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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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起得太早的缘故,再加船上也没什么可以活动的地方,覃蝉在船上逛了一圈和人打过招呼后索性就直接回船舱里补起了觉。

“地龙翻身了?”睡梦中覃蝉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后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船上。

应该就是风浪太大了,这么想着覃蝉正想躺回去继续睡觉,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覃蝉只好无奈起床,汲着鞋揉着一双惺忪的眼睛拉开了门,低头一看是之前那个黑脸的小丫头在敲门。

阿鱼仰着一张被晒得发红的脸:“阿蝉姐姐我们撞上滩涂搁浅了,阿爷阿娘准备下去拉船去了,一会儿船会很晃的,阿娘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先下船待会儿?”

看着小丫头手里抱着两根比她人还长的竹竿,覃蝉好奇地问道:“你拿着这么长一根竹竿干嘛?”

阿鱼将手里竹篙往前递了递,解释道:“阿蝉姐姐这是竹篙,用来撑船的,一会儿阿爷阿娘还有那个大叔要去岸上拉纤,我和大母就在船尾撑篙。”

覃蝉看着这长竹竿觉得颇为新奇,遂问道:“还有这长竹杆子吗?我也想试试。”

阿鱼带着覃蝉走到甲板上,指着甲板边上堆放着的一堆长竹竿中道:“阿蝉姐姐你挑一根吧。”

正和船夫二人娘拉着纤绳涉水往岸上走的船夫娘子回头看见覃蝉正在拾竹篙,回头大喊:“娘子你要不上岸待会儿吧?”

覃蝉冲她摆了摆手,挑了一根顺手的竹篙跟着阿鱼往船尾走去。

瘸腿的老太太早就拄着拐杖等在了船尾,见阿鱼带着覃蝉一起过来有些惊讶,“姑娘不去岸上?”

阿鱼帮忙解释道:“阿蝉姐姐想来看看咱们是怎么撑篙的。”

覃蝉走上前礼貌地向老太太问好,“大娘怎么称呼?”

“姑娘叫我宋阿婆就行了”说完,宋阿婆从阿鱼手中接过一根竹篙,扔开拐杖,双手抓握住竹篙伸出船去,将尖的一头插进河岸。然后示意覃蝉瞧着她的动作:“你瞧好了,就是这样先将竹篙插进去,然后再往后一用力。”

话毕船身瞬间向前微微挪动了半寸,宋阿婆收了力,扶着竹竿叹了一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姑娘你别看我现在是个瘸子,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江上撑篙的一把好手,就是那些个男船工也没几个能比得上我的。”

覃蝉拿起竹竿学着宋阿婆的样将竹篙插进河岸,然后一用力,船身开始原地打了个转。

阿鱼负责宋阿婆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阿蝉姐姐你篙伸太远啦!”

就在三人玩闹的同时,那边岸上三人已经绑好了纤绳,船工大声冲这边喊:“阿鱼准备撑篙!”

一脸笑嘻嘻的小姑娘收起了笑,一脸严肃地对覃蝉道:“阿蝉姐姐快,准备撑篙了,一会儿我们就跟着号子声一起用力。”

众人累得满头大汗才将船给成功送到水里,看着覃蝉累得气靠在船栏上一动不动的样子,阿鱼觉得有些好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阿蝉姐姐,你现在这幅样子好像船上挂着的鱼干啊!”

覃蝉作势佯装要去打她,宋阿婆看着两人打闹,也在一旁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啊。”

覃蝉心中疑惑不解,追问是怎么回事儿,宋阿婆解释道,苍梧到德庆这一百多里的水路不好走,这一段河中遍布暗礁、滩涂,要是秋冬水位浅是甚至能遇上几十处滩涂,不过好在现下是赶上了汛期,若是运气好他们顶多遇到七八处较大的滩涂就能成功抵达德庆。

覃蝉听了后心里有些暗暗发怵,这水里讨生活的果然不容易。

临近傍晚船才终于到了德庆,进了德庆后,船在码头靠了岸,船工一家人都忙着去卸货,而覃蝉已经累得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这一路上他们可能也是差点运气,竟遇到了十几处滩涂。

“咚咚”

听着门外的敲门声覃蝉有气无力道:“什么事儿?”

“阿蝉姐姐是我。”

“门没锁自己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小缝,从缝中露出一个黑溜溜的脑袋,覃蝉看着仍然活蹦乱跳的阿鱼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瞧瞧这孩子精力多么旺盛啊。

“阿蝉姐姐,我刚刚看见那个刀疤脸大叔上岸去了,他说他要去城里置办些东西,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想买东西啊?”

覃蝉听到周广进城的消息突然警觉起来,这从苍梧到羊城也顶多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这船上也不缺了吃喝,他还进城去作甚?

“他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儿了,刚才大母腿疾犯了,我忙着帮大母敷药,敷完了药这才过来找你的。”

覃蝉看着眼前满眼渴望的小丫头,问道:“你是想让我带你去城里玩?”

阿鱼迫不及待地点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覃蝉,生怕她不同意。

她从小就在船上长大,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进城自然是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覃蝉也想看看那周广到底想干什么,两人酸死一拍即合,于是覃蝉对小丫头道:“那行吧,你去给你爷娘说一声,然后咱们一起进城去。”

和正在忙着搬运货物的船夫夫妻二人说过后,覃蝉就带着阿鱼进城去了,她带着阿鱼在城中的市集转了一圈也没瞧见周广,眼见着快关城门了只好先回去了。

虽然覃蝉因为没能跟踪到人有些失落,但是一路上阿鱼却开心极了,双手捧着覃蝉送她的一对小兔子绒花,眼珠子就那么盯着那对绒花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奇一样。

覃蝉叫了她好几次认真走路,可小姑娘一路还是因为不专心走路撞了好几次人,最后覃蝉无奈只好一只手提溜着她的衣领控制住她走路。

等覃蝉带着阿鱼回船上后船夫娘子已经在甲板上生起了炉子在做晡食,一旁的桌案已经放上几道已经做好了的菜肴,一碗莼菜豆腐鱼羹、一盘切好鱼鲙、一小碗佐鱼鲙的蘸料以及几张蒸好的胡饼。

此时虽然胡风渐起,许多陆上的人家已经开始使用起了高高支起胡桌、胡凳,但也许是为了方便船夫一家仍然用的是低矮的桌案,不过说是桌案也不准确,因为那只是一张钉着四块木头做脚的破旧木板。

阿鱼拿着一对兔子绒花献宝似地递到她阿娘眼前,“娘你看阿蝉姐姐送我的绒花好看吧?”

船夫娘子回过头冲来她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好看,和我们阿鱼一样好看。”

哄完阿鱼后又抬头看向覃蝉,“哎呦,这么精巧的东西肯定不便宜吧,怎么能让娘子破费呢?不知娘子花了多少钱,我拿了给娘子吧?”说着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要伸手去掏钱。

覃蝉推说东西不值钱,送给小姑娘玩的,船夫娘子执意要给钱,一旁本来开开心心的阿鱼看着两人这样突然觉得手里的兔子绒花有些烫手,表情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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