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不予,我自取便是

第125章 他不予,我自取便是

皇城大街上,李绚打马缓行。

千牛刀挂在一侧,随意晃动。

不是何故,李绚似乎有所疑问,脸上满是沉思。

在这几日间,李俨,阎庄和侯成并无太多的异样,唯一有所令人注意的,就是阎庄查过太子洗马贾辉的秘档。

在太子李弘过世之后,贾辉引罪而走,放弃了洛阳的一切,辞官返回了婺州义乌老家。

他在洛阳的宅邸,也转手到了李绚手中,还是阎庄转卖的。

当然,前面那个是千面佛伪装的阎庄,后面那个才是真的阎庄。

婺州,李绚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又牵扯到了婺州。

婺州不仅仅出了一个太子洗马贾辉,还有另外一个当朝名士也是婺州义乌人。

这个人就是骆宾王。

骆宾王和贾辉不仅是同乡,而且是同庚。

贞观九年,贾辉与骆宾王一起赶考,贾辉考中进士,骆宾王落榜。

贞观二十年,贾辉推荐骆宾王做了道王李元庆的府掾小官,五年后,骆宾王因性格刚直被罢免。

乾封二年,贾辉又举荐骆宾王,骆宾王被任命为从九品奉礼郎、东台详正学士。

如今骆宾王在任武功主簿。

骆宾王,东海王,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啊!

骆宾王出身寒门,其父曾为青州博昌县令,死于任所,骆宾王被迫流寓博山,后移居兖州瑕丘,贫困度日。

之后仕途几经起伏,人生坎坷。

若是说心怀怨愤之下,投了天阴教,未尝说不过去。

可他是骆宾王,文词富艳瑰丽,气息嵚崎磊落,格高韵美,词华朗耀的骆宾王。

从他的文风之中,也看不出多少怨愤之情。

可同样,他是骆宾王啊。

在数年之后,骆宾王和徐敬业在扬州起兵,起草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为天下轰动。

即便是在千年之后,也都传扬其名。

若说他是东海王,李绚还真的相信。

然而骆宾王终归是一个文人,尽管胆魄奇大,可是说他现在就和天阴教这种逆贼勾连,李绚很难接受。

可太子洗马贾辉牵扯到了阎庄,还天阴教有着说不清牵扯的阎庄,这让李绚很难判断贾辉的身份。

如果说贾辉和天阴教有关,那么骆宾王怕也少不了有所关联。

等等,不对,他想错了。

如果贾辉和天阴教有关,那么千面佛还有必要查他的秘档吗?

另外,如果骆宾王是东海王,那么千面佛作为东海王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贾辉和骆宾王之间的关系。

如此,要找到贾辉,又何必在太子宫中所手脚,直接找骆宾王不行吗?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骆宾王和东海王的名字相似是个巧合。

再说了,婺州古时属于会稽郡,东海郡在北边一点。

李绚摇摇头,散去这个念头。

如今让千面佛知道了贾辉的行踪,这样,返回了老家婺州的贾辉已,岂不是等同于自投罗网了。

……

“南昌王!”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李绚的思索。

李绚抬头,赫然看见老太监王福来站在眼前。

“王总管!”李绚立刻跳下马匹,站立在一侧,对着王福来躬身行礼。

王福来在贞观年间就已是太极宫的老人了,那个时候他就和李治,武曌关系不错,现在更是成了皇宫内侍首领。

“南昌王,随咱来吧,圣人召见!”王福来一甩手里的拂尘,率先转身朝贞观殿而去。

李绚默然的跟着王福来的身后,一路穿过则天门,路过乾阳殿,最后来到了后方的贞观殿。

庄严的贞观殿内,黄色的帷帐遮住了李绚看向李治的目光。

“臣,南昌郡王,通议大夫,尚药奉御,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李绚拜见圣人,圣人万安!”李绚站在大殿靠前的地方,对着帷帐之后的李治沉沉的躬身。

“平身吧。”帷帐之后的李治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李绚:“朕听闻你找到了神都苑的密道,又抓获了天阴教的逆匪,干的不错,无负朕望。”

李绚微微一愣,但紧跟着躬身言道:“一切仰赖陛下天威,逆匪才不敢猖獗。”

“嗯!”李治轻轻的点头,然后目光深邃的问道:“新罗国之事,你应该也有所听闻了?”

