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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草莓

# 061

穆从白奇怪地回头看去, 猛然看到了梁隋被拽过去时,整个人贴到了周嘉盛面前,顺势地把手搂在周嘉盛腰上。

司越珩立即拉住他, “别看。”

他不明白地问:“他们认识吗?”

司越珩想了想点头, 穆从白顿了顿又问:“那他和周嘉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抱周嘉盛?”

周家的大门很宽敞,一里一外像隔出了两个世界,周嘉盛和梁隋是成人的世界, 眼神交汇暧昧又针锋相对,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却在头疼怎么给青少年解释。

穆从白天真又执着地望着他, 像是不给出解释就要去亲口问一问门外的两人。

司越珩刻意地清了清嗓, 回答说:“男人和男人抱一下不是很正常?你看我也经常抱你, 你也常常抱着我,他们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别管他们了。”

“真的、很正常吗?”

司越珩意外穆从白竟然开始怀疑起他的话了,感叹孩子大了没小时候好骗了。

他证明一样搂住了穆从白的肩膀,带他往里走, 同时还说:“哪有那么多不正常, 你管他们干什么?你不是最讨厌周嘉盛吗?”

穆从白终于没有再问了,桌上的菜上齐,司婧姗已经不客气地开始吃起来,周嘉盛和梁隋才进来。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穆从白又悄悄地向两人观察过去,司婧姗也抽空抬起视线向两人看去, 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周嘉盛和梁隋进来走得隔了一米半远,周嘉盛推了下眼镜往后瞥了一眼没有回话。

梁隋满不在意地对上了周嘉盛那一眼,看着周嘉盛把视线转回去, 他回道:“不知道, 我觉得他很眼熟, 很像我前几年认识的一个人,当时他突然之间失踪了,我还找了挺久的。不过刚刚问了问,他说不是。”

司婧姗见多了圈子里的那些花花公子,爱玩什么的都有,梁隋这话说得就差把暧昧写在脸上了。

她不介意梁隋到是性向,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和梁隋有什么关系,只是他们的长辈有生意往来,就硬逼着他们要发展出点什么关系,她正烦得拒绝不了。

“梁隋,你跟我来不会是——”

司婧姗要戳穿梁隋,可话说了一半被司越珩拉住,她要问司越珩怎么了,就看到周妈妈和周父出来,于是闭了嘴。

周妈妈把最后的菜放上桌,看向还在外面的周嘉盛和梁隋,“嘉盛,快叫人进来,吃饭了。”

周嘉盛终于又瞥了梁隋一眼,“梁先生,吃饭。”

梁隋一笑,“谢谢啊!”

两人坐到了桌上,周妈妈不自觉地打量了两眼,问司婧姗,“姗姗啊,这个是你的、男朋友啊?”

司婧姗否认地说:“还不是,家里介绍的。”

梁隋坐的时间故意坐到了司婧姗旁边,他这会儿正经得像个严谨的大学教授,礼貌地向周妈妈问:“您看我们俩,般配吗?”

司婧姗要不教养就喷一口饭过去,她莫名地瞪向了梁隋,却被梁隋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态度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吃错了。”

“可能吧。”

梁隋说着话余光扫向了周嘉盛。

司越珩和穆从白夹在了周嘉盛和梁隋中间,周嘉盛当作什么也没感觉到,低着头吃饭,连惯例地要呛穆从白两句都没有了。

周妈妈也奇怪地向周嘉盛看来,他连忙打断了这个话题,“舅妈,穆从白说他想吃枇杷。”

“我——”

穆从白一开始就被司越珩的眼神捂了嘴,周妈妈注意转过来,回道:“现在吃饭,等饭吃完了再吃。给你洗好了,带到学校去。”

司越珩向疑惑看着他的穆从白使眼色,穆从白立即转过去对周妈妈说:“谢谢舅奶奶。”

这顿饭就这样在司越珩的拯救下,圆满地吃完。

穆从白要回学校上课,周妈妈真的给他洗了一袋子枇杷,他走的时候剥了一颗喂给司越珩才说:“叔叔,我走了。”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骑上了自行车,然后和司婧姗回家。

进了家门,梁隋也跟进来了,司越珩终于问:“你不回去吗?”

“不啊。”

梁隋回答得理所当然,看向了司婧姗说:“司三小姐,你不会是想我今天就回去,到时我爷爷问我,我要怎么回答呢?”

司婧姗完全不介意地说:“他要住就住呗,你收他房租,一晚8000。”

司越珩要拒绝,梁隋却把自己的行李拎进来,上楼去找房间了。

他惊讶染隋竟然带了行李,显然是早有蓄谋。

上回刘书砚住过的房间还是干净的,梁隋就一点不介意地住了进去。

司越珩无奈地只能让他住下,等穆从白回来,见到了梁隋,崽子竟然没有像上次一样提刀。

他其实倒是希望穆从白像上次一样,让他有理由把梁隋赶走。

梁隋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没事还非找理由去周家,和周嘉盛装着不熟,却谄媚地讨好周妈妈和周父,明显地包藏祸心,时间久了周妈妈一定会看出来什么。

司越珩替周嘉盛操着心,结果梁隋这边没有把人赶走,他们家又来了一位客人。

穆从白刚刚去上下午的课,司越珩在客厅里被司婧姗拉着拍视频,突然感觉有车停到了他们家门外。

“谁又来了?”

司越珩奇怪地出去,看到一辆京市牌照的车,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能算得上豪车。

车里下来的男人也一副精英的模样,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透着一股沉静湿润的气质。

“你是?”

司越珩看男人眼熟,但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司越珩?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走到了门口,大方地向司越珩看回去,露出如同春风般的笑容,“我叫李弘琛。”

司越珩终于想起来,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但是算不上近,只在他们家大事的时候来过几次,不过那时他还小,对他的印象就是人很好的哥哥。

他疑惑地看过去,“你是有什么事吗?”

李弘琛浅笑着回答:“没有什么事,我出差路过这里,就想过来看看,没有想到你还在家。”

“路过?”

梁隋的冷笑从司越珩背后的院子传出来,李弘琛明显地表情一怔,视线越过司越珩看去。

梁隋双手插兜地走出来,视线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了李弘琛,“李医生你怎么还是这么说谎不眨眼!你怎么好意思再来这里?”

“你怎么在这?”

李弘琛脸上的笑意瞬间掉了个干净,梁隋冷笑,“关你什么事?”

司越珩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要不要请李弘琛进去,他想问梁隋,却远远看到周嘉盛走过来。

周嘉盛也是有休假的,今天被他妈叫去帮忙干活,被迫地休了假。

因为穆从白昨天要吃枇杷,他干完活,他妈专门去摘一篮让他送来,结果走到门口就见到杵在一起的三人。

他蓦地伫住了脚,李弘琛本来背对着他,突然地转过来,眼睛一亮,向他走来。

可是又停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打量着他,半晌说了一句,“嘉盛,好久不见。”

周嘉盛把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狠狠抽了两口又扔在地上踩灭。

李弘琛一直看着周嘉盛,刚想说着什么,周嘉盛蓦地一拳向他挥过来,他被打得蹿出了几步。

“滚。”

周嘉盛说了这一个字,就把篮子又拎起来,李弘琛却拦到他面前说:“嘉盛,当初的事是我不对,但是其中有很多原因,你听我解释,好吗?”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李弘琛有些着急,忽然看向了梁隋说:“当初的事都是他搞的鬼,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你和别人睡一起也是他让的?”

李弘琛顿时答不出来,周嘉盛绕开他要走,他立即又拦过去,手横到了周嘉盛胸前,他转过去顺势地抱到了周嘉盛的肩膀。

“别碰我。”

周嘉盛吼了一声,一把将李弘琛推开。

周妈妈又摘了一兜草莓,追着周嘉盛给穆从白送来,刚追到人就看到周嘉盛在和人打架。

“出什么事了!”

李弘琛差点摔在地上,站起来看着周嘉盛,抻了抻衣服,对跑过来的周妈妈露出了一开始湿润的笑。

周妈妈没明白怎么回事,满眼担心地向他看来,他立即说:“舅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司越珩的表哥,李弘琛,以前来过,那时还和嘉盛一起玩过。”

他叫舅妈是跟着司越珩品性的,周妈妈打量着他,好像有点印象,刚要说话,周嘉盛忽然过去把李弘琛拉开。

“嘉盛!”

李弘琛摆着不与他计较的表情,他余光瞥到了周妈妈,语气无奈又带着点乞求地说:“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完放开了李弘琛,却被李弘琛反抓住了手腕,李弘琛又挡在他面前,“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还是你和梁隋在——”

“李弘琛你闭嘴!”

周嘉盛吼出来,不等他动手,李弘琛就被一拳打出去。

梁隋的视线扫过了周嘉盛,再次向李弘琛过去,他比李弘琛高了个头顶,气势逼人,拎起李弘琛的衣领威胁地说:“没有了穆二,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李弘琛蓦地挥拳还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一拳被梁隋接住了,然后他被梁隋推出去,摔在公路边的排水沟里,精致的西装被弄得不在精英。

梁隋居高临下地看过去说:“至少我没有为了出国就出轨去爬别人的床。”

李弘琛不放弃地去看周嘉盛,还要解释。

周嘉盛慌张地向周妈妈瞟了一眼,拎起篮子逃去了司越珩家里。

司越珩现在终于看明白了,李弘琛就是周嘉盛的前男友,但是他没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会在一起的。

周妈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向了周嘉盛的背影,突然丢了兜在衣服里的草莓,在路边的水沟捡起了一根木棍,指向了李弘琛骂道:“你滚,别再来找嘉盛!滚!”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李弘琛还想说什么,周妈妈却完全不听,一棍子打过去,李弘琛结实地挨了一下。

他仍想再开口,周妈妈又打了第二棍。

终于,李弘琛往后退,左右看了看,最后瞪向了梁隋,不甘地往他的车走去。

周妈妈还对着他骂:“别再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弘琛把车开走,周妈妈扔了木棍向司越珩那边看了一眼,最后回了家,只留下地上被踩烂得到处都是的草莓。

司越珩犹豫要去哪边,转头和梁隋对了一眼,梁隋用视线指向了他家里,他选择了去看周嘉盛。

司婧姗一副看大戏的表情,见到他用下巴指向了他房间。

司越珩推开门进去,周嘉盛趴在窗台上抽烟,发现他进来只回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走过去问:“你打算怎么办?”

周嘉盛抽完了大半支烟才说:“能怎么办?”

“刚才舅妈把李弘琛打走了。”

司越珩说话时注视着周嘉盛的反应,周嘉盛把烟灭了,烟头扔到外面,背向了窗台长叹了口气说:“他大爷的活着真累。”

“你还是跟舅妈他们说了吧,舅妈肯定猜到了。”

周嘉盛抬眼瞥了瞥司越珩说:“我现在很后悔,你要负责。”

“我负什么责?”司越珩觉得周嘉盛这是随便赖人。

周嘉盛却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他认识,就是在你爷爷七十大寿的时候,那时他说他考上了医学院,后来没想到我考到了和他一个学校。”

司越珩瞪起眼,“你不会是那时就喜欢他,所以和他考同一个学校吧?”

周嘉盛一眼向他横过来没有说话,他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同一家医院,因为一个病人,他和病人家属勾搭在了一起,然后就出轨,把我甩了。”

“那梁隋呢?”

周嘉盛蓦地狠蹙起了眉头,“别给我提他,他都是从他开始的。”

司越珩期待着周嘉盛展开讲一讲,结果周嘉盛突然站起来,“我回家了。”

“你不能只说一半!”

司越珩追出去,周嘉盛在院里对上了梁隋,但他只瞟了梁隋一眼就走出去。

梁隋要追上去,却被周嘉盛一眼瞪回来,周嘉盛走了,他坐到了院子里石桌边。

司越珩好奇周嘉盛没说完的事,坐过去问:“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嘉盛哥这么讨厌你?”

“我能做什么,不过让要出轨的人出轨而已。”

司越珩仔细想了想这句话,“不会是你也看上了嘉盛哥,想撬墙角吧?”

“也?”梁隋笑起来,“我只是帮人撬了墙角而已。”

司越珩审视着梁隋,想了想那一连串的关系,“是你先看上了嘉盛哥,故意破坏他们的关系?然后想趁虚而入。”

梁隋毫不掩饰地说:“李弘琛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不然怎么可能被穆二那种败类撬走,然后又被甩了,还想着再回来。”

司越珩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复杂的纠葛,思考了半晌决定去给穆从白做晚饭。

周嘉盛回到家,在大门外抽了三根烟才进去,见到他爸妈坐在堂屋的桌子两边,看到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硬着头皮进去,站到了他妈面前,做好被打的准备,他妈却拉住了他的手。

“妈?”

周妈妈向他看来,很艰难地才说出了,“你不找女朋友,是因为不喜欢吗?”

周嘉盛没想到他妈会这么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妈妈接着说:“你以为你妈有那么古板什么都不懂,现在网上的可多了,我什么没见过。”

周嘉盛更加地说不出话,周妈妈拍着他的手说:“刚才我跟你爸商量了,其实我们也不是要勉强你一定要结婚,只是希望我们走了能有人陪你。”

“妈——”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和女人在一起,强迫你结婚,也是害了你,也害人家姑娘。”

周妈妈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说出来,“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就离开这里,去城里,城里不会像这里,不会有人指着你说三道四。”

周嘉盛一直以为如果他爸妈发现他的性向,会骂他,会逼他,会难过得痛哭,他没有一次敢想象是现在这样。

他不由地蹲下去,抱住了他妈,暗自地红了眼眶,有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周妈妈拍了拍他的背说:“那个梁隋是喜欢你吧,我早看出来了。你要是喜欢他,就跟他走吧。”

周嘉盛猛然一愣,突然觉得他妈前卫得有些吓人。

周妈妈还接着说:“他人还不错,至少是懂对人好的。而且看着家里也挺有钱的,我们不占他便宜,但是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也不能吃亏了。就是——”

周妈妈说着又担心起来,“就是他和你一样吗?会不会要结婚,他还和姗姗相亲呢!”

“妈,我跟他、不是那样!”

周嘉盛解释,周妈妈看着他半晌笑了一下,“行了,我们不管你了,你要是也对他有意思,就跟他走吧。”

他还想解释,他妈却把桌上的一碗草莓推过来,“刚才的草莓都掉了,可惜了只剩这点,小白要放学了,你给他拿过去。”

周嘉盛明白他妈这是要支走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把碗端起来出了门。

他在门外没有走,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他妈的哭声,还有他爸安慰的声音,又在门口抽了两根烟才去了司越珩家。

然而,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在门外树下的梁隋,只瞥了一眼就无视地往门进去。

“周嘉盛,你害羞啦?”

