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贾珩:真是如小女人一样……

坤宁宫

正是午后时分,日头正毒,殿中虽然放着几块儿冰块儿降着暑气,但仍有几许炎热。

宋皇后美眸关切地见着天子,看向一旁的蟒服少年,问道:“子钰,陛下怎么喝醉了?”

贾珩解释说道:“今个儿齐大学士和李大学士从北平回返,圣上心里高兴,就多饮了两杯。”

宋皇后连忙过来帮忙着搀扶着崇平帝,只觉一股酒气混合着沉重袭来,说道:“子钰,扶着往寝殿睡着罢。”

贾珩点了点头,只觉一股馥郁香风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的气息浮于鼻翼,让人心猿意马。

宋皇后低声道:“在寝殿榻上歇着吧。”

贾珩与戴权搀扶着崇平帝在床榻上歇息,这是头一次见着宋皇后的寝殿。

帷幔四及,被金钩束起,一方红木打造的三尺见方的梳妆台在西窗暖阁之下,铜镜光影微波,匣子中放着金钗、玉簪,而檀香熏笼未见烟气氤氲,却已香气盈室,混合着馥郁的媚肉之香。

贾珩不好多看,屏息凝神,耳畔忽而听到丽人的轻语,声音珠圆玉润,在暑气炎热的夏日就像甘甜清泉入喉,尾音带着几分莺啼燕回的婉转,说道:“子钰,将人扶这边儿好了。”

贾珩闻言,搀扶着崇平帝平躺在床榻上,天子身形多少有些瘦削,恍若一根枯萎的松树。

贾珩暗暗叹了一口气。

而这时宋皇后拿过枕头连忙倚靠着,而低身之间,满月颤巍,白皙惹目,秀颈上的一缕晶莹汗珠靡靡而闪,似乎跌入深壑。

这本就是一个暑气炎热的夏天,而宋皇后在自己殿中倒没有捂的太严实。

贾珩瞥了一眼,心神一跳,倒不好多看,低声道:“娘娘,如是有酸梅汤的话,可以给陛下喝一些,也好醒醒酒。”

忽而心头涌起一丝古怪,总觉得这一幕剧情有些像是西门大官人送着喝醉酒的花子虚回府,与李瓶儿叙话,嗯,还是杨思敏版的。

好吧,他是有些喝多了。

不过《红楼梦》在问世之前,《金瓶梅》的确是四大奇书之一。

宋皇后这会儿,拿着手帕擦着崇平帝脸颊的汗,丽人素手纤纤,但并不显得瘦,肌肤白皙,藕臂如雪。

闻言,粉唇微启,柔声道:“丹朱,去吩咐御膳房准备酸梅汤,嗯,多准备一些。”

多准备的一些酸梅汤,自是给贾珩喝的。

宋皇后身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官,清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去御膳房开始准备着酸梅汤。

宋皇后拿着手帕帮着崇平帝擦了擦鬓角和脸颊的汗水,吩咐着一旁的女官拿着蒲扇给崇平帝扇着风。

然后缓缓起得身来,出了寝殿,贾珩也只好随着一路跟将出来,穿过垂挂如雨幕的珠帘,进入一处偏殿暖阁。

宋皇后落座在偏殿西暖阁之中的软榻上,两弯柳叶细眉微微挑起,那沁润着妩媚与温婉的凤眸抬起一些,看向蟒服少年,轻声说道:“陛下这几年都没有怎么喝酒了,最近一年倒是饮了不少,也是北方战事平顺,心头高兴一些。”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少年,打赢了对虏之战,原本江河日下的国势渐渐起复,陛下才轻快了许多。

贾珩看向宋皇后,丽人坐在软榻上,一袭朱红衣裙绘绣以鸾凤之纹,对襟牡丹花,秀发郁郁的云髻端庄雍美,而那丰润、白腻的脸蛋儿上浑然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琼鼻秀气挺直,红唇涂着胭脂,恍若饱满的玫瑰花瓣莹润欲滴。

一股丰熟、妩媚的气息在举手投足之间无声流溢。

贾珩不敢多打量,微微错开目光,说道:“娘娘,陛下身子骨儿不大好,娘娘平常也多劝劝陛下保重龙体才是。”

“本宫如是能劝得了陛下就好了。”宋皇后似感慨了一句,丰美、雍丽的脸蛋儿之上现着一抹怅然,瞥了一眼站着的贾珩,说道:“子钰,站着做什么?那边儿有绣墩,坐吧。”

说着,伸手屏退了女官。

贾珩轻轻道了一声谢,然后在绣墩上落座下来,轩窗日光照耀在少年锋眉、幽邃的面孔上,峻刻削立的线条好似水寒剑锋,幽静、清冽的气质同样如一泓清泉流淌至宋皇后的心底。

“今天有些热。”宋皇后轻笑了下,声音珠圆玉润,似蕴藏着一丝淡淡喜悦。

也不知为何,与这少年说话竟有一种年轻、轻快许多的感觉,以往与然儿、炜儿、咸宁说话也不曾这样才是。

其实,这就和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喜欢找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一个道理,青春活力的气息掩藏不住。