“是?”李绚心里诧异,怎么问起了这事,但随即言道:“新罗国遣使求和,使臣已来大唐,只是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召见。”

“不急!”李治上下打量着李绚,平静的说道:“你也见过刘相了,新罗求和,伱觉得朕应该同意吗?”

李绚心里不由一跳,随即平静的拱手:“此等军国大事,本不是臣所能置喙的,然陛下垂问,臣弟就冒昧一谈。”

李治稍微向后靠了靠,目光继续审视着李绚。

“新罗于我大唐而言,其实不过疥癣之疾,然若置之不理,必将成为心腹大患。”李绚沉沉躬身,然后道:“然我朝经年累战,兵疲将乏,若是不加休整,恐蹈炀帝覆辙,故新罗求和,根底还是要答应的,但既然是求和,新罗就必须付出求和的代价,让其心痛的,数年乃至数十年都缓不过来的代价。”

“继续!”李治无所谓的点点头,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想要彻底让新罗臣服,眼下光靠战争是不够的,还需辅助其他手段。”李绚小心的斟酌着语句,慢慢的说道:“首先是称臣,割地和赔款,称臣自不必说,新罗如今正渴求重成我朝藩属,至于割地,原百济故土济州岛,必须割让我朝,可为水军驻地,赔款数目,可以其十年军费为定。”

大唐需抽军应对西线战事,但其多为步军,水军自不必动。

济州岛位置恰好,大唐抽军之后,济州岛便如同一把匕首一样可直插新罗要害。

“文武王不会轻易割让济州岛于大唐的,不过无妨,他不予,我自取便是,你继续!”

“喏!”李绚再度拱手,沉声说道:“新罗国小,我朝多年来兵疲将乏,其必更甚于我,只要其不贸然向北扩张,我亦不会轻易从济州岛出兵,故而这第二条便是通商。”

除了战争之外,通商是削弱一个国家,甚至毁灭一个国家的最佳手段。

“开放仁川、平泽、群山为商埠,我朝商旅和在其内贸易,设立唐民居住区,居住区内,新罗不得驻兵,不得设置衙署,居民区内所有一切法治税收皆由居民自决,若新罗不愿,我朝亦可予其租金,订立契约,年限嘛,不妨以九十九年为期。”李绚终于露出了嘴角的峥嵘。

“租借地恐怕只是个幌子吧。”李治突然间轻笑起来,说道:“若是新罗有变,租界地便可接应济州岛水军登陆,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用不多的兵力便可让新罗不敢妄动。”

“是!”李绚垂首,眼中却闪过精光,租界地可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我朝累年有战,国库耗用严重,通过通商之法,将新罗,乃至倭国财富聚于我朝,亦可弥补兵事,此种手法,自有户部操持,臣就不加赘言了。”

稍作停顿,李绚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最重,乃是最后一条,改革其制,令其放弃骨品制,举孝廉,行科举,传佛教,深藏隐患,摇其统治。”

“科举会动摇新罗统治?”李治的声音突然间重了起来,毕竟大唐已经实行科举数十年,每年都有无数人才进入朝堂,如果科举能动摇新罗统治,自然亦可动摇大唐统治。

“陛下当知,新罗地狭民穷,上下矛盾重重,一旦给下层看到上升之望,必会不顾一切的冲击上层贵族的利益,届时,新罗要么对外开战,要么就只能爆发内战了。”李绚轻飘飘的将一番毒计献上。

“届时只要新罗有变,我朝可一鼓作气,直接将其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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