周嘉盛伫住脚步瞪过去,过了半晌终于也走到了树下,看着梁隋哪里都不顺眼,他烦躁地拿出烟点起来,刚抽了一口梁隋就凑过来。

“给我来一口。”

他斜了斜眼,刚从烟盒里抽到了烟,梁隋蓦地把他嘴上叼的烟拿走。

梁隋拿过烟抽了一口,他张嘴正要骂人,梁隋却突然勾到了他的脖子,将吸去的那口烟嘴对嘴还给了他。

穆从白骑车到了家门口 ,看到树下的两人,他猛然急刹住车,双眼瞪直地盯过去。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ー゜*)!!!

第62章 毒蛇

# 062

即将入夏的天气开始变热, 穆从白捏着车把的手有些出汗,但他一点没有松开,反而越捏越紧张。

他的视线还紧紧地钉在树下两人的脸上, 脑子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又好像重新开始了一个个宇宙大爆炸,让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周嘉盛注意到了穆从白,蓦地推开梁隋, 肃起表情掩饰尴尬,穆从白却忽然收回了视线, 从他们面前若无其事地把车骑进门, 像是当他们不存在。

他不由地瞪向梁隋骂:“梁隋, 你是不是有病?”

“对啊,周医生能治吗?”

梁隋满不在意被谁看到,周嘉盛冷不防就一拳挥过来。

穆从白没有再去听后面的声音,他把车骑进了院子,在平时停车的地方停好, 结果他脚刚开车就倒了。

可是他没管, 连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在屋里找了一圈,在房间找到了不知发什么愁的司越珩。

“叔叔。”

穆从白叫了一声,司越珩回头他就扑过去,把司越珩抱进了怀里, 指尖搭在司越珩背后,他不自觉地往上移,触到了司越珩衣领上面露出的皮肤, 手指不受他控制地颤了颤。

“你怎么了?”

司越珩还在想周嘉盛的事, 脸突然被穆从白捂到了肩膀上, 下意识推开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穆从白就向他看来,一双眼睛像是带了勾子一样抓着他,过半天才没由来地冒出一句。

“男人和男人为什么会接吻?”

司越珩脑子里轰然一响,“为什么问这个?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穆从白的眼睛不由自主粘住司越珩的唇,哪怕他刻意移开,却还是不受控制盯回去,他没由来地觉得嘴唇发干,暗暗了抿地好几次。

到司越珩要没有耐心的时候,他才回答:“我刚才回来,看到梁隋在亲周嘉盛。”

瞬间,司越珩的寒毛都竖起来,他刻意地冷静下来,认真地看着穆从白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男性和女性会谈恋爱,还有同性之间也会产生爱情。他们只是相对的少数群体,实际上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要尊重他们。”

穆从白刚被司越珩推开,手就捉到了司越珩的手腕,隔着衣服他的掌心也能感觉到微微的温度,却仿佛烫伤了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他的异常,明白了他所有没来由的占有欲,所有无端冒起来的怒火,还有对于司越珩产生的冲动。

他的手悄悄滑下司越珩的衣袖,捏住了司越珩的手心,然后注视着司越珩问:“所以男性喜欢上男性是正常的,对吗?”

这个问法有些奇怪,司越珩打量着他回答:“是正常的没错,如果你以后喜欢上的人是同性、我也会支持你……但是你现在还小,不应该刻意去考虑这个问题,引导自己去喜欢同性之类的。爱情是自然而来,发自内心的懂吗?”

“那叔叔、会喜欢同性吗?”

司越珩又被崽子的问题惊了一跳,整起了表情说:“当然不会,别瞎想这些,你现在应该好好准备高考。”

穆从白的眼神仿佛一瞬间从蔚蓝明亮的高空,跌进了深渊的谷底,在被司越珩看出什么之前,他又扑过去紧紧把人抱住,用力把脸藏在司越珩颈间。

“你干什么?”

司越珩淘推开他,推不动就摸过来捏他的脸,“放开,我饭还没做完。”

穆从白不愿意放,之前他不小心用唇擦过司越珩的脖子,总惊慌得躲开。

现在,他却主动地,悄悄地,无法克制地把唇贴在了司越珩露出的皮肤上,微微冰凉的温度,柔软的触感,他瞬间红透了耳尖,却没有挪开。

“小崽子,你够了。”

司越珩用力地把穆从白从身上掰下来,“去洗脸,你没发现你全身都是汗?”

穆从白捏了捏手心,终于把视线从司越珩身上拔下来,克制地恢复成平时的模样回了一声,“哦。”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去了卫生间,才往外面出去,在大门外在的树上看到了周嘉盛和梁隋。

两人各站一边,梁隋脸上有伤,显然是被打了。他怒瞪过去骂:“梁隋,你让穆从白看了什么脏东西!”

梁隋不在意地揉着脸颊,笑道:“我们是纯洁的爱情,哪里脏?你这个歧视有点严重,建议纠正一下。”

司越珩继续生气地说:“我管你,马上从我家搬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你有胆住嘉盛哥家去!”

梁隋很赞成这个建议地看向周嘉盛,却见周嘉盛推了推眼镜,“我家也不欢迎,你滚吧,老子就不跟你计较过去的帐了。”

“好吧。给你时间考虑,过段时间我来接你。”

梁隋留了这句真的走了,司越珩看到梁隋的车开走,怀疑他会不会绕一圈又回来。

他问周嘉盛,“他什么意思?你们说好了什么?”

周嘉盛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妈知道了,让我离开这里。”

司越珩对这个结果意外地没有意外,他早就应该想到,周妈妈虽然总是在骂周嘉盛,实际没有一次真的逼迫周嘉盛做什么。周嘉盛放弃大好的工作回来,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说过周嘉盛什么。

他劝道:“你的手又没问题,本来留在这里就是浪费你学了那么多年,如果能回去的话,就回去好了。过几年在城里买房子,把舅妈他们也接过去,没什么不好。”

周嘉盛向他瞄了一眼,“再说吧。你还是考虑下自己吧。”

司越珩问:“我有什么考虑的?”

“穆从白马上就高考了,等他上大学了你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吗?”

司越珩沉了沉视线,用同样的话回周嘉盛,“再说吧。”

周嘉盛啧了一声,走了。但他走了一半又回来,把只剩了几颗的草莓给他。

“这是什么?”

司越珩数了数,就只有五颗。

周嘉盛背对着他回,“我妈给穆小狗摘的草莓。”

“就五颗?”

司越珩低头,看到了树下面被踩烂的草莓,“真浪费。”

他突然又想起来,梁隋带的行李还全在他家楼上的房间,是真打算下次再来?

司越珩叫梁隋他肯定也不会回来拿行李,就懒得再管,反正楼上他平时也不上去,无所谓有谁的东西。

他端着仅剩的五颗草莓回去,先洗干净了才拿去给穆从白。

推开他房间的门,穆从白坐在书桌前专注地低着头,甚至他走近了都没发现。

“穆小狗?”

穆从白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下去,在指尖掂了好几下才重新抓住。

司越珩问他,“你在做什么坏事?”

“看天气。”

穆从白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关掉了手机转过去,抬起脸望着司越珩。

“舅妈给你摘的草莓。”

司越珩说着挑出了最大的一颗草莓,穆从白没有伸手,直接张嘴来接,他顺手就喂过去。

穆从白双手捧住司越珩的手,一口咬下去,连司越珩的半截指尖也被他喂进了嘴里。

“甜吗?”

“嗯。”

穆从白垂着视线,草莓已经没影了,他还抓着司越珩的手没放。

“放手。”司越珩抽回了手,把盛着最后四颗草莓的碗放到桌上,“我得去做饭了,不然晚自习要迟到了。”

穆从白视线追着司越珩出去,他仿佛翻山越岭终于见到了乌云背后的月亮,眼神变得放肆又直白,司越珩只要现在回头,就能看出他这一刻想要什么。

司越珩没有回头,他考虑的全是穆从白千万不要被影响了,本来好好的异性恋,莫名其妙跑偏成了同性恋。

吃饭的时候他企图用吃的让穆从白忘记看到了什么,司婧姗却问起了梁隋。

“他好像有事,突然走了。”

司婧姗疑惑地盯着他,突然问:“他其实是喜欢周嘉盛吧?他们俩绝对以前认识。”

司越珩猝不及防,没能阻止司婧姗突然说出来,他连忙去看穆从白,结果崽子像是没有听他们说话,认真优雅地在吃饭。

他制止地给司婧姗使眼色,然后转开了话题,“姐,你什么时候回去?”

司婧姗留在这里主要是想逃避家里逼婚,按她和梁隋的协议,应该能以梁隋的拒绝敷衍一段时间,不过她还是很舍不得司越珩的,回道:“赶我走了你想做什么?都过三年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司越珩不明白怎么把问题又扯到他这里,而且又是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去看穆从白,“等他上了大学再说。”

司婧姗朝着穆从白扫了一眼,比起三年前那个苍白消瘦的小孩,现在的穆从白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只身体长好了,连性格都好像开朗了,不像她最开始见到那么阴沉沉的。

离穆从白上大学只有几个月了,她就没再多问。

吃完饭后,穆从白去上晚自习,司婧姗就去收拾行李说明白回去,司越珩给她搜出了一堆土特产带走。

因为高考将近,晚自习多加了一节课,穆从白下课回来,司婧姗因为没有娱乐已经睡觉了,她十分满意,这几天早睡早起连皮肤都变好了。

司越珩掐着时间做了夜宵,陪穆从白吃完就催他去睡觉。

穆从白洗完了碗突然贴过去抱住司越珩,偷偷去贴司越珩脖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他就像一只八爪鱼箍住司越珩,鼻尖碰着司越珩的耳朵轻轻地叫出声,“叔叔。”

“小崽子,你突然撒什么娇!”

司越珩抬手去揉穆从白的头,发现穆从白又长高了一点。

穆从白还是抱着他不松,莫名变得格外粘人,他任着崽子抱了一会儿才说:“快去睡觉,你现在每天就这么点时间,要保证足够的睡眠。”

“哦。”

穆从白低低地应声,然后说:“叔叔,今天可不可以哄我睡觉。”

司越珩笑出来,“你几岁了?给你几巴掌够不够?”

穆从白莫名地委屈,一瞬间心情就失落得跟跌进了冰天雪地一样,放开司越珩去洗澡,洗完回到房间发现司越珩在他房间,靠着床头在看他放在床边的书。

他一下扑过去,压着司越珩倒在了床上,刚刚的失落倏地变成升上天的烟花,他脱口而出。

“叔叔,我好喜欢你。”

司越珩用力地把像强力胶粘在他身上的穆从白推开,“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穆从白抬起脸对他笑了笑,滚过去躺好。

他终于坐起来,穆从白倏地拱到他旁边贴着他,还抓住了他的手,像只耍赖的小狗一样说:“叔叔晚安。”

“快睡!”

司越珩怕灯亮着穆从白睡不着,抬手把灯关了,漆黑手碰了碰穆从白的脸,“晚安,穆小狗。”

穆从白很快睡着了,可是睡到了半夜他又醒了,外面的月光从阳台洒进来。

他怔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床,光着脚去了司越珩的房间。

过了几年司越珩还是没有学会睡觉锁门,他轻手轻脚地进去,站到床边垂眼盯着睡熟的司越珩。

月光只到了司越珩的床前,反起来的微光映了司越珩模糊的轮廓。

穆从白轻轻趴到床上,凑在了司越珩的脸旁。

“叔叔。”

穆从白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将呼吸凑近到了司越珩脸上,如同嗅着猎物的野兽,气息从司越珩的耳朵移到了唇边,脑子里猛地想起白天树下梁隋吻到周嘉盛的画面。

他的呼吸仿佛被什么绑住变得重起来,唇近得离司越珩只有两厘米,可是他却没有再过。

过去许久,他终于伸了两根手指悄悄按到了司越珩唇上,司越珩像是感觉到什么,吐了吐舌头。

瞬间他像是被毒蛇咬到,倏地把手收回来,指尖那里仍然觉得又疼又热。而他像早就中毒的人,把那两根手指贴到自己唇上,舌尖刺在了和司越珩同样的位置。

瞬间,他缩回床下,趴在床沿上从脸红到了脖子,仍旧不悔改地咬住了指腹。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是一只纯情的小狗~

第63章 补课

# 063

司越珩这一夜没有睡好, 一直做着奇怪的梦,可是到他醒来,梦里清晰的内容瞬间像雾一样消散,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梦里好像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 他去了一趟厕所,洗了把脸,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就去厨房看穆从白做早饭。

最近的天亮得早起来,才到六点外面已经一片明亮了。司越珩走进厨房就见穆从白打了个哈欠, 接着发现他, 回头向他看来。

“叔叔。”

司越珩一眼就看到了穆从白眼下的黑眼圈, 疑惑地问:“你也没睡好?”

穆从白定住了眼神,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房间里有蚊子。”

司越珩莫名松了口气,最近天气变热,确实开始有蚊子了。可是他还是仔细注视着穆从白问:“真的是因为蚊子?”

穆从白忽然微微扬了下嘴角,这笑一点也不乖巧, 反倒有些玩味。

司越珩有些不习惯, 但瞬间穆从白又把这丝笑收起来,反问他,“不然叔叔以为是因为什么?”

他喉咙开阖了几次才说出来,“真的不是因为昨天看到了梁隋他——”

穆从白身侧的手蓦地捏紧,瞬间又松开, 平静如常地问:“叔叔是怕我也变成同性恋了吗?”

司越珩又被过于直白的问题噎住了,敲了敲还没睡醒的脑袋才找清了思路,“我不是怕你、变成同性恋, 只是怕你被他们影响了。不是因为这个就好, 今天下午给你房间驱一驱蚊。”

穆从白沉默地看着司越珩转身出去, 慵懒地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他仿佛一夜之间拥有了审美的能力,司越珩的背影,我熟悉到可以默写下来,此刻却觉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好看。

司越珩回房间换了衣服,去穆从白的房间查看了一番,连床底下都找了,没有蚊子的影子。

穆从白做完了早饭去找司越珩,走到门口就见司越珩趴在床边望床底,衣服被扯得露出了一截腰。他的视线不自觉钉那一片皮肤上面,过去蹲到司越珩旁边,自然地把手搭过去,跟着一起往床底看。

“你做什么?”