而长期寂寞梧桐庭院锁清秋的贵妇,平常根本接触不到除了亲眷以外的男人,而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见到一个容貌俊美,气质冷冽的少年郎,言语之间难免有所亲近。

当然,倒不是出轨。

贾珩道:“最近这段时间,北方诸省大旱,一场暴雨下来,也未见暑气消伏,娘娘和陛下注意防晒,多备一些冰块儿,省的中暑。”

这时候已有后世极端天气的特点,不过先一波高温干旱,然后就是台风和暴雨。

嗯,这样一说,想来这个时候,江南之地雨汛应该也不小了。

这会儿,宋皇后已经端起茶几上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粉润红唇贴合在祥云瓷杯上,微微扬起的秀颈宛如天鹅,白皙飒然。

这会儿贾珩目光投去,那秀颈之上挂着珍珠项链,酥软雪白在香肌玉肤之上,似晶莹覆盖的汗珠起了一丝水腻子。

暗道了一声,真是雪美人。

而此刻的宋皇后喝着茶水,忽而心头有异,秀眉之下的凤眸抬起一线,正对上那稍稍出神的目光。

这…这怎么又偷看着她?

宋皇后心头生出羞恼,但心底最深处也有些自己没有察觉的一丝自得。

而细瞧之下,却见那少年目光已经挪开,宋皇后顿了下,开口说道:“子钰,你前去查抄甄家,可曾接触过金陵织造府?”

贾珩不知宋皇后的用意,想了想,说道:“娘娘,织造府当初是内务府协同办理,臣对江南制造局也所知不多。”

宋皇后斟酌着言辞,轻声说道:“如今晋阳不在,近来婚礼筹备之时,需要供应大批锦缎、绢帛乃至江南之地的特产,内务府那边儿倒是让本宫不怎么满意。”

贾珩道:“可是大婚?用得了这么多绸缎?”

宋皇后看向那面上现出讶异之色的少年,笑了笑道:“你这就是不懂了,皇室大婚,典仪可是一丝不苟的,到时候仍是如然儿大婚之时,在熙和宫举行婚礼,然后你迎至公主府,等夏守忠给你说。”

贾珩想了想,说道:“微臣以为,还是简约、大气为要,也不可太过铺张浪费了。”

宋皇后看了一眼那少年,似嗔恼说道:“那不是委屈了咸宁和婵月?落在百官眼中也让旁人笑话的,这等婚姻之事,女人一辈子就一次,纵是铺张一些也没什么的。”

贾珩看向美艳妇人眉眼间流溢的妩媚和娇嗔,好似浑然天成,而丽人声如黄莺,悦耳动听。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魅力大到宋皇后主动勾引着他,只是这女人一颦一笑的风华仪态而已,让人有些难以自持。

贾珩垂下眸光,说道:“微臣也不大懂,一切听宫里安排。”

宋皇后顺势说道:“昨个儿夏守忠说是去府上,他今个儿在六宫那边儿也准备着,不少还需内务府协助,但现在京中有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晋阳这会儿还在金陵,也不知在忙什么,婵月和咸宁大婚,她都不回来。”

贾珩道:“金陵那边儿,朝廷开设海关以后,内务府江南三大织造局,运载货物前往南洋,为内帑增加进项,如今金陵诸事繁芜,也离不得晋阳殿下。”

晋阳倒也不全是因为有孕才待在金陵,同样是为内务府向南洋开辟商道。

据南方锦衣府的线报,盖自开海以来,官民士绅争买船只出海贸易,踊跃贩卖货物至南洋诸国,海面之上千帆争渡,往来如织,而仅金陵海关半年就收讫关银七十五万两。

而这无疑让户部的官员惊喜莫名。

开海最早是他在前往濠镜购置红夷大炮时,从广州率先试点,以粤海水师缉私船队,广州方面就要太平顺遂许多,而金陵开海则是崇平十六年紧随其后,与杭州一起挨在漳泉二州之后。

但滋生了新的问题,就是海寇联络一些亡命之徒,劫掠沿海商贾。

江南水师清扫的出海口还好,闽浙两地海域俨然成了重灾区,或者说这个区域岛礁众多,常有盗寇匿藏,再联络着鸡笼山的夷人、日本浪人,在海上从事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东南三省显然没有建立一套巡海、清寇的海警体系,故而,北静王水溶这才派人上疏奏请江南水师与杭州、福州两地水师联合行动,清剿海寇。

宋皇后看向那温声而言少年,柔声说道:“子钰,本宫想着咸宁婚后也不是闲得住的人,内务府那边儿,不如让她和婵月一同去帮帮忙?”

