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幸运

第一杀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除草机的声音还在蜂鸣,他眼睁睁地看见了一场家庭惨剧。

“我的天哪!你们家在干些什么?!我的花墙都要被震塌了!”

恐惧于被警察误认为犯罪凶手,人影拖着断腿将身一滚,由树丛潜行至后院。可就在此刻,他看见那本该被搅成碎片的男人竟然从除草机前站了起来....他拍掉身上碎掉的衣服布条,对怒气冲冲从隔壁赶来的居说:“真不好意思,我在前院停车撞在墙....“我听到了两声!”

“从车上下来后我开始除....

“我的天啊!我还以为是报道里说的逃犯!除此之外,求求你们把社区的房价放在心上!你们知不知道,从最简单的绿化、到事放率,都会影响到一个社区的房价....男人风度翩翩,身体健壮,除了身上的部分衣物已经被除草机搅碎之外一如常态。那一刻,人影听见了自己的世界观崩塌的声音。和他同时感到崩塌的还有另一个....杀手刚钻进后院,就看见男人那大步流星的妻子。他套上冲锋衣,口置蒙着脸,眼神冷漠,动作坚定,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疑似是早已准备好的用来跑路的行李。在撞见他之后人影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狂滚一一随着“咚”的一声,他差点又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屁股,撞到了一个藏在树丛里的钉板上。

一哪家好夫妻会在花园里设置杀人陷阱?!

健壮的男人往这边走来了。人影在捂着屁股无声哀嚎时,听见瘦削男人颤巍巍的声音:“亲爱的.....从恐惧,到悲伤,到惊喜,人影从来没有听见过一句话里可以有这么快的情感转变。

“亲爱的....我还以.....我还以.....”

“宝宝,你怎么在往这边跑?”

“我给医院打急救电话,没打通,想要从后院翻墙出去找医....

”宝宝,你怎么背着一个包?”

“里面是钱和病......老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事的宝宝,我只有衣服被搅了进去.....”

“嗯,老公,我太急了。我看见车头卡在树丛里,想用除草机把树丛铲平、把车头救出来,可是除草机不听我的使唤.....老公,我好不擅长千家务.....”

“宝宝,别自责了,以后我来做家务就好。”

“不,老公,我还会努力的.....

不用看也知道,瘦削男人正抱着健壮男人在哀哀哭泣。人影蜷缩在他们看不见的后院角落里,也强忍着痛苦,将钉子一根根地从自己的屁股里拔出来。日转星移,那对受惊的夫妻相拥着进入了他们豪华的大别墅。屋里灯亮起,又最终暗下。在一切转至寂静之际,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草丛。屁股里的钉子终于被尽数拔出,断掉的腿骨也被找到绳子和木板固定。人影作为黑港城第一连环杀手,身经百战,处理这点伤口不在话下。可他表情依旧阴郁,时而狠毒、时而惊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从他的角度看见的血肉横飞,只是被车撞成脑震荡带来的巧合?

恐怕的确是巧合。作为曾经亲手结束上百人生命的杀手,人影怎么可能不知道人被杀是什么样子。人被杀就会死是比婚姻更稳定的誓言。人影名叫裴杰。他早年曾在国外的佣兵团服役,亲自参加过两次战争。回到黑港城后,

争的昔日

阴影依旧笼罩着他,好在,他乐于此道,并且

精于此道。

么多年他盘踞黑港城作案,从未

手。即使是八名异乡人的联手阻截,也没能防止他离开黑港城。

没想到,在这家普普通通的民居里,他竟然受了这五年来最重的伤!

一楼浴室的阳台很适合攀援。此间夜深人静,很适合裴杰在浴室里取得医药箱,并找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养伤。从那对夫妻的对话中,裴杰知道健壮男人名为卢森,瘦削美人名为白唯。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居住,这对于裴杰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隐藏场所。想到这里,裴杰冷笑一声。没想到这样看似幸福的家庭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卢森没死是个巧合,但白唯想杀卢森的动作一定是真的。或许不用他出手,白唯就会干掉卢森。等到那时,他只用控制住白唯就够了。

裴杰翻窗翻到一半,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鬼的!这家人怎么半夜爬起来?他连忙滚进草丛里,又把伤腿摔了一下,这让他面目扭曲但他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竖起来的改冰锥?谁家好人把改冰锥竖着放在树丛里?这是为了

上人在做园艺时打滑,改冰锥插进脑袋里吗?