司越珩把穆从白拉起来,莫名不已。

穆从白的手还搭在司越珩腰上反问:“叔叔你在做什么?”

“找蚊子。”

穆从白忍俊不禁,他现在看司越珩仿佛随时都开了滤镜,连司越珩说话时蹙眉的表情都觉得格外好看。

他去捋开了司越珩眼角耷下来的头发,故意地说:“叔叔,你是打算钻到床底去抓蚊子吗?”

司越珩眉头一紧,摘下穆从白的手,“小崽子,你敢嘲笑我吗。”

穆从白觉得很冤枉,他明明是觉得他叔叔可爱极了,用力地摇头否认,“我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司越珩捏住穆从白的嘴,穆从白变得口齿不清地说:“叔叔,我错了。”

看崽子认错的份上司越珩松开手,拉穆从白拉站起来说:“快去吃饭,上课要迟到了。”

穆从白一下跳过来趴到司越珩背上,重量几乎全压着司越珩,“叔叔背我去。”

司越珩顺势把他背起来,忽然说:“穆小狗,你是不长胖了?”

穆从白第一次在意起了自己的体重,一下挣开司越珩,绕到了前面半蹲下,头往后侧去,“叔叔,我背你。”

“别闹了,快去吃饭。”

司越珩看时间不早了,推着穆从白去了餐厅,穆从白藏起了眼中的可惜。

吃完早饭穆从白就去上课了,家里有个司越珩专门买的体重秤,走之前趁司越珩没注意他悄悄去称了体重,果然重了好几斤。

司越珩发现他还没有走,“穆从白,你还在干嘛?”

穆从白倏地跳下秤,骑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司越珩扶起来的自行车,一路都在考虑他是不是应该减肥。

司越珩不知道穆从白在考虑什么,知道了一定把他揪来打一顿,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肉,竟然想着要减了。

司婧姗的自然醒睡到了快10点,起来吃完早饭就说要回去。

司越珩问她,“你不是嫌我赶你走吗?不多美容几天吗?”

“梁隋都走了,我留在这里跟谁演戏?”

司婧姗回答完忽然问:“你天天这样,都快四年了,不觉得无聊吗?”

“不啊!我觉得这里的生活很有趣,而且环境好,空气好,心情也好。”

司婧姗觉得他的乐趣只是穆从白而已,上下地审视过去问:“你想不想谈恋爱?我们公司好多年轻小姑娘,介绍给你。”

“是不是现在的人都有喜欢给人介绍对象?”

司越珩连眉头都写着拒绝,司婧姗立即嫌弃地说:“不要算了,人家还看不上你带个拖油瓶!”

司越珩无视了司婧姗,去帮她收拾东西,完了又装了整整一后备箱。

走的时候司婧姗在车里挥手说:“你什么时候嫌这里无聊了,来找我。”

司越珩什么也没有回答,挥了挥手看着车开走。

房子里一下又只剩他一个人,不知是不是这几天被梁隋和司婧姗吵习惯了,他竟然觉得一个人很无聊,盼着穆从白早点回来。

今天穆从白不用上晚自习,晚上在家由他补课,好不容易穆从白中午放学回来,结果下午才去上课他又开始盼起了晚上。

终于到了穆从白回家,吃完饭司越珩在客厅里休息,手机就收到了林牧青发来催他给穆从白补课的信息,告诉他时间紧迫,一秒也别浪费。

他看着手机有些不太想动,瞅了眼在厨房收拾的穆从白,他终于还是起来。

新一季的荷叶又长出来,穆从白跑进房间,司越珩在盯着窗外面的荷塘在发呆。

“叔叔。”

他一下撞过去,司越珩被他压在了书桌上。

司越珩受了重伤似的语气说:“肺都要被你撞出来了。”

他连忙起来,去揉司越珩的胸口:“叔叔,疼吗?”

天气热起来衣服穿的少了,穆从白的爪子揉得没有分寸,司越珩蓦地把胸口的手拍开,指着椅子说:“坐下,开始。不然你们林老师又怪我惯着你。”

穆从白坐下后悄悄地捏了捏手心,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让他掌心不由发烫。

他侧起眼睛向司越珩看去,司越珩如常地打开他的试卷,检查他的错题,然后认真给他讲起来。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视线总不自觉瞟向司越珩,目光一寸一寸描司越珩的脸,从眼睛顺着鼻梁滑到了不断说着话的唇,克制不住要走神。

“穆小狗!”

司越珩发现了穆从白没有听讲,手挡在他眼睛前晃了晃,“认真点。”

穆从白马上耍起了赖,“我脖子累了,叔叔给我捏捏。”

“你真是——”

司越珩说不出凶人的话,无奈把椅背转向了他这边,捏到崽子的肩颈用力,前几下因为隔着衣服手总滑,他就把衣领扯开,直接按到了穆从白的皮肤上面。

瞬间,穆从白全身的神经都僵住了,紧张得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司越珩碰到他的指尖,心跳加速。

可是他上瘾一样抓到司越珩的手,滑到了他脖子根,让司越珩的手掌完全地贴到他的锁骨。

司越珩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穆从白侧回头,一双眼睛盯直过去一平如常地说:“捏这里。”

“你怎么这么麻烦。”

司越珩把椅子转了半圈,穆从白变成了正对他的方向,他踩到了椅子脚凑近过去,两根拇指按进了穆从白的锁骨窝里,狠狠用力。

穆从白冷不防吸起了一口气,筋被压得酸疼,他的注意还全粘在司越珩脸上。

司越珩的脸近在他眼前,对着他要笑不笑,近得呼吸都与他交缠在一起。

半晌,他脑子里只剩下了司越珩的粉色的唇瓣,蓦地推开他坐正回去说:“叔叔,我不疼了。”

司越珩以为是被他按得太酸爽了,笑起来,“不是你要按的?不舒服吗?”

穆从白后知后觉发现好像真的有点舒服,怀疑地向司越珩看去,司越珩又把手伸来,“来继续。”

“不要。”

穆从白缩起了脖子往后仰,满是抗拒。

司越珩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最近的学习压力很大?”

穆从白还没有回答,司越珩就温柔地揉到了他的头发,“你不要给自己压力,你的成绩已经够好了,只要能上大学就行。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穆从白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抓起司越珩揉他头发的手,拉下来把脸贴在他的掌心,眼睛里盛满了司越珩说:“我也想让叔叔开心。”

“你怎么这么乖!”

司越珩许久没有见到穆从白这样撒娇了,贴在穆从白脸上的手过去捏穆从白的鼻子。最近穆从白脸上的婴儿肥褪得差不多了,他都捏不到肉了,只能换个地方。

他捏得满意了才说:“看到你开心我就开心。”

穆从白这一瞬时感受到了司越珩对他的在意,他不自觉地向前凑近,几近虔诚地问:“那你爱我吗?”

司越珩第一次听穆从白用“爱”这个字,以往无数次都只是说喜欢。

他奇怪地注视过去,看着崽子认真的模样,不知道又是在那里被刺激到了敏感的叛逆期,他颇为认真地回:“我爱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穆从白倏地扑进了他怀里,脱口而出,“我也爱你。”

司越珩轻笑地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他眼睛藏在司越珩的脖子里,余光悄悄往后瞥,不敢让司越珩发现他的眼神,烫得如同火山溢出的岩浆。

作者有话说:

啧、啧,开窍第二天就急着表白了~ \\ ( _ _)ノ|

第64章 奶茶

# 064

时间如同不停往前滚的车轮, 司越珩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没有发觉日子过得飞快,到了穆从白高考前放假, 他才猛然想起一转眼就过了一两个月。

许多家长把高考当成了孩子人生中通往未来的独木桥, 司越珩一直认为他不是其中的一员。

可放假这几天他还是难以免俗,对穆从白有求必应,要剥橘子就剥, 要哄睡觉就哄,要搂要抱他就当个人形抱枕, 让小崽子的家庭地位一路飙升。

终于到了高考前一天, 因为考点在城里, 高考这几天只能去考点附近住酒店。

司越珩提前好几天订了酒店,下午他们坐班车进城,车上还碰到了好几个穆从白的同学,他就在车里和他们的家长聊起来。

聊到后面,司越珩突然想起了顾辑, 问穆从白他在哪个考点。

穆从白本来就忍着, 司越珩一上车就在和别人说话,现在还问起了别人,他的语气不自觉就泛起了酸味回答:“顾辑可是有林老师专门带他去的,叔叔还怕他走丢了。”

实际上班里有好几个同学都没有家长在家,林牧青不放心就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带去考试, 顾辑只是其中一个。

司越珩这回终于听出了穆从白的意思,好笑又无语地看着他,“我只是问问,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他说完穆从白就生气了, 看向了窗外不理他, 他哄了一路,直到下车时崽子才终于靠过来不害臊地抱住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小心眼,不许叔叔去关心别人。”

“我只关心你,你是我唯一的宝贝,下车了。”

司越珩捏着撒娇小狗的下巴把他推开,车里穆从白的同学都把眼睛瞪圆了,那个不苛言笑,眼睛神就能伤人的穆哥,竟然会和叔叔撒娇!

穆从白根本没看其他人一眼,非要司越珩拉着他才肯下车。

因为考点不一样,他们下车去了不同的方向。

参加高考的学生家长太多,他们赶到酒店已经满是人了,去办入住前台说只能给他们一间大床房。

司越珩本来是打算订两间房,以免影响穆从白休息,但房间太紧张,他只订到了一个双床房。

可是现在变成了一张床,他的好脾气都冒起了火,“我订的是标间,不要大床房。”

前台底气十足地回答:“抱歉,因为平台上面订重复了,和你订到同一个房间的人已经入住,现在能协调给你的只有大床房,你看需要退款吗?”

这明摆着就是酒店看准高考期间,把一个房间订两次,骗人来再换房间,用这种套路也就算了,态度还这么不好。

司越珩不想接受,穆从白却微笑着把房间接过来,特别有礼貌地对前台说:“不用了,谢谢。”

他意外地向穆从白看去,一直以来穆从白人际关系都很糟糕,几乎除他之外,对人的礼貌微笑都是装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穆从白这么“正常”地和陌生人说话。

他一边感叹他的崽子终于还是开始长大了,一边不爽酒店这种态度怎么能纵容,怎么也得打个折才行。

“叔叔,走了。”

穆从白大从模样地去搂司越珩,剩下的一只手还自觉地拎起了他们的行李,颇有他当家作主的意思。

到了电梯间司越珩才说:“一张床会影响你休息的。”

穆从白指尖拈着房卡,眯起眼睛藏住笑意才看向司越珩,“和叔叔一起睡我不会被影响,只会睡得更好。”

司越珩不信,但现在再去找酒店,很难再找到离考点这么近的了,只能无奈接受。

房间在6楼,酒店可能做的就是一趟生意,虽然不大,但少有的在房间里放了一个书桌。

司越珩第一次住酒店这么谨慎,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又把穆从白的证件准考证文具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少,小心放在书桌上。

他已经习惯带穆从白住外面自带床单被套,下一步就开始给床消毒再铺他带的床单。

穆从白靠在床边的墙,视线粘着司越珩转来转去,看着司越珩为他忙前忙后,每一个动作考虑的都是他,油然生起了一股十分诡异的满足感。

他就是想要司越珩永远都像这样,只想着他,只在意他,把他成全部。

“叔叔,你休息一下。”

穆从白看够了,过去把刚刚铺好床单的司越珩扑到床上,紧紧地搂着司越珩一起倒在上面。

司越珩计划的事还有一堆,推了推穆从白没推开,于是用嘴说:“休息什么!看看几点了,先去熟悉去考点的路,还有吃饭的地方,不然明天找不到地方浪费时间。”

穆从白还是不松手,压过来把脸埋在了他颈间,“等会儿再去。”

“你要干什么?”

司越珩无奈地躺平不动,穆从白的鼻尖挠痒一样蹭着他的脖子,好一会儿才听到穆从白的声音。

“我想抱一下叔叔。”

司越珩笑了一声,摸到穆从白的后脑勺,顺着头发手往下滑,然后像抓猫一样捏住了穆从白的后颈,“给我起去。”

穆从白缩起了脖子,按住司越珩在他后颈的手翻身撑在一旁,不高兴地盯了盯司越珩,才真的让开了。

司越珩坐起来捏起他的嘴说:“哎哟,还委屈了!”

穆从白不是委屈,是司越珩捏得他浑身的神经都活跃起来,想让司越珩多碰一碰他。

可是他不敢,司越珩捏他的手没用力,对着司越珩的双眼,他忽然往旁边侧脸,一口叼到了司越珩的拇指,没敢怎么样,就上下的牙齿轻轻咬着。

“穆小狗。”

穆小狗非常配合地汪了一声,司越珩把手指抽回去瞪他,像是还不解气,忽然搂着他搓了一顿他的头发,把他拽下了床。

司越珩再不肯听他的意见,带去熟悉酒店到考点的路,还有周围的设施环境,完了带他在楼下吃晚饭,吃完又去看好了明天买早饭的地方,终于完成任务,回到酒店。

时间才8点,离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司越珩还是让穆从白去洗澡睡觉。

结果他们一起躺在床上2个小时,还没有睡觉。

“叔叔,你快哄我睡觉。”

司越珩也很头疼,可越是想睡越是是睡不着,他侧过去把已经快和他一样长的崽子搂过来,一手撑着头,一手拍着穆从白的背,像哄婴儿一样的动作。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映着穆从白越发精致的脸,司越珩又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穆从白了,越看越觉得他家崽真的好看,每一个轮廓都像是画的,完美得那么恰到好处。

可是他哄到自己都打起哈欠,穆从白还两只眼睛睁着,他用力拍了一巴掌,“闭眼睛,睁着怎么睡得着。”

“哦。”

穆从白往前拱了拱,贴过去四爪鱼一样搂紧司越珩,脸蹭着他的脖子说:“叔叔晚安。”

司越珩觉得穆从白又把他当成了抱枕,勒得他没法睡,可想到穆从白明天高考,纵容了。

他僵着姿势以为会睡不着,结果没两分钟意识就被周公拖走。

深夜,窗外面不时地传来汽车的声音,微弱的光透进来与房间里的夜灯混在一起。

穆从白又做了那个梦,只是这次梦里的怪物终于有了脸。

他猛地睁开眼,司越珩的脸就在离他只有方寸的地方,轻缓的呼吸全部打在他唇间,就仿佛还在梦里。

他压抑着呼吸将那点距离变小,却到了几乎能把司越珩的呼吸全吞进口中的距离,他蓦地不动了。

皮肤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温度,他不知道烫人的是司越珩,还是他自己的体温。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了司越珩许久,最后只用指尖轻轻扫过司越珩的唇,然后慌忙地跳下床跑去了卫生间。

穆从白再回到床上,司越珩仍睡得很安稳,感觉到他靠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口齿模糊地说了声“乖”。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

司越珩被吵醒,过了两秒想起来他为什么订闹钟,猛然睁眼,就对上了穆从白的视线。

“叔叔,你醒了?”

