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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盯着点滴瓶,偶尔和时琨夫妇说几句话。时琛换了身衣服,带着保温饭盒回来,里面是煲好的鸡汤。

「都一晚上了,喝点汤。」

「还要等姜煜出来,没有力气怎么行?」

姜翎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半碗汤,隐隐作痛的胃好受许多,身体都回暖了一点。仍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手术很成功,内出血并不严重。大概卧床休养两三个月,就能彻底康复。」

一直等待结果的几人,一齐松了口气。

姜煜仍然留在icu,姜翎远远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医学,比她想像中的神奇很多。

「安安乖,去睡吧,明天再带你看哥哥。」

时琛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套房,打算先让姜翎在这边睡一晚,明天视情况而定。

时琨的妻子见他毫无照顾孩子的经验,就留在这里,不时量体温,以免出现,高烧后无人发现的情况。

姜翎睡得很不安稳,反覆惊醒。

梦到了姜煜,但走向和现在不一样。

她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安安没有拍电影,他们过着原来的生活。这里仍然要拆迁,姜煜不同意,被光头打了几拳,去警察局,最终没有立案。

并不是雪天。姜煜和安安一起,放学回来,被人围住。姜煜被狠狠打了一顿,安安想保护他,也被打了。

姜煜最终同意卖掉房子,拿着一笔钱,换了住处。之后,安安变得更加胆小,一看见生人,就怕得发抖。

姜煜腿有问题,不想花钱动手术,留下了病根,走路一瘸一拐,初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

姜翎断断续续做完了这个梦。

两人相依为命,艰难长大。安安十六岁时,胆小懦弱,却生得很美,总是被地痞流氓调戏,唐家父母找过来,对她温柔亲切,姜煜权衡利弊,同意让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但安安远远不如唐沐瑶优秀,一害怕就忍不住发抖,眼泪直流,说不出话来。两相对比之下,唐家父母更喜欢唐沐瑶,但也没有浪费找回来的女儿,给她定下婚约。

安安在学校被孤立,被欺负,未婚夫也讨厌她。在家里得不到父母的爱,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原本体质就不好,很快病逝。

姜煜以为安安会过上很好的生活,骤然得知她的死讯,一瘸一拐,进了京城。蛰伏数月,将欺负过她的人一一找出来,加倍报复回去。

按照他的罪名,本该是死刑,被时家人发现,捞到一边,改成无期,打算继续运作,但姜煜出逃,把唐家一把火烧了,自己也葬身火海。

他乖戾孤僻,暴躁阴郁,把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妹妹,不求她荣华富贵、荣耀加身,只想让她平安幸福,却连这样的愿望都破碎了。

姜翎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医院,一屋子人围着她看。

「醒了醒了!」

「醒了!」

「是不是退烧了!」

「快叫医生看看……」

除了时琛、时琨夫妇,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精气神不错,一个保养良好的中年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气质优雅高贵,好像在新闻联播里出现过。

姜翎想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喉咙痛得厉害,眼睛也干涩肿痛。

「时琛,倒杯蜂蜜水来。」那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神色温和,

「安安,我是奶奶,这是太爷爷。」

时夫人给老爷子也介绍了一下。

姜翎点头,时琛端来温热的蜂蜜水,姜翎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完。

「睡了三天半,你哥哥都醒了。」

时琛神色憔悴,这几天没少担惊受怕,再就是挨骂。后来,家里人甚至不骂了,就用莫名的眼神看他。

他已经不配挨骂了。

时琛更难受,一会儿去病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老爷子一生不信神佛,依次请了一个老道士、一个老和尚过来作法。说小孩子受到了惊吓,魂儿被惊走了,要用偏方叫回来。

时琛严格按照大师们的要求,嗓子都叫哑了,安安还是没醒,然后他继续挨骂,不时被拐杖打两下。

姜煜醒得更早一些,昨天醒的,醒了就问妹妹在哪,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时琛就骗他说,妹妹找他找了一晚上,睡得正沉。

姜煜被唬过去了。但这一招不能总用,再加上安安持续低烧,昏迷不醒,而且泪流不止,医生也查不出什么来。

众人都忧心不已,好在安安醒了。

姜翎昏迷期间已经做了检查,除了抵抗力差之外,没有太大的问题。医生又来看过,各方面指数都很正常,让她平时多运动。

姜翎要去看姜煜,时夫人把她劝下了,递了面镜子过来,姜翎一看,头发乱得和鸡窝一样,油光发亮,眼睛肿得厉害,像被打过,嘴唇干枯泛白,还有一层死皮。

嘶——

「走,奶奶给你买了新衣服,大伯母买了鞋子,发夹,咱们洗个澡再去看哥哥啊,他恢复得很不错,过几天就能坐轮椅出来熘弯了。」

也没人嫌姜翎三四天没洗澡还有股臭水沟味,直接抱上了。

「安安啊,我是太爷爷,太爷爷,别忘了啊……」

那个柱拐杖的老人在后面追着喊。

「奶奶,哥哥为什么坐轮椅,他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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