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卫生所规定了上班的时间,但大多数时候无人考勤,上下班时间自由。
司越珩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半小时,可是还没有开门。不过门上挂了周嘉盛的电话,写着有事请联系。
他庆幸出门时随手把手机放进了兜里,只得抱着穆从白在门口给周嘉盛打电话。
周嘉盛听他说了情况,不可思议地反问他,“你是不是傻?你直接在家给我打电话,我过去只要三分钟!”
司越珩只是没想到周嘉盛这个时间还在家,不等他开口,周嘉盛又抢道:“名牌后面有钥匙,你们先进去等我,我马上来。”
他还是没来得及开口,周嘉盛已经把通话挂了。
“先下来。”
司越珩要把穆从白放下去,穆从白这会儿知道抱住他的脖子,听到要下去盯着他又审视了半晌,才肯松开手。
他安慰地拍了小孩的肩膀,才去大门的名牌后找钥匙,然后开门进去。
周嘉盛的马上确实来得挺快,司越珩牵着走路像踩棉花摇摇晃晃的穆从白到诊室,找出周嘉盛的听诊器,给穆从白检查结束,周嘉盛就骑着一辆自行车到了。
他把自行车随意靠在门口,在诊室找到司越珩和穆从白,看了眼司越珩耳朵上的听诊器问:“怎么样?”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司越珩取下了听诊器说:“昨天晚上下雨降温,他应该是着凉感冒了。不过他之前就在咳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心里又升起了自责,“他应该之前就有肺炎的症状,因为突然感冒加重了。”
周嘉盛过去确认地再检查了一遍,认同了司越珩诊断的结果,然后开始写药方。
不过这次他没有非要司越珩按程序进行,写完让司越珩带穆从白去病房,他自己去配药。
病房其实就是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由帘子隔开,并排设置了三张病床。
司越珩担心病床的床单不干净穆从白会过敏,过去比较了又比较,闻了又摸,最后找出了三张病床里他觉得比较干净的那张。
周嘉盛拿药进来,看到司越珩的行为忍不住说:“你不要太过分。”
司越珩不理他,用穆从白的手背上做了测试,才把小孩抱上床。
他看到这幕觉得有些惊讶,药瓶挂到了架子上把输液管递过去说:“要不你自己来。”
司越珩把石膏举到周嘉盛面前表示他现在做不到,周嘉盛斜眼狠狠对他“啧”了一声,还是得亲自上手。
可周嘉盛一靠近,穆从白就像面临危险竖起毛的小狼崽,满眼都是警惕。
周嘉盛推了推眼镜对上小孩的双眼,意外地理解了穆从白的意思,大约是因为昨天企图打破他的脑袋,现在觉得落在他手里觉得他要趁机报复。
理解后他反而感觉更加古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会认为他会因为这点事报复?
周嘉盛坐到病床边,抓住穆从白的手故意说:“别乱动,要是扎破了你的血管就不是我故意的了。”
穆从白果然很上套地盯紧了他一动不动,他冷笑着一气呵成完成了扎针的动作,然后又说:“这次没出问题,不过下次小心点,可能不是扎破血管那么简单了。”
司越珩一脚踢在周嘉盛鞋上,他小时候周嘉盛就十分喜欢吓他,不过每次他被吓到就会去找周妈妈告状,穆从白肯定用不来这个招术,只得他警告周嘉盛,“你再吓他我就告诉舅妈。”
“幼稚。”
周嘉盛评价了一句,拿起药盒出去,到了外面药房他突然大喊:“越珩,过来帮个忙。”
司越珩要去出,穆从白立即抓住他的衣角,但动的是打针的手,瞬间回血。
他把小孩的手按回去,“别乱动。”
穆从白手不动了,眼睛却还是紧紧望着他,仿佛怕他就这样将他抛弃在这里一样。
他无奈地说:“我去看看就回来,不会走的。”
穆从白确认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松开手。
司越珩出去看到周嘉盛坐在药房柜台里翘着二郎腿,根本没有什么事。
他疑问地看去,周嘉盛突然站到他面前压下了声音认真问:“那孩子今年几岁了?”
司越珩审视着周嘉盛,他好像听说过周嘉盛以前是主攻遗传病的。沉默了片刻回答说:“我堂哥出事时好像11岁,现在差不多12、13岁。你想说什么?”
周嘉盛沉默地犹豫了一番才开口,“比起同龄人他发育有些迟缓,身体这么瘦弱可能不只是生活上的原因。你打算把他留下来?”
这话的内容跳得太快,司越珩却听懂了周嘉盛在说什么。
穆从白可能不只是感冒肺炎,身体不好还有别的原因。如果他要留下穆从白就不只普通地养一个小孩,还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
忽然,病房里传出来的穆从白的喊声,“叔叔。”
司越珩怔了两秒没有回答周嘉盛,回去了病房。
浅蓝色的床单把穆从白本来就发白的小脸衬得更白,他耷着眼睛望向进来的司越珩,连眼神都显得没精神极了。
司越珩走过病床边,他这次学乖,伸了另没打针的那只手抓住了司越珩,声音像小猫似的说:“叔叔,我好冷。”
输液会降低体温,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忍着难受的样子,要去打开床尾的被子。
穆从白却抓紧他的衣服拽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司越珩对上了穆从白满眼的乞求,实在说不出不能,还会想穆从白以前生病有人抱他吗?那个从来不会笑的女人会安慰穆从白吗?
他想的时候已经向穆从白伸出了手,以为只是贴过去给撒娇的小孩一个拥抱,结果穆从白搂紧了他的脖子,把自己装进了他怀里。
“穆从白!”
司越珩下意识叫出声,动作僵直不动,穆从白就贴在他颈侧又说了一次,“叔叔,我冷。”
周嘉盛忍不住好奇,削了一个桃子啃着进去,就看到司越珩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穆从白从床上到了他怀里,司越珩正扯过被子往穆从白背上披,打石膏的右手不方便还要抱着小孩,一只手弄了半天都没把被子披上去。
从小司越珩就很容易一根筋,他记得有次司越珩和小伙伴吹牛,会抓一条手腕粗的黄鳝,他的小伙伴都忘了这件事,但司越珩还每天都拎着小桶去抓。最后还是因为晒伤了,被司爷爷打了一顿才算结束。
他不知道司越珩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司越珩的父母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带着司越珩那个弟弟回来住上两天,作为旁观的人,司越珩父母的偏心太显而易见。
这次司越珩回来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司皓钰车祸去世的事也传回了这里,司越珩会一个人回来恐怕和司皓钰的死也有关系。
穆从白出现在这里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司越珩从某些牛角尖里出来。
于是,周嘉盛没有出声,退了出去。
司越珩终于固定好了被子,穆从白整个人完全信赖地趴在他胸口,脸颊发红地睡着了。
他低眼只能看到穆从白靠着他肩膀的头顶,发现穆从白有三个发旋。
这孩子全身都瘦弱,唯独头发长得好得出奇,又黑又亮还又顺又软,蹭着他的脸颊像怀里抱了一只小动物一样。
“叔叔。”
穆从白突然叫了一声,司越珩以为他怎么了,结果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在不在一样,看到他就安心地又睡过去。
他想起刚才周嘉盛说的话,担心穆从白身体真的有别的病症,如果是那样,可能就更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了。
那他有打算把穆从白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