司越珩一下坐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

穆从白把司越珩按回了床上,凑过去说:“叔叔,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司越珩惊得眉毛都跳起来,无法理解这个无理的要求,想起之前梁隋的事,他又担心地问:“为什么?”

穆从白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地回答:“我看到网上说,这叫‘稳’过。”

原来是这样!司越珩松了口气,笑着捧到了穆从白的脸,往他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还亲得一声响,“祝穆小狗稳过。”

穆从白刷的一下脸红,仿佛什么暴露在了司越珩眼前,他连忙缩下去,把脸藏在被子里。

司越珩无语地把被子扒开了说:“你自己要的,害什么羞!”

穆从白瞥起了视线盯向他不说话,他又安慰,“好了,快去洗漱,不能迟到。”

到了卫生间,穆从白用力把门关紧,撑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额头那里像还残留了司越珩的的体温,他刚刚退下了颜色的脸又红了。

司越珩不知道穆从白在卫生间里干什么,好半天都没出来,担心他是不是考试前太紧张了,过去敲门,“穆小狗,你在做什么?”

卫生间的门倏然打开,穆从白镶在门框里,盯了他一眼又连忙转开,“叔叔,你去洗吧。”

“穆小狗,你还在害羞吗?”

司越珩非追着他盯过来,他连忙地挤了卫生间说:“没有。”

果然是还在害羞!司越珩没有想到他家的崽纯情到这种地步,觉得好笑又无语,故意地说:“过来再亲一下。”

他以为穆从白会拒绝地跑开,没想到崽子竟然直到回来了,直直地杵在他面前,红着脸颊,两只眼睛直盯着他。

“哈哈哈,穆小狗,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司越珩没忍住笑起来,穆从白这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穆从白已经明白司越珩是在逗他了,眼神像要吞了司越珩一样盯过去,下一秒转身走了。

司越珩逗完了崽,心情愉快地去洗漱,结果洗完出来,发现他家崽子又生气了,两只眼睛报仇一样盯着他,就是不和他说话。

“乖啦,今天不要生气,什么也别想。”

司越珩揉着穆从白的脸哄,终于把崽哄笑了,“好了,该走了。”

他又认真核对了一遍穆从白的证件和准考证,确定没有错才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他又突然把包打开检查文具,没问题又检查了一遍证件和准考证,什么都没少才放心地放回去。

穆从白默默注视着司越珩,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现在看着司越珩他总能生出可爱的想法。

他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悄悄举起手,悬在半空又过了片刻,终于把手掌落在了司越珩脑后,反过去安慰,“叔叔,你不要这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是你不要紧张。”

司越珩十分笃定地否认,可完全没有察觉到脑后的手。

他们在酒店外面吃了早饭,店里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的考生,家长也和他一样总是担心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酒店离考点只有500米,他们吃完了早饭就走过去。

司越珩以为他们算是来得很早,结果比他早的人更多,入场的时候他又打开穆从白的包检查了一遍文具,然后叮嘱,“不要紧张,像平时一样就行了,我在外面等你。”

穆从白不知为什么,忽然很不舍,一把抱过去说:“我很快就回来。”

什么叫很快就回来?

司越珩目送穆从白过安检,少年进了学校,混在人群中回头向他挥手,他莫名有种要送穆从白离开的感觉,不自觉伤感起来。

考场的铃声响起,司越珩和其他家长一样,在学校外面的花台找位置坐。

旁边一个大姨好奇地问:“小伙子,你这么年轻,陪谁来考?”

“我侄子。”

大姨惊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年轻又负责的叔叔。”

司越珩尴尬一笑,他还是不擅长和不熟的人打交道,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大姨看着司越珩,才刚夸完就走,果然年轻人还是不靠谱。

司越珩并没有走远,拐了个弯在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茶,坐到角落,本来想随便网上冲个浪,结果什么都看不进去,注意全在时间上。

最终,他放下手机,单纯地数着时间,终于还有半小时考试就结束。

他倏地起身出去,走到半路又回来买了一杯奶茶,带到了学校门口。

穆从白第一个出来,远远就开始找司越珩,直到他看到司越珩走过来,倏地加快脚步。

保安开了门,他迫不及待向司越珩飞奔过去。

司越珩被撞得后退了一步,用穆从白抱着他的姿势看手机,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

“你怎么提前交卷了?很简单吗?”

穆从白已经忘了考试考了什么,敷衍地回答,“嗯,很简单。”

旁边的家长见有人提前出来,都过来打听,结果听到这一句,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不停地向他提问。

穆从白谁也不理,摸到了司越珩手里的奶茶,“叔叔给我买的吗?”

镇上也有奶茶店,但是并不怎么好喝,他从来不喝,司越珩也不让他多喝。

司越珩把奶茶塞给他说:“甜食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只限今天。”

穆从白戳上吸管喝了一口,确实很甜,他看着司越珩生出了说不出的愉悦,不知是因为奶茶,还是因为司越珩。

他一手握着奶茶,一手去牵司越珩的手,“叔叔,我饿了。”

第65章 耳朵

# 065

在一群家长各式各样的眼神中, 司越珩被穆从白牵走了,完全不理后面有什么样的言论。

走到回酒店的小路上,司越珩才反应过来, 挣开了企图在他面前装大人的穆从白, 看过去却是一副“我做错什么了”的乖崽子脸。

他说不出教训的话,转身边走边想吃什么好,后面捧着奶茶的穆从白跟上来, 又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侧眼看去,穆从白一本正经地说:“我怕走丢了。”

司越珩没想穆从白这么大人怎么会走丢, 想的是下午还要考试, 不能出问题, 于是反握紧了穆从白的手,牵着他去找吃的。

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空位的饭店,司越珩终于意识到连吃饭也得提前预订,有的店不能预订,还需要提前去把位置占好。

穆从白倒是一点不介意, 指着路边一家普普通通的苍蝇面馆, “叔叔,那里还有位置。”

司越珩平时也没这么计较,可他觉得穆从白高考期间,得注重营养,再怎么也能吃点干净合适的。

但他们再这么找下去又累人, 又不一定能找到,他觉得很对不起穆从白地说:“真的要吃这家?”

“和叔叔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穆从白主动地拉起司越珩过去,一进店里就闻到一股香味。

这会儿还不到12点, 高考的家长就和司越珩一样, 不会带孩子来吃这种店, 客人就只有他们。

司越珩点了两碗面,特意给穆从白加了两份牛肉,庆幸穆从白现在不会再蛋白质过敏了。

等面上来他意外惊喜,面里不只肉很大块,味道也很不错,根据他这几年研究食材的经验,这店外面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没有加什么科技的用料,非常实在。

吃到一半时店里的人多起来,听到旁边的人说话,他才知道这家店在这里开了近20年,难怪这么实在。

吃完之后,司越珩就把这家店纳进了穆从白的夜宵。

下午的考试3点才开始,回到酒店司越珩就催穆从白睡午觉,他坐着旁边的书桌,撑着脑袋看穆从白睡。

过了半天,穆从白两只眼睛直溜溜地向他盯来,“叔叔,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司越珩连忙转身背对过去,穆从白仍旧不满意地说:“这样也睡不着。”

“那你要怎么才睡得着?”

穆从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着望着他。

最终,司越珩还是躺到了旁边,被当成了人形抱枕,终于哄睡了穆从白。

醒来时,司越珩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穆从白还四脚都缠着他,一脸认真地望着他说:“叔叔,亲我。”

司越珩刚醒,脑子有些懵,脱口而出,“小崽子,你怎么这么烦。”

“那我亲叔叔也行。”

司越珩笑出来,“你亲我,这样还有用吗?”

穆从白一本正经地保证,“有用。”

不等司越珩同意,他就捧着司越珩的脸贴过去,司越珩却忽然动了下头,他慎重其事的吻亲在了司越珩的眼睛上,瞬间僵起了动作。

司越珩下意识眨眼,能感觉睫毛扫过了穆从白的嘴唇,冷不防眼皮一疼。

他用力推开穆从白,“穆小狗,我的睫毛被你咬掉了。”

穆从白抿了抿唇,指尖在嘴唇上真的抹下来了一根睫毛,他向司越珩看去,司越珩一副生了气的模样。

但是,他比司越珩更生气,鬼知道他亲过去的时候有多虔诚,结果他第一次亲司越珩,变成了他咬掉了司越珩的睫毛。

他瞪了瞪司越珩,说不出的委屈,随即翻身下床跑去了卫生间。

司越珩还在关心他的睫毛,他感觉还有掉进了眼睛里的,拼命眨眼没有眨出来,就看到穆从白跑了。

所以,咬掉的是他的睫毛,那崽子在生什么气?

这件事穆从白记了仇,之后每一科考试前就拉着司越珩说要亲他,并且要他保证一动不动。

司越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小崽子,但看在穆从白高考的份上,他没原则地纵容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科,司越珩和其他家长一起等在考场外面。

可能是一年一度的高考即将结束,今天来的人格外多,不只家长多,甚至还来了不知道哪家媒体的记者,守在出口等着采访。

记者看到有人出来立即过去,对着镜头说:“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23分钟,就已经有同学交卷出来了。”

旁边立即有家长接话,“他每一科都是提前交卷出来的。”

司越珩看去,果然还是他家的崽子。

穆从白这几天都是提前交卷第一个出来的,尤其数学,他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出来,差点惊掉了其他家长的下巴,纷纷说他怎么不多检查检查。

司越珩倒是不意外,穆从白的数学成绩几乎一直都是满分,只要不是穆从白故意做错,这次的成绩应该也差不多。

穆从白出了门,记者连忙过去采访,“这位同学你好,考得怎么样?”

面对突然过来堵住的人,穆从白眼神不悦地扫过去,记者还见他不说话还在追问:“听说你每一科都是提前交卷,第一个出来,是因为你很把握吗?”

穆从白越过镜头看向了后面的司越珩,有些不耐地回:“对啊,不然是什么?”

记者被他拽到了,维持着专业的素养又问:“那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司越珩这时走到了记者的旁边,穆从白直直向他望来,然后看向镜头挑起了嘴角说:“秘密,不告诉你。”

记者又一次被他拽到了,但穆从白已经不给提问的机会,越过去就抱住了司越珩。

“叔叔,我考完了。”

司越珩拍了拍他的背,半晌他还没松开,无奈地把人推开了说:“好了,你刚才很没礼貌。”

穆从白斜眼一瞥,发现记者和镜头都转向了他们,立即拉起司越珩说:“叔叔,回家了。”

因为崽子刚高考完,司越珩又原谅了穆从白的没礼貌,他们回酒店收拾东西,来的时候就和周嘉盛说好了今天来接他们。

要不是因为没有订到房间,周妈妈本来是要周嘉盛陪他们一起来的。

周嘉盛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欣赏着高考的百态人生,终于等到了司越珩和穆从白出来。

穆从白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司越珩,而司越珩一副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的模样,还和其他家长搭话,被穆从白强行拽走。

两人上了车,他调整后视镜对着穆从白,对上穆从白看来的眼睛问司越珩,“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觉得手牵手害臊吗?”

司越珩对着周嘉盛“啊”了一声,然后去打量穆从白,拍着大脚笑起来,“哪来的两个大男人?这明明是一只小狗崽子。”

他说着还去捏穆从白的脸,捏不起肉换成了捏耳朵。

然后,司越珩又不知什么原因惹到他的小狗崽子生气了,哄了半天没哄好,他还十分不解地问:“穆小狗,你不觉得你最近脾气变坏了,越来越爱生气了吗?”

穆从白直直地盯了他半晌,冷不防地对着他叫了一声,“汪。”

周嘉盛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后视镜冷笑,换来了穆小狗的眼刀凝视,他的笑意更加嘲讽了。

回到家差不多就是晚饭的时间,周妈妈和周父已经给穆从白办好了庆祝宴。

这一次就只有他们,穆从白已经算是半个大学生,司越珩特许他多喝了一杯啤酒,结果穆从白直接醉倒下了,甚至连饭都没吃几口。

最后,周妈妈和周父做的一大桌菜主角没吃着,被他们吃完了。

周妈妈和周父说司越珩这几天辛苦了,连碗都不让他喜欢,于是他坐到了在客厅偷懒的周嘉盛旁边。

周嘉盛侧眼看了看他说:“恭喜,很快你就可以解脱了。”

司越珩想了想才听懂周嘉盛指的是什么,可是他没有觉得解脱,反而有些茫然,“其实我不知道他真的离开我了,我会怎么样。”

周嘉盛没有接话,他不意外司越珩的话。

司越珩靠到了沙发望着天花板说:“其实,我刚回来的时候真的对未来绝望了,觉得我活着的意义都失去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是穆从白让我找到了重新往前的意义,这几年我的生活里全是他,如果他离开了的话,我可能会很不适应。”

周嘉盛没想到司越珩隔了三四年,会对他回来的真相,劝道:“就算他现在说不想和你分开,等上了大学要不了多久就变了!大学就是一个人的人生分水岭,他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自然而然会离你越来越远,你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

“是啊!”

司越珩无比地感叹,虽然他上大学时情况与穆从白不一样,但还是很赞成周嘉盛的话。

穆从白从小成长在封闭的环境,这几年也几乎没有离开过镇上,没有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自然眼里只有他。

可是上了大学,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多姿多彩的世界,自然会明白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单调,明白这个小镇有多无聊,甚至以后都不愿意再回来。

司越珩想着把自己想难过了,长长地叹起了气,老气横秋地说:“孩子长大了,就是留不住啊!”

周嘉盛瞬间明白他又白说了,很想敲开司越珩的脑子看看,到底被穆从白灌了多少迷汤。

他懒得再废话地总结,“你就祈祷他像你想的一样吧!”

“什么意思?”

司越珩觉得周嘉盛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自相矛盾,可是周嘉盛直接走了。

周妈妈和周父收拾完,他在客厅里继续坐了片刻,就去房间看穆从白。

穆从白的这个酒量司越珩也很担心,上了大学,出了社会总会有需要喝酒的时候,可小崽子一杯半啤酒就能倒下,万一在外面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司越珩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崽子,想着要在穆从白去上大学前,进行一下社会教育。

睡着的穆从白蓦地睁开眼,看到司越珩就抓到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拽到了床上,他立即扑过去压住了,然后贴在司越珩胸口蹭了蹭说:“叔叔,我爱你。”

“你爱个鬼!”