但这利好裴杰。他握住改冰锥,心道天助我也。

草叶缝隙中,他看见从房子里出来的人是卢森。和白天时不一样,夜晚的他看起来冷酷又僵硬。卢森打开面包车后备箱,将一个冰柜从后备箱里取出,放在小推车上。他推着它,走向后院。

好好的怎么白天不卸货,偏要在晚上等老婆睡了再出来卸货?裴杰玩味一笑,他意识到这座房子里的看似恩爱的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秘密。卢森真是个幸运的倒霉鬼。若非裴杰被摔断了腿,此刻背对着他卸货的卢森的性命,早就不复存在了。他看着卢森挪开花架,把大冰柜藏在了花架背后的地窖里....那里竟然还有个地窖?还好了,裴杰只是想要杀掉这对夫妻鸠占鹊巢。他对他们的秘密并不关心。卢森又向他这边走来了。他即将背对着草丛走过,这是一个杀他的好时....藏身在草丛里的裴杰埋伏就在此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警感。这种感觉曾伴随他在场上出生入死,让他保住了他的命

消音手/枪!

子弹打偏了!它擦过卢森,射入了树丛,然后深深地,射入了裴杰的肩膀。

嗷嗷嗷嗷嗷!!

裴杰捂着自己的肩膀,在草丛里痛得抽搐。而他面前的卢森已经若无其事(真无其事)地走掉了。

只有上帝和裴杰才知道,这一刻的卢森是有多幸运!

卢森上了二楼。二楼卧室的灯再度灭了下来。卢森走过的位置,恰好是二楼主卧阳台能够对他发起伏击的位置。枪法不好的人,能不能不要用手枪杀老公啊!你这样很容易误伤到想要杀了你们一家的无辜杀手!而且谁会在枪法不熟练时夜间开枪?花园里也没有一个灯啊!这么短的距离都打不中的废物!

裴杰在对卢森一家的辱骂中,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雪山镇,第二天一早。

昨晚半夜,白唯把手/枪藏在自己那一侧的床底下。这手/枪是他在黑港城时买的。在铺好床后,他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在对性上瘾之前把卢森干掉。他不能接受自己因为和一只僵尸做/爱,而对性习惯,乃至有可能像那只僵尸一样患上性/瘾。可能。

他已经想不通卢森究竟是个僵尸还是个老谋深算、又幸运得要命的人类了。除草机明显是搅到了什么东西的。他的角度看不见除草机底下,那就承认那是卢森的衣服吧。酒店床上的一切也可能是性带来的幻觉。此刻,他宁愿卢森是后者。一则后者更符合逻辑,僵尸怎么会有性/瘾。二则,他更有杀死人类的但无论卢森是僵尸还是人类,他都是一个可恶的骗子,使用着虚假的身份和简历,是不存在的幽灵。他被不存在的幽灵困住了,却又不能接受自己离婚。

或许,只有杀了卢森,才能证明卢森确实活着过。

白唯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自己被看不见脸的幽灵拖到水底。醒来后,他看见卢森的大脸。“亲爱的,早上好。”卢森微笑着说,手开始摸他的腰。

白唯看着他,在不承认自己有些食髓知味的同时觉得他面目可憎。

或许卢森还是一只懂得光合作用的植物。否则他怎么会在早上就精神百倍。白唯把脸贴在卢森的胸口。卢森胸肌上出了汗,白唯鼻间都是雄性强烈的气息。他随着卢森耸动,试图想象自己身处原始树林中,好让自己清心寡欲。但很遗憾,他又觉得自己被猪笼草或者藤蔓之类的捕食了。卢森对看他的脸、抓他的脖子永远有谁也比不上的执着。他尤其喜欢看见白唯满脸泪水的样子。卢森即使是植物也是最暴烈的那种。而白唯每次濒临失控时都是白唯最想杀卢森的时刻。

终于,卢森亲了亲他的脸。白唯花了点时间才缓过神来,知道一切结束了。

一切结束,一切又没有结束。卢森把他抱起来,黏黏糊糊地贴着他的耳朵说:

公主殿下,吃饱了吗?”

白唯:......

死亡直视。

卢森又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亲亲白唯泛红的指尖:“我们去吃早餐。”

让白唯倍感不适应的公主抱终于融入了日常生活里。他被卢森抱着下楼,走向餐桌。

白唯发现,自己还是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紧密地抱着。

裴杰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爬进了一楼浴室里。

他在草丛中昏迷一夜,还好,他醒了。就在他在浴室里翻找医药箱时,他听见客厅里卢森的声音:....我想去旧货市场看看。我们买点各自喜欢的古董,装饰家里,你觉得这样好吗?”这个倒霉蛋,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谋杀!

很快,裴杰听见白唯的声音:“正好,我也想在花园里装一些夜灯。

倒霉的杀手就在此时翻到了医药箱,绷带酒精一应俱全。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裴杰面目扭曲地笑笑。他觉得自己可比卢森幸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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