的帅旗,种章在一群大将的簇拥下在帅旗下现身,出现在乱军的面前。
众多乱军终于见到了一个高级统帅,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全都眼巴巴的等着他下命令。
种章根本没有尝试平复局势,而是继续鼓动众人作乱,运用法力高声叫喊道:“众军,随本帅前去平叛!”
铉州军裹挟着各州军队,一路横扫而去,铉州本地率先遭殃,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所过之处人畜皆无!
乱军在行进的过程中,按照翏沛的主意,又裹挟进不少修真门派的青壮,如同滚雪球一般,队伍越滚越大。
经过淮幽城兵变后,各路军马一通乱杀,一千多万人的军队损失惨重,剩下不到七百万人。
等到离开铉州地界的时候,人数又猛增至一千多万。
铉州旁边的坤州首先倒了大霉,全州上下被扫荡一空,州牧也被乱军杀死。
接着是吉州、贺州、坞州先后遭殃,种章率领着乱军,围着铉州杀了一个圈。
其他临近的州府,皆不敢碰其锋芒,只能暗中祷告着,这股贼兵千万不要来到自家的地界上。
种章和翏沛有意不约束军纪,几州民众倒了大霉,被祸害的十不存一,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残岩断壁、火光冲天。
消息传出后,天下为之震动,晨浩天怒火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差一点走火入魔,唐正泉气得一病不起。
朝堂上,各大臣争吵的不可开交,却拿不出来可行的办法。
萧湘怡闻报后也是大惊失色,先是大骂了一通牧津云,说他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大王就有什么的奸臣,这都是跟他学的。
骂的牧津云直委屈,什么跟我学的,明明是青出于蓝胜于绿,和我有个毛关系。
萧湘怡懒得和他争辩,紧急布置重兵,协助冉常严守蒑守关,和牧津云带着一众猛将亲至关口,提防着贼兵犯境。
可以说,种章将所有人的步骤全都打乱了。
南方初定,萧湘怡正在抓紧时间整合军队,安排相关的人员岗位,现在却不得不匆忙赶到蒑守关,应付可能突发的局面。
对于晨浩天和唐正泉而言,损失更是惨不忍睹,五洲糜烂,千万大军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不但折损了很多能征惯战的名将,近期调拨的军需粮草也全部毁于一旦,短期内再想伐南,没有可能了。
关键是贼兵还在施虐,短时间内没有制约他们的办法,如果黑衣军在趁机反扑的话,很可能会顾此失彼,令腹地彻底变得混乱。
恰逢此时,老丞相重病不起,晨浩天连个知心的商量人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做主,让护卫王都的王军尽快做好准备,准备兵发铉州平叛。
好在种章并无大志,牧津云也顾虑重重,谁都无意利用这个机会,这场祸乱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才令晨浩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五个月后,乱军转了一个圈,重新回到了铉州。
种章传下将令,立即恢复军纪,违令者斩无赦!
随即竖起了‘奉王命讨逆’的大旗,又竖起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忠义廉耻’
本人又亲自对外宣告,他将奉牧津云为主,愿意跟随的,随他一起去建州,叩拜大王请降,不愿意跟随的,可以自行散去。
一番清点后,大概能有四百多万人,愿意跟他去南方。
种章将不愿意跟随的贼兵,全部予以遣散,然后领着四百多万人,朝蒑守关赶去。
牧津云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几个圈,种章、翏沛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在种章的事情上,朝廷上的意见是相左的。
牧津云、冉常等人认为应该纳降,不但仪式要隆重,而且人也要得到重用,要让天下人皆知大王的仁慈。
萧湘怡等人持相反的意见,认为不应该接受种章的投降,种章祸国殃民,是一个十足的祸害。
虽然目前看,他祸害的是晨浩天,但实际上,伤及的却是天泽国的元气。
仙界战争,很少殃及平民百姓和寻常的修真门派,而种章恰恰就这么做了。
种章贼兵过境后,五洲变成一片焦土,几乎完全湮灭,这样的人,该杀不能留。
包括他手下的那些贼兵,还有那个翏沛,都是一群作恶多端的恶屠,一个都不能放过。
说起这些道理时,萧湘怡忍不住又责骂了一通牧津云。
后者臊得老脸通红,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冤枉啊,我就祸害了一州,他们祸害的是五州,我算是一个大好人。”
“好什么好,一州也不行,让你施仁政你不干,看,现在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事,你该如何收场?”