司越珩刚刚吃饱被压得难受,想把他推开却怎么也没推动,“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

穆从白终于被推动了一点,但倏地又扑回去,抓着司越珩的双手支起脖子,垂着视线望直了司越珩的眼睛,不自觉地往下贴近过去,仿佛是要亲上司越珩的唇。

可是在就差亲上的距离,他错开咬住了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穆从白是想亲他,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觉得无比荒谬,被潜意识压下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随即被咬到耳朵,他猛然一个激灵,拍到穆从白的脸说:“穆从白,你真的是狗吗?松口。”

穆从白不松,司越珩不知道他是不是醉懵了,也不敢强行把人推开,怕一推耳朵就被狗崽子咬掉了。

他努力温柔地哄道:“穆小狗,乖,松口。”

穆从白还是没松,甚至还咬得用力了一些。

“宝贝,我耳朵要没了!”

司越珩不知道狗崽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啃骨头的梦,摸到他的脸,十分沉重地说:“明天你醒来,发现我被你咬掉了半只耳朵,不怕以后天天做恶梦?”

穆从白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他的话,终于松口,倒到一边睡了过去。

司越珩保住了耳朵,庆幸地深吸起一口气,起身把睡歪的崽子搬正,然后也去掐住了他的耳朵说:“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他不解气地把穆从白的另一只耳朵也掐了一遍,睡着的崽完全没反应,他无趣地松手,出了房间。

在司越珩出去的一刻,穆从白睁开了眼睛,他摸了摸刚被捏过的耳朵,手收回来捂住了下半张脸,使劲地嗅了嗅。

司越珩去打了热水,回房间给他洗脸,顺便擦了擦身,完了还想给他换衣服。

他就如同行动不能自主的玩偶,任司越珩随意摆弄,司越珩为了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又抱又推地折腾了半天,衣服还是没有脱下来,反倒是手在他身前背后都摸了一遍。

“臭小子,重死了!”

司越珩发现崽子已经长得他不能随便搬动了,最终选择放弃,把被他脱了一半的衣服又费劲地扯回去,再次摆正床上的崽子,端起水盆走了。

穆从白蓦地抓过旁边的手掌玩偶抱住,将自己蜷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说:

霸王犬蜕变中……

第66章 视频

# 066

天气到了六月彻底热起来, 上午的太阳已经有了暑气,司越珩蒙着被子睡觉,被热醒过来。

穆从白考完他还没有觉得, 一觉醒来才感到如释重负,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头发现旁边还睡着一个崽子。

“穆小狗?”

拍了拍睡得正香的穆从白,司越珩又想起昨晚被咬耳朵, 于是揪到他的耳朵使劲捏了捏。

咬人的穆小狗终于醒了,他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睁眼就对上司越珩, 不自觉地笑起来, 然后扑过去,“叔叔早。”

“早什么早,太阳晒屁股了!谁让你偷偷摸摸过来的?”

司越珩想挂在他身上的崽推开,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是不是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穆从白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四肢像章鱼触手一样抓在司越珩身上不松, 司越珩的手推在他胸口,让他抱不过去,他就低头去咬。

司越珩不肯被他咬,倏地收回了手,他得了机会抱过去, 反正他都占便宜。

“你烦不烦!快点起床,你已经迟到了。”

“反正也迟到了。”

穆从白理直气壮,司越珩没有了办法, 只能劝道:“可能过了今天, 你的很多同学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本来也不想见。”

“你现在不在意, 等你以后长大发现交不到真朋友,才后悔没在上学时多交几个。”

穆从白还是不在意,“我不需要朋友。”

司越珩对他是真的没办法,这样的话穆从白说了无数次,他觉得是教不透了,蛮力把越来越粘人的崽推开,勒令他去学校。

“好嘛,叔叔不要生气。”

穆从白蹭着司越珩的脸答应,但他起床仍旧慢条斯理,洗漱完了还去给司越珩做早饭,然后陪司越珩吃过才终于骑车出门。

毕业典礼之所以定在今天,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小镇高中,有许多的人一早就决定了不上大学,可能在高考之后就会出门去打工,再也不会回来学校。

提前开毕业典礼是林牧青提出来的,已经实行了好几年,所以毕业典礼也不是枯燥的讲话,而是所有人彼此的告别。

穆从白闲庭散步一样把车骑到学校,大会已经结束,班里正在开小会,隔教室还有老远就听到了合唱的歌声,还有混在里面的哭声。

他没有需要告别的人,对于和相处三年,甚至四年的同学老师离别,于他而言与路过一棵树、一朵花没有区别。他不想参与到别人的哭哭啼啼中,于是伫在教室门外,靠着墙望远方的天空。

天很蓝,阳光很炽热,他在想司越珩这会儿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终于教室里面的煽情结束了,大家开始收拾书桌,穆从白才进去。

林牧青看到穆从白有些意外,都快到中午,他以为穆从白不会来了,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他其实有很多的话想对穆从白说,以穆从白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将来大概率不会再回到这个小镇。

可是,他的话到了嗓门,对着穆从白却说不出来,穆从白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见到他同样端正地向他问好,却疏离得如同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浸透了整个教室的悲伤与他毫无关系。

最终,林牧青只问出来一句,“你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穆从白解释,“昨天考试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头了。”

听到是为了高考,林牧青原地就原谅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和同学们告别,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

“嗯。”

穆从白应了一声,可是回到座位上谁没理,他就是来收拾自己的书桌的。

“穆哥,你考得怎么样?”

顾辑自企图修复一下与穆从白即将到终点的同学关系,从他和司越珩聊天后,穆从白就没有再理过他。

现在穆从白还是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一样收拾起书桌,他考虑着再努力一下,周妍妍突然举着手机挤过来。

“穆从白,你火了。”

这句话穆从白和顾辑都没听明白,周妍妍满眼惊诧地望向他们说:“你们不刷短视频?穆从白考完第一个出来的采访,在网上火了。”

穆从白一下把周妍妍的手机抢过来,表情淡然得像那是他的手机,抢的时候还注意着不碰到周妍妍的手。

周妍妍作为一个给他写过情书的少女,顿时警觉,害怕穆从白发现她的小秘密,可是她要把手机抢回来,却被穆从白一个眼神吓退。

其实她也没什么怕被发现的,不过是借拍同学偷拍了不少穆从白的照片,还有刚说的采访视频,她也下载了。

她觉得喜欢谁又不是丢人的事,她就是觉得穆从白帅,高考采访那么多,穆从白能火不就是因为帅吗?

穆从白对周妍妍的手机有什么没兴趣,他只看了周妍妍打开有他视频的话题。

视频从他被提问开始,到结束只有不到一分钟,司越珩的脸也被清清楚楚拍在了最后几秒。

短短的采访能传遍全网,实际上除了穆从白帅,司越珩这几秒的镜头也占了部分原因。

不过正真的让视频火起来的,还是穆从白视频里表现出来的人设,他前一秒还又拽又挑衅地说话,转身看向司越珩瞬间变成了乖巧小奶狗,极致的反差戳中了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点,甚至有人给他取了一个别称。

奶拽小狼狗。

周妍妍看到穆从白把视频点开,大起胆子调侃,“还秘密,很拽嘛!”

穆从白倏地关了视频朝她斜眼,顿时她喉咙像卡了颗石子发不出声,穆从白却突然问她,“谁发的?”

周妍妍清了清嗓回答:“不知道,现在转发得到处都是,哪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你想干嘛?”

穆从白没说想做什么,但周妍妍感觉他眼神可怕得吓人,手机还在穆从白手里,她却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

穆从白突然一言不发地把手机还给她,出了教室。

周妍妍不解地问顾辑,“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顾辑耸肩,“我怎么知道!”

穆从白到了无人的楼梯间,话题里已经开始扒他的信息,有人说和他在同一个考点,有人说住同一家酒店,还有人说是他同学,透露了他的名字。

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有人竟然扒起了司越珩,甚至猜测他和司越珩的关系,更甚的是有人说起了他们是不是一对。

说这话的人被狠狠地骂了,可是他看到的瞬间,心底却生起了隐秘的愉悦。

他想他比这么猜测的人更加肮脏,可是越是这样想,却是阻止不了他心底的悸动。

他坐在楼梯上,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登陆上司越珩的手机云盘备份,在通讯录里找到梁隋的号码,记下来后直接删了。

梁隋对于穆从白的印象,除了才几岁就把穆家搞得鸡犬不宁的小疯子,就是在司越珩身边判若两人的少年。

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出穆从白给他打电话的理由,问道:“你是不是打错了?”

“做个交易。”

穆从白直截了当,梁隋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回:“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

“你能删掉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吧?”

梁隋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穆从白要跟他合伙搞垮穆戎霆,不明白穆从白指的是什么,随手一搜就看到了那一条采访。

他怀疑地问:“就这?有什么好删的?你怕被人看到你长得那么像穆戎霆?”

“能不能?”

穆从白完全不解释,梁隋沉默了片刻又问:“我凭什么帮你?”

“我可以让周嘉盛去京平市。”

梁隋笑出来,然后语气嘲讽地说:“果然是穆戎霆的儿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乖了呢。”

“与你无关。”

穆从白的语气不容置疑,完完全全让人忘了他的年龄。

梁隋在脑子里回忆穆从白现在的模样,竟然想不起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只要穆从白的脸清晰起来,下一秒就自动变成乖张阴鸷的穆戎霆。

他最后轻笑了一声,“成交。你——”

穆从白听到成交就挂断电话,他没有回教室,坐在角落里搜索那些说他和司越珩相配的评论,本来应该是肮脏的,龌龊的,他却藏在看不清的阴影里翘起了嘴角。

司越珩在穆从白房间欣赏外面的荷塘,新一轮的荷花又开起来。

他一直以为对穆从白高考这件没有那么看重,此刻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像一只被太阳晒懒的猫趴在床尾,连一根手指都想不动,才明白原来之前他那么紧张。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来,他好半天才拿过来,看到小宋给他发了条消息,说他们火了。

司越珩没明白,小宋又转发了一条视频给他,可点进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消息里的标题。

奶拽小狼狗?他感觉不像什么正经东西,一边震惊小宋也学坏了,一边给小宋回消息。

“别给我发擦边的东西,穆从白会翻我手机的。”

小宋莫名其妙,以为发错了,结果点进视频被删了,再退出去看其它的,连整个话题都消失了。

他不解地问司越珩,“怎么回事?刚刚还有,突然就全没了。”

“我怎么知道?你发了什么?”

“就是穆从白高考后的采访,在网上火了,你没看到吗?”

司越珩根本就没看,听了小宋的话才去搜,但什么也没有搜到。

穆从白最后一科考完确实有人采访,因为穆从白不配合他还说了穆从白没礼貌。

难道是穆从白没礼貌被人骂火了?可毕竟穆从白还是高中生,所以发的人就删了,毕竟对孩子影响不好。

既然删了司越珩就没有多问,穆从白回来他还和穆从白说了,趁机教育崽子,“以后在外面不能对人那么不客气,知道吗?”

“知道了。”

穆从白听司越珩说视频被删没有透出丝毫的心虚,他一回来就看到司越珩跟着猫似的懒懒趴在床上,他挤到司越珩旁边,趴出一样的姿势望着司越珩。

被树荫滤过的太阳照进来,他感觉连骨头都在休息。

司越珩突然侧起身,“毕业典礼怎么样?就要和同学们分别了,有没有难过?”

“没有。”

穆从白回得毫不犹豫,司越珩的脚在下面踢了踢他,“穆同学,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嗯,我只对叔叔有情。”

“那怎么一样。”

司越珩拍了拍穆从白的脸,又突然好奇,“……今天有没有人跟你表白?”

穆从白的眼神瞬间沉下去,在司越珩仔细看来时他又转开了眼,沉默地不回答。

“没有吗?”

司越珩也上过高中,他记得那时候很流行毕业时表白,毕业典礼那天他收到了好几封情书,他家崽这么帅气逼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表白。

果然,穆从白终于又把视线转回来对着他,眼神深沉地说:“有。”

司越珩没看懂他这眼神的意思,“谁?上次给你写情书的女生?”

“是男的。”

瞬间,司越珩连睫毛都定住了,审视了穆从白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坐起来表面不在意地说:“没事,这是正常的。”

穆从白趴着向他侧脸盯来,不说话也不动,他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如果我喜欢,叔叔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

司越珩被问住了,要他如实回答肯定是不同意,穆从白现在的年龄,还有心理年龄,都不适合谈恋爱,何况还是同性之间。

可是他怕入得这么直接,穆从白敏感脆弱的少年心思又要和他闹脾气,说不定以后有什么都不告诉他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不反对。”

司越珩认真地考虑一遍措词开口,“可是你要清楚你们都还小,没有足够的社会经历,看待事物不够全面。同性在一起是正常的,但仍旧有部份人不认可,你要选择这条路,必须要承受许多无端的指责,会很辛苦,明白吗?”

穆从白又仿佛小时候一样沉默地注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着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崽子突然扑过来把他压倒下去,对着他的双眼说:“我拒绝了,我只喜欢叔叔。”

“你也不能喜欢我。”

司越珩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对,用力去推抱紧他不松的崽子,“我都被你绕进去了,放开。”

“我不放。”

“穆从白。”

司越珩喊了一声,换来了狗崽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你这只小狗!”

司越珩推不开就去挠穆从白的痒,结果挠了两下穆从白不动了,完全躺平让他挠。

他不客气地翻过去要好好教训爱咬人的崽子,却看到穆从白忽然把枕头扯过去捂住了脸。

“穆小狗?”

司越珩察觉到不对,去扯开了枕头,猛然撞上了两只蓄满眼泪的漂亮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他心疼问:“宝贝,你怎么了?”

“痒,叔叔挠的。”

穆从白哑着声说出口,眼角滚下了一滴泪,落在司越珩伸过去的指尖。

第67章 分数

# 067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响了窗外面的树, 沙沙响得像是悲鸣,司越珩轻轻拈掉了指尖那滴还温热的眼泪,然后抹到了穆从白的眼角。

他全心全意守了穆从白四年, 怎么能看不出这是在伤心, 只是他不明白穆从白到底有什么要难过的事。

穆从白一双眼睛像要把他淹进去的潭水一样,死死地攫住他,可是又什么都不肯说。

他无奈顺着揭过去, “我不挠了,好不好?”

穆从白忽然更委屈了, 眼泪像倒黄豆一样往下滚, 司越珩弯下去, 捧住了他的脸说:“你都多大了,男孩子不要这么爱哭。”

“叔叔。”

穆从白嗓音里带着哭腔,司越珩被他叫得胸口发酸,妥协地说:“你想要我答应什么?我都同意。”

外面的风又吹了好几遍,穆从白什么也没有说, 把撑在一旁边的司越珩拽下来, 用力地拱进了司越珩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蹭着他的胸口,到他都感觉到司越珩起了汗,他终于小声地说了句,“我想要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听到了, 可是声音太小没有听清,把穆从白埋着的脸推起来,“你说什么?”

穆从白又盯着他沉默, 对着穆从白仿佛没哭够的眼睛, 他又说:“那换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为了庆祝你高中毕业,什么我都答应,怎么样?”

外面的树又被风吹了好几遍,穆从白终于清楚地开口,“真的吗?”

“真的。你想去旅游,或者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

“我想、和你在一起。”

司越珩眉头一耸,“我不是和你在一起?”

穆从白期待的眼神瞬间又沉下去,他恍然大悟地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和你一起,永远你都是叔叔的心肝宝贝,行了吧!”

“嗯。”

穆从白又把脸藏进了司越珩的胸口,用力把司越珩箍得更紧,狠狠咬着牙才没有把他想的话说出来。

司越珩只以为崽子还在为刚才不知什么的事难过,安慰地拍了拍他说:“暑假有三个月,不着急,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哦。”

穆从白的脑袋在司越珩怀里拱了几下,自己抓起了司越珩的手抱住他。

司越珩先是一笑,然后揉着他的脑袋说:“小崽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不长大,就能喜欢你了吗?”

“什么?”

司越珩又没有听清,可是他再怎么问穆从白都不肯再说了。

一直到高考的成绩出来,穆从白仍然没有提他有什么愿望,也没说想要什么,反倒像是突然懂事了,担任起了家里的劳动力,司越珩几乎过起了废物般的日子,穆从白很不得连洗澡都帮他洗。

查成绩这天他们熬夜到了凌晨,穆从白考了685分,是他们市的状元,对于他们这样的小镇高中,这个成绩已经很高了。

林牧青高兴坏了,半夜都打电话来,然后一个劲地“哎呀!哈哈哈!”

等他终于高兴完,问穆从白有没有意向的学校,或者专业。

司越珩倏地向穆从白看去,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几次,但他不希望穆从白因为他,选择自己未来的职业。

林牧青半晌没听到回答,接着说:“这个不着急,他这个成绩基本上都能上,你们考虑着,到时候再仔细商量。”

司越珩听林牧青又高兴了一遍才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去看穆从白,“你真的决定要学医吗?”

为了体现重视,司越珩特意拿出了电脑,在穆从白的书桌上查成绩。

他坐在椅子上,穆从白站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剥了一颗葡萄,把剥好的葡萄喂到了他嘴里,随口地回了一声,“嗯。”

司越珩囫囵吞了葡萄,把椅子转去面向穆从白,认真地问:“为什么?我要听真的理由。”

“想学,因为你夸我有天赋。”

司越珩叹气,企图说服地说:“学医很辛苦,当医生更辛苦。”

穆从白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他,“我不怕。你可以,我也可以。”

司越珩觉得穆从白就是想塞他的嘴让他闭嘴,他嚼了两下吞下去,清了清嗓说:“医生要经常加班,24小时待机,等你以后当了医生甚至不能天天回家,就算在家也可能会半夜被叫去医院,你真的想好要过这样的生活?”

穆从白犹豫了。

司越珩惊讶说了那么多次,穆从白都无比坚定,竟然因为加班犹豫了。他趁机说:“你还有很多的选择,可以去做更让你开心的事。”

穆从白忽然蹲下去,抱着他的小腿,把脸贴在他膝盖,然后说:“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没有想做的事吗?”

穆从白抬起脸望着他,“想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答案,“除了这个呢?”

“没有了。”

穆从白回答得太果断了,司越珩有些怀疑这几年他是不是对穆从白太溺爱了,才让他变成这样。

看着一点也不愿考虑未来的崽子,他狠心地说:“穆从白,你不应该把我当成全部,你的人生我只占了其中一小段。未来你要去走自己的路,你到底明不明白!”

“叔叔,你想离开我了吗?”

穆从白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一潭死水,冰封了一般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司越珩头一回见到他这样的眼神,莫名有些慌,他冷静地说:“不是我要离开你,我们永远都是至亲的人,可是你长大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

穆从白还是什么也看不出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不说话。

司越珩觉出了小狗崽子真的生气了,可是他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半,干脆地说下去,“过两个月你就要去上大学,肯定要离开这里。等你毕业了要工作,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我不离开你,你也会离开我。”

“我不会。”

“你会。将来你也会遇到喜欢的人,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我们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可是这也不表示我们就没关系了,我始终都是你叔叔。”

穆从白倏地站起来,双手抓到了椅子的扶手,将司越珩圈在椅子里。

司越珩蓦然一怔,他凑近过去,努力克制声音还是阴沉无比地说出来。

“叔叔,你就是想我去上大学,想等我成年就和别人结婚,和别人生孩子,对不对?”

司越珩不明白怎么又扯到了这里,不想和他再纠缠这个说了多次的问题,干脆回答:“你这么说也没错,我也总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这都是正常的。”

穆从白没有表情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深藏在无底潭水里的怪物挥动起了可怕的触手。

他嘴角微微微不可见地向上扬了一下,“叔叔眼中,什么都是正常的吗?”

司越珩歪了下头,他接着说:“那如果我不正常怎么办?”

一只不合时宜的蚊子飞过来,穆从白问完沉默下去,司越珩本来还在发愁怎么教育钻牛角尖的崽子,却被这只蚊子引去了注意。

嗡嗡的声音响在他脑门,他视线追着蚊子落在了穆从白脸上,毫不犹豫一巴掌拍过去。

穆从白被拍怔住了,司越珩举起巴掌上成为二维画的蚊子说:“有蚊子。”

这一瞬间,他委屈极了,司越珩还要接着他刚才的话问:“小崽子,你说哪里不正常?”

穆从白一下松了捏紧扶手的手,扑过去抱住了司越珩,手用力掐着司越珩的腰,牙齿还咬在他的锁骨下面。

司越珩痛得发出“嘶嘶”的声音,他还是不想松开。

“穆小狗,你够了!”

“不够。”

司越珩听出怀里的崽子声音又带着哭腔,把他的脸推起来,果然看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要钻进他眼里一样对着他,然后听到眼睛主人委屈至极的声音说:“叔叔,你不要结婚,不要抛弃我。我爱叔叔,叔叔也爱我好不好?”

司越珩安慰地拍着他的头,“你怎么变得这么肉麻了?哪有那么多爱,别没事乱用这个词。”

“我就要,我爱你。我爱你。”

“够了!”

司越珩下意识捂住了穆从白烦人的嘴,“小小年纪懂什么爱。”

穆从白终于不说了,他的意识全在司越珩的手上,呼出的气息从司越珩掌心反回来,仿佛带了司越珩的味道,他用力地吸回去,然后微微张开了唇,想探出去尝一尝,可是又不敢,僵在那里暗自挣扎。

司越珩毫不知觉地拿开手,最终妥协,“你想学医就学吧,哪怕将来后悔了,像你这么聪明,也一定能干好别的。”

穆从白的意识总算回来,视线轻轻瞟过司越珩的手,注视了他许久,忽然笃定地说:“叔叔要跟我一起去。”

司越珩眉头瞬间又蹙起来,上一次让穆从白上学,也是要他一起去,可是现在要去的是大学,他无语地说:“谁上大学还带家长的!”

“那我就不去了,我可以留在这里种地,养小龙虾,还有鸭子。”

司越珩低过身去捏起了他的嘴,指责地说:“你怎么这么任性!”

“叔叔,答应了吗?”

司越珩对着穆从白叹气,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穆从白走了,他要怎么办。

他问穆从白,“你真的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大学可不是镇上的学校,到时如果你烦了我管着你,又想赶我走怎么办?”

穆从白终于露出一丝笑,又抱住了司越珩说:“我不烦,你管我一辈子。”

司越珩把牛皮糖似的崽再次推开,“别说这么满,一辈子可长了!等你被录取再说。”

作者有话说:

离成年不远了!加油啊,穆小狗!

第68章 志愿

# 068

查完成绩的第二天, 学校村委镇委的人都来他们家拉横幅,村里不停有人上他们家问这问那,司越珩没有空闲考虑穆从白这一晚怎么了。

终于好不容易消停, 没想到县里又来了人, 还带了从市里来的记者采访。

司越珩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排面,面对采访问他是怎么教育穆从白的,他尴尬得脚趾扣地, 他一个半路出道的家长能怎么教育,完完全全靠穆从白的基因优秀。

可他不好这么直说, 思索着怎么委婉表达, 穆从白突然走过来把他拉到了镜头外, 自己站到前面回答。

“我们家没有什么特别的教育方式,他对我的要求就是没有要求,能够学成什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没有压力的学习环境就是我学习的动力。”

记者也意外穆从白的举动,但穆从白配合地回答, 她也就顺着问下去。

司越珩站在一边忽然又觉得穆从白真的长大了, 上回高考结束,面对采访他连镜头都没正经看一眼,现在却从容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丝毫不像在他面前动不动就哭兮兮的小崽子。

他一边欣慰,一边感慨, 不确定他真的和穆从白一起去上大学,对穆从白来说是好还是坏。

也许他还是应该让穆从白自己学会独立,戒掉对他的依赖, 就像之前说的, 他不可能一辈子这样陪着他。

接下来, 穆从白一个人完美应付了县里来的领导,送走他们后若无其事到了司越珩面前,贴着他问:“我们中午吃什么?”

司越珩久违地感觉到了穆从白性格的割裂,就仿佛一个转身的瞬间,切换成了不同的人格。

他很怀疑穆从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吃什么吧。”

司越珩回得有些心不在焉,穆从白倏地抱住了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你烦不烦。”

司越珩把粘人的崽推开,不自觉地打量起了他,发现穆从白似乎快要与他一样高了,这么近看都不需要低眼。

一时间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割裂,一会儿觉得穆从白长大了,一会儿又觉得他还是当初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小孩。

他烦得捏了捏鼻梁,脚踢到穆从白的鞋说:“去做饭。”

穆从白眼神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凑近到司越珩耳边轻轻地回了一声,“哦。”

司越珩耳朵发痒,瞥过去穆从白已经若无其事地去了厨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查完成绩一周后就开始了填志愿,司越珩忙起了查各个学校的资料,既然穆从白要学医,成绩也考得不错,他自然希望穆从白能去最好的学校,甚至问他有没有考虑留学。

这天司越珩整理出了他筛选出的学校,一所所问穆从白想去哪儿,周嘉盛突然闯进来。

穆从白考了一个“状元”,格外高兴的还有周妈妈,天天有什么东西都往他们家送。

司越珩敢说不要她就不满,开口就是“小白这么出息,我是给小白的”,很快他们家冰箱就快塞不下了。

周嘉盛刚下班回来,又被他妈叫来给穆从白送东西,在院子没听到声音他直接进去,结果进门就看到沙发里的两人依偎在一起。

他重重咳了两声,司越珩才察觉了他进来,没意识有什么不妥,回头向他看来,“嘉盛哥,来得正好,一起参考一下。”

周嘉盛放下东西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穆从白贴在司越珩腿上的手,另一边手臂还搭在司越珩肩上,呈现出一种对司越珩占有的姿势。

他推了推眼镜问:“你们靠那么近不热吗?”

“现在没中午热了。”

司越珩丝毫没有察觉,把他选出的学校递给周嘉盛,“你觉得他的成绩报京大医学系有没有希望?我看了历史的录取分,还是很有希望的。”

周嘉盛看到司越珩选出来的全是医学系,要不就是医学院,他瞥向穆从白问:“你想学医?”

穆从白没有听见一般不理他,司越珩接道:“他说他想去京医大。”

周嘉盛终于坐到沙发的另一头,随意半躺下去,“干嘛要去京医?你去霍医不是更好,做你叔叔的学弟。”

京大是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学,京医和霍医在医学院的排名也是前几,相对来说穆从白的分数选后面两所学校绝对稳妥,可第一志愿选京大也不是没可能。

穆从白还是不回答,只眼神如刀地向周嘉盛斜去。

周嘉盛非常招打地继续说:“你是怕到霍城落进了穆家的地盘?不好为非作歹了?”

司越珩随手把一本学校的资料向周嘉盛扔去,“周嘉盛,你过分了。”

周嘉盛不屑地啧了一声,收起司越珩砸来的资料又说:“京医也不错,他的成绩完全能上,反正都差不多。”

司越珩十分真诚地请教,“你不是京医毕业,不能详细说说?”

周嘉盛没什么可说地说:“就那样,医学院都差不多,优点就是进京和医院学习的机会多。”

司越珩看懂了周嘉盛,似乎对穆从白学医有什么不满。他正想说,周嘉盛突然又问穆从白,“穆小狗,你选京医真是怕了你家的人?你知不知道京平也有穆家的人?”

其实这个问题穆从白没有说,但司越珩猜到了,因为他父母在霍城,穆从白为了让他一起去,怕他不愿回霍城,所以选了京医。

可是这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好意思向周嘉盛说出口。

穆从白却冷不防坦白,“因为他跟我一起去。”

周嘉盛倏地坐直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司越珩,“你疯了吧!他以后结婚有孩子,你是不是还要去他家给他带孩子?”

他越说越生气,“司越珩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司越珩忽然懂了他不想和周嘉盛说的理由,就是怕周嘉盛骂他,实际上他也觉得不该对穆从白这样溺爱。

可是穆从白的让他妥协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不去就不上大学了。

不等司越珩想好话解释,穆从白瞬间眼眶一红,抱住他说:“叔叔,我怕我离开了,我们不在一起,一年才见一两次,最后就会慢慢疏远,见面都无话可说。我不要!”