如何收场?他哪知道如何收场,这事说大真大,说小那是胡说,全天下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表态呢,你让他怎么做?
心里想着,“老子当初的下场那是非常稳定的,全都是咔嚓一声以儆效尤,要不,把这些人也都咔嚓了,让他们继承老子的传统?’
转念又一想,“不妥,大大的不妥,这样做的话,以后谁还敢投降我,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选择与我死拼哪!”
最后,终于憋出来损主意,先是气急败坏的大嚷道:“以后谁再敢余毒民众,老子X他十八代祖宗!”
你一个大王当着群臣的面,竟然“口吐莲花”,气得萧湘怡狠狠地怼了他一拳。
牧津云立即改口:“不是,本王会灭他的九族!”
随即,嬉皮笑脸的向萧湘怡求情道:“娘子,这次就这么算了吧,毕竟斩降不吉,开了这个头,以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一句娘子,萧湘怡的气消了一半。
她说的都是气话,作为一个成熟的当政者,她当然知道杀俘不祥,只是一时间没有什么好主意。
“你想收降他们,那你想过怎么去堵天下人的嘴?”
牧津云笑呵呵的说道:“娘子,我知道你的顾虑,种章荼毒五洲,将五洲变成了人间炼狱,五洲军民十不存一,弄得天怒人怨,娘子怕这个祸害投降我们后,会尽失北人的心,是这样吧?”
萧湘怡没有回答,默默的点了点头。
牧津云接着说道:“不瞒娘子,我也认为种章、翏沛这两个混蛋,给我们出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我若受降,晨浩天定会就此大做文章,大肆污蔑我们与杀人魔王同流合污,号召北人顽强抵抗,增加我们复业的难度!”
“我若杀了种章,晨浩天也会大做文章,说我们没有容人之量,随意的残杀降兵!这种事情只要做出来,北方兵将以后哪个还敢轻易言降,定会与我们拼死搏杀!”
“这个该死的种章,他是糊了一屁股屎,跑到我的面前,撅着腚眼让我为难呀!”
朝堂上响起了一片窃笑声,萧湘怡红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宫少雪则是能动手绝不说话,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牧津云自顾自说道:“所以说,我们受降会伤民心,不好!不受降会伤军心,也不好!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军心比民心更重要,我们不但要受降,而且要奖赏种章,并且还要重用他!”
冉常带头,众臣齐声回应:“大王圣明!”
萧湘怡顺坡下驴,也默许了这个提议,没有再继续反驳他。
没想到,牧津云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民心嘛,也是要争取的,娘子,这件事情就得麻烦你了!”
萧湘怡一愣,怎么还有我的事情,这个冤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听牧津云解释道:“一来,以你为主,连同冉丞相及各营统帅,一起重新制订军规。以十七条为限,哪怕是凑,也要给我凑出来十七条军规,军规的名字就叫做十七斩,凡有触犯者定斩不饶!”
“军规定下来后,要严格执行,广为宣传,特别是北方诸州,一定要安排人手去那里四处宣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天泽黑衣军是军纪严明的仁义之师!”
“二来,让你的人活动活动,去北方散布消息,就说五州早有归顺朝廷之意,不幸走漏了消息。晨浩天觉察后,在铉州集结大军,趁五洲不备时,纵使乱军屠灭五洲。
牧津云说的过程中,神色自然,没有一丝的羞臊,大大方方的继续说道:“至于种章嘛,就说他率众抵抗贼兵,寡不敌众,这才统率败兵归顺了朝廷,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你们合计一下具体的说辞。”
萧湘怡愣了半天,皱眉问道:“你这么污蔑晨浩天,北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能相信吗?”
“不要怕北人不相信,谎言说过一次,可能没有多少人相信,说的次数多了,传的范围广了,那就是真的了。”
众臣皆都骇然,眼前的这位大王真是太毒了,给种章擦完腚后,随手将擦屁股纸糊在晨浩天的脸上。
种章归降牧津云的消息,又一次惊动了天下。
蒑守关外,冉常受命,出城三十里隆重迎接种章的队伍。
种章感动的热泪盈眶,跪在冉常的脚前,伏地大哭。
冉常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种章啊,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自从你那日退去后,老夫就认为你还怀有忠义之心,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啊,好啊!”
种章听罢后,更是痛哭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