司越珩被触动,这个理由穆从白是第一次说,他不觉得他们将来会变得那么生疏,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若不他回来,他与周家,与周嘉盛,也只是碰面至多寒暄的关系了。

最终,他第一次肯定地回答了穆从白,“我没说不跟你去。”

周嘉盛差点要去地上捡下巴,他审视了一遍司越珩,站起来欲言又止,最后无话可说地走了。

司越珩感觉最近他身边的人总在莫名其妙生气,向周嘉盛看去,周嘉盛只留下了一个完全不想理他的背影。

他话到嘴边要叫周嘉盛,穆从白的手掌突然贴到他脸上,把他的脸转回来,对上他的视线露了一个乖巧不已的笑。

算了。

司越珩懒得多想以后的事,一巴掌盖到了穆从白的脸,把粘人的崽推开,“去填志愿。”

“你来填。”

穆从白把手机给了司越珩,头靠到司越珩的肩膀,司越珩没有推开,他得寸进尺地摸到司越珩的手背。

司越珩拿着手机把骨节支得轮廓分明,他指尖就卡着司越珩的指缝扎进去。

司越珩还是没有反应,他握着司越珩的手把手机拉近,几乎与司越珩贴着脸去看。

“远点,热。”

司越珩终于推了他一下,他握着司越珩手的指尖轻轻地勾了勾,拉开了一点距离,转过脸正对着司越珩的耳朵说:“这样行了吗?”

“嗯。”

司越珩全神贯注深怕自己填错了一步,完全没有察觉穆从白与他贴得有多近。

志愿填上去,没有多久录取通知就来了。

中午收到,晚上周妈妈要给穆从白庆祝,还请了好些人来,甚至让小宋在他们家门口挂了一条鲜红的横幅。

司越珩又尴尬了一回,吃饭的时候有些他都叫不出称呼的人来恭喜他,都被穆从白完美地挡过去,他终于觉得崽子养大有了点用途。

其他人都走了,司越珩和周妈妈他们一起收拾,完了之后在客厅里闲聊。

周妈妈大概是从周嘉盛那里听说了,突然问司越珩,“越珩,你真的打算要去京平了?”

司越珩余光瞥了瞥沙发背后的周嘉盛,点头承认。

周妈妈一脸感慨,打量他半晌才说:“这样也好,留在镇上没有前途,还是大城市好,适合你们年轻人。”

她说到这里突然对周嘉盛喊:“周嘉盛,你也跟他们一起去。”

“我去干嘛!”

周嘉盛坐在沙发背上,还背对着他们,眼睛直直盯着手机,却没有看进去手机里是什么。

穆从白难得接话,“周嘉盛叔叔,以后你就是我的学长了,有很多事都可以关照我。”

周妈妈立即赞同,“就是,你去了和越珩小白相互照应。你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孤独终老!”

自从李弘琛来过之后,周妈妈没有再和周嘉盛提性向的事,也没有再提让他找女朋友,几个月过去周妈妈第一次说起来。

周嘉盛背对着周妈妈不回头,突然他妈的手机响起来,他妈接起来喊了一声。

“梁隋呀!”

周嘉盛一下从沙发背倒下来,在沙发里滚了一圈,周妈妈已经和梁隋聊起来。

周妈妈用的是老人机,声音特别大,没有开外放也能清楚听到梁隋的声音。

“伯母,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周妈妈一直觉得梁隋是个好孩子,哪儿都比周嘉盛强,可是当她知道梁隋想当他“儿媳”,心情就变得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梁隋很会自说自话,一个人把天聊下来,连他们院子里的桃子树都问候问过了,突然把话题转到周嘉盛身上。

“伯母,嘉盛他考虑得怎么样了?您同意他来京平吗?”

周嘉盛倏地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刚才接他妈的话就很奇怪,梁隋正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妈更可疑了。

只是他不明白穆从白怎么会和梁隋狼狈为奸上的?

周妈妈不明白地向周嘉盛瞥了一眼,“他说他考虑去京平吗?没和我说过。”

“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亲戚是医院的,他们正好招人,我可以内推嘉盛进去。可能是他不愿意来,毕竟瑞庆是私人医院,不如公立。”

周妈妈又向周嘉盛瞥了瞥,用眼神询问他,但不等周嘉盛开口,穆从白已经用手机搜索出了瑞庆医院的档案。

“舅奶奶,百科说瑞庆医院一家大型国际医疗机构,在四大城市都有分院,最国内最好的私人医院之一。”

周妈妈不懂别的,但最好两个字已经够了,她一脚向周嘉盛踹去,“这么好的医院,你干嘛不去!真的要在这里混一辈子,当个老光棍!”

周嘉盛还是没回话,余光朝着穆从白刺去,起身默默出去。

梁隋那边听到了,抱歉地说:“伯母,不好意思,要是知道嘉盛他不愿意,我就不跟您打这个电话了。”

“不怪你,是他太犟了!”

周妈妈听不懂,但司越珩感觉出了梁隋话里的茶味,周妈妈用眼神示意,他就向周嘉盛追去。

周嘉盛没走远,又蹲在大门口的树下抽烟。

司越珩过去蹲到旁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梁隋这人其实还行,就是和你一样嘴欠了点,不过你们谁也不吃亏。反正又不能结婚,随便谈谈,不行就分手。”

“原来你的爱情观是这种?”

周嘉盛摘下嘴上的烟,看向司越珩满眼不可思议。

司越珩回道:“我只是在分析你们的情况,现实不就是这样,不能结婚,没有孩子,不就是说分就可以分的吗?”

周嘉盛冷笑,司越珩对着他劝道:“其实你和梁隋怎么样都不重要,你真的甘心在这里孤独终老吗?”

“那你呢?说我还不如操心你自己!”

“我怎么了?”

周嘉盛突然认真地看向了司越珩,“你要为穆从白搭上一辈子?”

司越珩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可能,有些认同地说:“其实他能为我养老送终,不对他儿子能给我养老送终,我觉得我不结婚也没什么。”

周嘉盛无语到脸抽筋,不屑地对司越珩说:“你做梦,我看他也没打算——”

“叔叔。”

穆从白走出来打断了周嘉盛的话,周妈妈和周父跟在后面,周嘉盛后面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司越珩站起来,穆从白自然地交扣住他的手指,对周家三口说:“舅奶奶,舅公晚安,周嘉盛、叔叔,晚安。我们进屋了。”

周嘉盛气得咬牙,他敢肯定穆从白就是故意的,梁隋绝对是穆从白报的信。

但穆从白不给再开口的机会,拉起司越珩进屋,还把院子大门给关上了,他妈还在夸。

“小白这孩子真是又懂事又听话。”

作者有话说:

周嘉盛:黑心肝的小狗崽子!╰(‵□′)╯

第69章 天真

# 069

司越珩被穆从白牵着手回屋, 穆从白把他安置到沙发坐下,打开电视给他放起他喜欢的农业频道,然后端了一盘葡萄坐到他旁边, 剥了一颗喂到进他嘴里。

冻过的葡萄甜得很凉爽, 他咬到最里面的微微酸味才反应过来,向穆从白看去。

穆从白又剥了一颗喂给他,与平常没有区别地问:“怎么了?”

司越珩推开嘴边的葡萄, 看了穆从白半晌,突然忘了刚才一瞬间察觉到的东西。

“没什么。”

他放弃地躺进沙发里, 盯着电视里的节目思考之后的事。

京平市的房租太贵, 加上各种开支, 他存下的钱和穆从白两个人花不了太久。刘书砚跟他说的再考研任教肯定不行了,他必须去找工作。可是几年没有上过班,而且是个半吊子的医学生,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工作。

如果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把穆从白留在那里,他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

穆从白固执地把被推开的葡萄喂到司越珩嘴里, 手拿回来舔了舔沾上果汁的指尖, 然后问:“你在想什么?”

司越珩咬着葡萄望向天花板,没有注意到穆从白的动作,吃了下葡萄才说:“想去了京平后的生活。”

“是不是因为钱不够?”

穆从白视线抚着司越珩蹙起的眉头,司越珩倏地坐正起来看向他,还企图掩饰地说:“这是大人的事, 不用你考虑。”

实际上穆从白要求司越珩和他一起去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这个问题,若无其事地提, “把我妈的镯子卖了。”

司越珩已经把那个镯子忘了, 穆从白一说他才想起家里还放着可能好几百万, 但那是穆从白母亲的遗物,穆从白不在意他也没办法就这么卖了。

穆从白继续去剥葡萄,随口说:“那是穆戎霆送给她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带来只是因为能换钱。”

司越珩又惊讶地向穆从白看去,他想起最开始曾传平和他说过,穆从白被送到了孤儿院,是卖了孤儿院养的兔子换路费回来。

他好奇地问:“那时你跑回来这里,怎么没把那镯子卖了?”

穆从白又喂了一颗葡萄给司越珩,对着他显得有些宠溺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笨蛋?”

司越珩猛不迭又冒起了一开始没抓住的感觉,穆从白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没等他找到是哪里,穆从白忽然又贴过来把手指喂到他嘴边。

他以为是葡萄,下意识咬去,却咬到了穆从白沾了葡萄汁的手指,他一下吐出来向恶作剧的崽子看去,“小崽子,你真越来越不乖了。”

穆从白要表现他很乖似的,脸贴到他肩膀上蹭了又蹭,他突然又忘刚才在想什么问题,捏起了穆从白的嘴说:“你害我又忘了刚才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是笨蛋!”

穆从白的眼睛笑起来,“我才不是,我知道那个镯子很贵,那时我能找到的人没有人买得起。”

司越珩对着穆从白那显摆聪明的模样,也笑起来说:“是、是,我的穆小狗怎么可能是笨蛋,明明是个大聪明!”

穆从白一个转脸,一口咬住了司越珩虚虚捏在他嘴角的指尖,这回他大胆地衔在了嘴里。

“穆从白,松口。”

司越珩另一只手又去捏他的嘴,穆从白乖乖地松了,他的手指拿出来,沾了满指尖的口水。

他嫌弃地瞪过去,穆从白还说:“你刚刚咬了我,我要咬回来才公平。”

“小孩子才这么斤斤计较!”

司越珩说着穆从白,却把手指擦在了穆从白的衣服上,然后一副成熟的模样不理穆从白,拿手机给周嘉盛发了条信息,问他打算得怎么样。

他想的是如果周嘉盛要去,他们可以合租一套房子,这样房租至少能省下一部分,可他等了半天周嘉盛都没有回。

穆从白借着偷看司越珩的手机,贴过去凑在司越珩肩膀前,手悄悄地从后面穿了司越珩的腰迹,从敞开的衣摆钻进去碰到了司越珩的皮肤。

司越珩已经习惯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他的拥抱,还是这样隐秘的触摸。

“睡觉,明天再说!”

司越珩看了眼时间就起身,穆从白手空了,抬头向他看去,又伸起手抓到他的手说:“我要跟你一起睡。”

“你要不要看看你多大了!”

司越珩抽出了手,拍了拍穆从白的脸,“快去洗澡。”

穆从白面不改色地去洗澡,背对向司越珩时他轻轻捏了捏手,把被司越珩咬过的指尖点了唇上,轻勾起了嘴角。

第二天,司越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他伸起懒腰才发现被人抱着,转眼就看到穆从白坦然自若睡在他旁边的脸。

“穆小狗,谁让你又来的?”

穆从白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瞬间从眼神到表情都笑起来,抱着他的手收紧,整个人与他贴在一起,然后理所当然地对他说:“早。”

“九点了,快给我起床。”

“不要。”

穆从白搂紧了司越珩把脸埋到了他胸口,司越珩用力地推着他,“小崽子,你好烦!”

他这时松了手,像刚才抱着不放的人不是他,听话地说:“我去做早饭,你早睡会儿。”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穿上了衣服出走,烦恼地想穆从白好像最近越来越喜欢粘着他了,青春的敏感期这么长吗?还变得更严重了?

还没想明白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在床上左右都伸了个懒腰,下床出去时穆从白已经把门开了,周嘉盛拧着箱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进来。

穆从白盯着他问:“你被赶出家门了吗?”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嘉盛狠狠地向穆从白瞪去,自顾地把东西都拖进了屋,司越珩走出房间看到他问:“嘉盛哥,你要走了吗?”

“走个屁!我被你舅妈赶出来了。”

司越珩想了想就明白了,周妈妈想让周嘉盛去京平,周嘉盛赖上他说:“我不管,你要收留我。”

“过几天我们也走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嘉盛躺平到沙发上,“你走了房子又不走,我帮你看家。”

司越珩不解,“你为什么不想去?那么好的机会。”

周嘉盛不屑地向他盯去,“司越珩,你怎么还那么幼稚!人情这种东西,你要怎么还啊!”

司越珩也没有那么幼稚,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周嘉盛不是想不想去的问题,是怕承了梁隋的情,却给不了梁隋感情的回应。

但是这个理由周妈妈理解不了,司越珩正要同意周嘉盛住下,就接到了周妈妈的电话,不许他留周嘉盛,除非周嘉盛愿意辞职去京平上班。

司越珩无奈地对周嘉盛说:“你都听到了?”

“我管你。”

周嘉盛死皮赖脸地不走了,司越珩也没真的把他赶出去,这件事就这样僵持住了,直到李弘琛再次出现。

天气到了最热的时候,到了傍晚外面才开始有人出来散步。

穆从白放了暑假几乎不出门,司越珩觉得他宅在家里没有关系,但穆从白不能和他一样,于是也强行拉起穆从白去散步。

他们刚刚出门就碰上了下班回来了周嘉盛,这几天周嘉盛都住在他们家。

司越珩觉得这几天比谁在他们家都要热闹,穆从白和周嘉盛只在碰面必定会“掐”起来。他选择了看戏,每次掐完穆从白都一脸委屈地扑到他怀里告状,说周嘉盛欺负他,换来了周嘉盛连带他一起白眼。

穆从白见到周嘉盛骑着车又来了他们家,捡了一根树枝要去拦周嘉盛的车,司越珩制止地拉住他的手,他乖乖地让司越珩把树枝缴了,趁机牵住了司越珩的手。

公路上突然开过来一辆车,挡住了周嘉盛。

司越珩看到车在哪儿见过,下一刻李弘琛就从车里下来,打开了后备厢抱出一大束粉色的玫瑰,挡在周嘉盛面前半跪下去。

“嘉盛,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条路是通往荷塘步道的,出来散步的人几乎都往这边走,一路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来。

他们这样的小镇别说男人向男人送玫瑰花,就是结婚也没有这样的场面,顿时看到的人都悄悄地议论纷纷。

周嘉盛冷眼蹙起眉,绕开李弘琛把车骑走,李弘琛却突然起来拉住了自行车。

“嘉盛,你听我说完好吗?”

周嘉盛冷笑地瞪过去,“说什么?要我感谢你替我向全镇出柜吗?”

李弘琛眼神退了退,倏地又理直气壮地看过去,“我不这么做你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太了解你。”

周嘉盛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李弘琛还自以为是地接着说:“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帮你重新回医院,只要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姓李的,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自私自利!”

“我只是想帮你一把,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当一个乡镇医生吗?”

周嘉盛无语,推开李弘琛的手再次想把车骑走,李弘琛再次挡过来拦住他。

“嘉盛,你理智一点,我可以保证能让你重新回三甲,之前的事不会影响到你后面的晋升,你以为这种好事能遇到几次?”

周嘉盛忽然下了自行车,一脚把车踢向了李弘琛那边,怒道:“李弘琛你怎么好意思提之前的事?你现在厉害了,有权利了,也想来操纵别人的是吧?”

他说到这里不屑地笑了一声,“难怪当初那么干脆为了穆二躺下,看来真的赚大了!”

李弘琛一时没了话说,瞪着周嘉盛眼神深沉,突然一截树枝飞过来擦着他的脸过去,打掉一片花瓣。

他猛然转头,看到穆从白拿着一截树枝,眼神毫无波澜地盯着他说:“你猜我这次能不能刺中你的眼睛?”

李弘琛说不出理由,但就是被吓住了,甚至不敢多直视穆从白的眼神。

可他不愿这么放弃,盯回了周嘉盛,隔着远远地距离说:“你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只要你来京平找我,我说的话都算数。之前的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了,但是一直爱的人都是你,我等你。”

不等周嘉盛再回他话,他把花扔在了周嘉盛面前,果断地回了车里。他还是怕穆从白,不只是穆从白,这种地方没被教化的野蛮村民,谁知道会不会有谁也蛮不讲理过来打他。

李弘琛的车开车走,周嘉盛把自行车扶起来,一脚将那束玫瑰踢到了旁边的水沟,露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推着车回去。

路上看热闹的人已经挤了不少,所有人都盯着他议论纷纷,他已经能想到不用等明天,刚才的事就会传遍整个镇子,认识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和男人有一腿。

司越珩看着周嘉盛走过来,叫了一声,“嘉盛哥?”

周嘉盛倏地又变回了他什么也不在意的表情,随意地推了推眼镜说:“你们也来看什么热闹!”

司越珩看他这逞强的样子不知道要不要安慰,穆从白却突然开口,“你欠我一个人情。”

周嘉盛满眼不屑,“老子不用你也能打断他的鼻子!”

“那你怎么不打?”

穆从白毫不留情地戳穿,司越珩拽了拽他,用眼神示意他别再刺激周嘉盛。

“那是你们小孩的做法,我们大人有的是更高级的手段。”

周嘉盛说着突然拿出了手机,当场给梁隋拨了电话。

梁隋接到电话惊喜地问:“怎么,你终于想通了?”

周嘉盛直截了当地说:“我陪你睡一觉,帮我弄死李弘琛。”

司越珩立即去捂穆从白的耳朵,步也不散了,推着他回去。

穆从白说:“我已经听到了。”

“后面的不许听了!”

司越珩把穆从白的耳朵捂得更紧,也不管穆从白能不能听到他的话,继续说:“小孩子听了会长针眼的。”

“哦。”

穆从白乖乖地应了一声,觉得司越珩才是一点没长大的那个,天真得可爱。

第70章 新家

# 070

回到屋里, 司越珩终于放开了穆从白的耳朵,穆从白立即转过来问他,“男人和男人睡觉是怎么睡的?”

司越珩的表情瞬间成了一张面具, 对着穆从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回避穆从白可能自己去看什么不健康的视频,可是要他解释,他也没有接触过。

好半晌他脸上的面具才终于松动, 露了个无奈的表情说:“这种事等你成年了再了解。”

穆从白发现司越珩的耳尖起了一点红,故意凑近了说:“原来叔叔也害羞啊!”

司越珩有些恼羞成怒堆开他, 命令他, “去跳绳, 不散步锻炼也不能荒废。”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司越珩不知道周嘉盛和梁隋达成了什么条件,反正周嘉盛进屋时同意了辞职去京平。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是周妈妈,她终于肯让周嘉盛回家看一眼。

司越珩觉得周嘉盛愿意离开,实际上还是因为李弘琛, 他这一闹第二天全镇都传起了周嘉盛和男人搞一起, 甚至有人问到他这里,说被周嘉盛看过病是不是也会得什么脏病。

在他们这种封闭的环境无知可以理解,可对于周嘉盛来说,这些传言就是一把把利刃,甚至有人故意去周家大门外面指指点点, 周妈妈和周父气得提着扫把赶人。

不过看热闹的人很多,也还是有明白事理的,所以传了几天终于消停了一些, 只是周嘉盛再也免不去别人看他的异样眼光。

穆从白开学的前一个星期, 他们收拾好东西, 一起去了京平。

走的前一天小宋周骏他们都来送行,又吃了一顿饭,第二天周妈妈把周嘉盛的车塞满,一直跟在后面把他们送到了大路。

司越珩没有多少不舍,反正穆从白放假的时候可以回来,只是心里有股很难形容的感慨,就像他回来时没有想过会遇到穆从白,而之后他也没有想过会和穆从白一起离开。

穆从白和他坐在后座,侧眼望着他突然挤过来,头靠到他肩膀上,自然地抓起他的手,双手与他扣在一起捂得他的手发热了才说:“有十几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等会儿给我来开车!”

周嘉盛从后视镜盯着手握一起的两人,他本来是不想开车的,但他妈说车留在家里没人开,怕放坏了。

京平比霍城远,开车不休息也要十好几个小时,司越珩也没打算全程让周嘉盛一个人开,他打了个哈欠说:“你开到下个服务站换我。”

周嘉盛转后视镜盯了穆从白一眼,穆从白眼神挑衅地扫过来,又盯去司越珩那边。

司越珩没有注意,他真的闭起眼睛反靠向穆从白睡起来。

车里没有了声音,周嘉盛完全不惯着后面的两人,没开多久就和司越珩换。

就这样一路换了七八次,凌晨12点,他们终于到了京平。

周嘉盛走了好几年已经没有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他能找来帮忙的只有梁隋,但他没想到梁隋竟然到高速出口来接他们。

只有梁隋一个人在路边,显然是有人送他过来,又把车开走了。

穆从白的原则是司越珩开车,他在副驾,司越珩不开就必须和他一起坐后座。

现在正好是周嘉盛在开车,梁隋就坐到副驾给周嘉盛指路。

在来之前周妈妈就托了梁隋帮他们找房子,梁隋直接把路指到了他找的房子。

周嘉盛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向梁隋盯去,“你对我们的财务情况是有什么误解?”

梁隋一脸他听不懂地反问:“怎么了?先去看看嘛!”

司越珩开窗往外面看去,和周嘉盛是同样的想法,这个小区算不是太高端,但是也绝对不平价,房价至少在十万以上,租金自然也不可能便宜。

周嘉盛在梁隋的指挥下停好车,然后上楼。

房子楼层不高,一层两户,电梯虽然没入户,但也是刷卡直达。

司越珩行李没有卸,因为他租不起这里的房子,跟着梁隋进屋,看了一圈果然与他想的差不多。

装修不凡,200多个平方只有两室两厅加一个书房,高档精装修,连床上用品这些都备好了。

司越珩虽然知道租不起,还是问梁隋,“你不会已经把房子租下来了吧?多少钱一个月?”

梁隋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房子是我的,装修都是买房时带的,我只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需要的用品,你看还缺什么?”

司越珩觉得他和有钱人的脑回路隔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追问:“我是说房租多少钱?”

“反正我也空着,你们没地方住就随便住,当我做好事。”

梁隋说着视线向周嘉盛转去,周嘉盛站在阳台边,手里捏了一根烟没有点。

司越珩考虑得比较朴实,就像周嘉盛说的人情难还,他并不想欠梁隋的人情,他和穆从白也没有理由白住,可是要他给钱又太贵。

他正想说不用了,穆从白突然走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了他母亲的手镯。

昨晚收拾东西的时候,司越珩把手镯找出来,觉得放在哪里都不放心,最后装进穆从白随身的书包里。

他没想到穆从白就这样拿出来了,正要阻止,穆从白已经把手镯给了梁隋。

“什么意思?”

梁隋接过手镯意义不明,穆从白笃定地回:“找钱。”

他这才认真地打量手镯,忽然问穆从白,“这是穆家专门传儿媳的那个手镯吧?”

穆从白没有反应,但等于默认了。

梁隋认识这个镯子一是因为太罕见,去年有不如这品相的都拍出了6000万。

二是他姑姑当初闹了很久想要没要到,他没想到竟然在穆从白这里。

司越珩来回观察穆从白和梁隋,从两人的眼神里明白过来,穆从白之前说手镯是穆戎霆送给他母亲的,可听梁隋的意思完完全全是传家宝的意思。

他觉得更不能这样给出去了,穆从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对他说:“反正我留着也没有用处,就当还给穆家了。”

穆从白说完又转向梁隋要价,“我只收2000万保管费。”

梁隋大笑起来,“你怎么不拿去问穆戎霆要钱?他说不定愿意给你2亿。”

穆从白不接他的话,只说:“什么时候能把钱给我。”

司越珩有点懵,他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富二代,但没有接触过钱,有些震惊穆从白和他一起大,是怎么这么气定神闲地要2000万的,梁隋竟然还答应了。

“我手里没这么多钱,等我去跟我姑姑说说,她肯愿意出这个钱。”

“给你一个星期。”

穆从白说得不容反驳,司越珩一瞬间感觉眼前的不是他的穆小狗了,倒也不是陌生,而是仿佛穆从白突兀地成长了好几岁,变成了他们家里做决定的那个人。

就像手镯的事,他都没有机会接话,穆从白一个人谈妥了,还让他们瞬间从租不起房变成了千万富豪。

虽然在寸土寸金的京平市,2000万可能连中产都只是最底层的,但对他这种刚从乡下来的简直是巨款。

梁隋收起手镯,当场给穆从白写了200万的支票,“剩下的钱一周内给你。”

穆从白转手就把支票塞给了司越珩,“我们有钱了。”

司越珩还没愣回神,支票看起来都仿佛在变形,不敢相信他突然之间就变有钱了。

周嘉盛没听几人在说什么,他把房子参观了一圈,走过来问梁隋,“这房子只有两个卧室,你打算的让我们怎么睡?”

梁隋今天心情格外好,一把勾到了周嘉盛的脖子,“我们家在对面。”

“谁跟你我们家?”

周嘉盛扔开梁隋的手臂,梁隋满不在意地说:“说陪我睡一觉的不是你?你打算在这里吗?”

“喂!”

司越珩被金钱蒙蔽的脑子终于清楚过来,对着梁隋和周嘉盛说:“这种话你们能不能出去说,别影响未成年。”

周嘉盛和梁隋同时地向穆从白盯去,显然两人都无法用未成年的眼光看他,司越珩却还是一副护崽的模样。

“司越珩,你真的没救了!”

周嘉盛转身出去,到了门外才点起他一起没点的烟。

司越珩不明白周嘉盛眼中他到底有多无可救药,送梁隋到门口,他看着梁隋开了对面的门,突然喊:“嘉盛哥,车钥匙!东西没拿上来。”

他也不是有钱不花,非要把日子过得穷困的。而且镯子本来也是属于穆从白的,穆从白已经用来换了钱,他没必要非得去住便宜的房子。

梁隋在周嘉盛衣服里拿出了车钥匙,连同电梯卡一起给他,接着就带周嘉盛进屋。

司越珩怕穆从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立即拉他去电梯,下楼连同周嘉盛的东西一起搬上来。

穆从白表情从容地问:“周嘉盛的行李扔要在外面?”

司越珩瞪了他一眼,在电梯间应该不会有人随便进来,但他还是全都搬进屋,再给周嘉盛发信息说行李在他们这里。

房子有一个很大的厨房,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冰箱,周妈妈给他们带的吃的,司越珩全都放进了冰箱里。

然后到卧室门前,他忽然和穆从白说:“来,猜拳分房间。”

两个卧室都很大,区别只是在于主卧室视野好一点,看出去就是外面街道的夜景。

穆从白不解,司越珩又说:“那你先选。”

两个卧室的房门对在一起,穆从白往两边都看了一眼,选了次卧,司越珩捏到他的下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穆从白只笑不回答,然后把司越珩推进房间,“你先去洗澡,我来放行李。”

时间已经快1点了,司越珩打了个哈欠说:“随便放进去就行了,等明天再收拾。”

穆从白点头答应,目送司越珩去浴室,然后把自己和司越珩的行李全推去了主卧的衣帽间,把他的衣服和司越珩的全混在一起放好。

听到司越珩洗完的声音,他才拿睡衣去了隔壁的房间洗澡,出来又回去了主卧。

司越珩开了一半路程的车确实累了,趴在床上不想动,听到脚步声抬了抬眼,看到穆从白问:“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认床。”

穆从白自然地爬上床,趴到他旁边。他不信,“之前住酒店你怎么不认?”

“在酒店都是和你睡一张床,所以睡着了。”

司越珩回想了一下,好像和穆从白去住酒店的几次,总是各种原因他们睡一起。

反正这张床至少有两米多,比家里的床大多了,他同意地说:“就限今天。”

穆从白不回答这个期限,拱进了被子里,伸手抱到司越珩,大约司越珩是真的累着了,对他的动作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肆意地贴着司越珩的皮肤说:“我们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你有什么期待吗?”

司越珩强打着精神笑了笑,“你怎么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我的期待就是你好好完成学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好。”

穆从白回答得很坚定,借着司越珩犯困他贴过去,几乎完全把人捞进了怀里,在司越珩耳边又轻声地说:“我期望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像现在这样也可以。”

“什么叫只是现在这样?”

司越珩挑起了眉眼,但瞬间又半闭下去,穆从白贴着他的脸轻轻蹭了蹭,好半天才说:“做叔叔的心肝宝贝。”

这话穆从白自己说出来有些好笑,司越珩笑了一声,忽然意识到穆从白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少叫他叔叔了,连撒娇都是“你、你、你”。

是因为到了称呼别扭期?他知道有些小孩慢慢长大就不爱叫一些称呼了。

穆从白冷不防又贴到他耳边说:“叔叔,我爱你。”

“别这么肉麻!”

司越珩抬手一推,穆从白没有被推开,藏起他如火如荼的眼神不再开口,直到司越珩睡着,他才悄悄把人用占有的姿势拥进怀里,悄声在司越珩耳边诉说。

“司、司越——”

“司越、珩——”

“司越珩、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叫叔叔名字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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