贾珩道:“臣无异议,到时候咸宁可向圣上请命即可。”

宋皇后还是没有打消手往内务府伸的主意,不过咸宁与婵月去内务府也没有什么不妥,也算是便利于他。

宋皇后端起茶盅,凤眸柔光潋滟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子钰,炜儿和本宫提了几次,也想去京营随军演训,也好为他父皇分忧,前段时日听你在北疆打仗,炜儿倒没少说着。”

贾珩故意装作不解其意,问道:“梁王不是去了刑部观政的好好的?如是想要至军中为将,微臣以为,娘娘可向圣上叙说。”

这已是眼前丽人第二次提着了,而这一次私下相见,无疑更为正式。

宋皇后闻言,柳眉微蹙,凝睇看向那少年,芳心就有些气恼。

如果不是她当初极力撮合,又是支持着咸宁去河南,又是劝说着容妃妹妹,这少年能与芷儿玉成好事?

而且如果她执意反对,岂有兼祧之事?让这少年称心如意地抱美人而归,现在就这般回报于她?

竟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拒?炜儿又不是老大,去京营历练历练又能如何?何至于忌惮如此?

宋皇后心底深处因为天子往日猜疑忌刻的怨气,不受控制地涌出,再加上贾珩这一刺激,晶莹玉容渐渐蒙上一层薄薄霜意,目光幽宁地看向那少年。

嘴唇翕动了下,终究不好说什么。

贾珩心有所觉,抬眸看去,倒没有避让,只是将一双灼灼目光投向丽人,倒是让宋皇后心神剧震,渐渐错开眼神。

但丽人心头的气愤似是更盛了一些,一手放在小几上,微微偏转螓首,微微抿着莹润粉唇,一言不发。

看着掩藏也不掩藏,一张妍丽脸颊绷着,气鼓鼓模样的宋皇后,贾珩一时间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

宋皇后估计想说,你对得起本宫吗?如果不是本宫,你和咸宁能成?你个没良心的。

但这种心照不宣的话却不能说,否则就撕破脸了,而且也有辱这位丽人六宫之主的颜面。

合着当初处心积虑帮着撮合他和咸宁,是为了自家两个傻儿子?

贾珩想了想,缓和了下语气,劝说道:“娘娘,且听微臣一言。”

宋皇后抬起螓首,那张粉腻如桃花的脸颊抬起,看向那少年,凤眸光芒熠熠。

贾珩道:“娘娘,梁王改衙观政,事前是和圣上商量的,圣上派其至刑部,必是有着某种深意。”

贾珩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寝殿方向。

宋皇后显然明了其意,微微抿起了粉唇,为贾珩的动作一惊,心底生出期待来。

贾珩面色沉静,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大可不必对魏王忧虑。”

宋皇后芳心一震,秀气而好看的柳眉之下,眸光凝睇看向少年。

贾珩看了一眼寝殿方向,低声说道:“魏王殿下得天独厚,安若磐石,娘娘不必忧虑。”

他这个时候也需要做一下李勣,否则顶不住宋皇后的步步紧逼。

宋皇后左右看了一眼,芳心狂跳,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发颤,说道:“子钰。”

天可怜见,这个小狐狸终于……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她对陛下心思的揣摩,真不如眼前之人通透。

贾珩低声道:“陛下有中兴之志,于娘娘忧心之事也有通盘筹划,其实还是比较看重殿下的,殿下还是当以孝悌为重,克己修身,一心侍上,余者不用担忧。”

宋皇后闻言,只觉娇躯轻轻颤栗,心头涌起一股欣喜。

陛下是器重着然儿吗?可为何迟迟不立东宫,哪怕身子骨儿经过去年河南之乱以后……也不提着立东宫。

显然这位丽人不能理解崇平帝的政治用意,不过倒是听懂贾珩所言孝悌两字,面上若有所思。

贾珩也不好点破,说道:“至于梁王性情洒脱不羁,不喜循规蹈矩,也未必喜欢拘束的军营生活,如是梁王真的有意,等微臣从南方回来再看看,娘娘如今还是一动不如一静。”

如果他提议让梁王去京营,给外人的观感虽然不至于他支持了魏王,但落在天子眼中不知怎么想了。

虽然他现在与咸宁喜结连理,但还是不想将自己给搞成魏王一党。

不过宋皇后这般索取回报,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与咸宁看似两情相悦,但宋皇后的推波助澜要占一大半功劳,否则他一个有妇之夫,如果六宫之主的宋皇后棒打鸳鸯,那兼祧之事断不能提。

要知道一开始端容贵妃是不同意咸宁嫁给他的,是宋皇后忙前忙后,帮着做着工作。

贾珩道:“娘娘,此事就先这样。”

宋皇后虽然还想再问,但也知道此事利害,可能非三言两语可述,展颜一笑,劝慰道:“都是一家人,你不用太过谨小慎微了。”

贾珩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笑语娇媚犹如春花的丽人,心神也有几许感慨,真是前一秒生着闷气,后一秒就笑颜相向。

真是如小女人一样……

宋皇后顺势岔开话题,说道:“咸宁和婵月过门之后,你也都宽容则个,她们两个小姑娘,有时候也不大懂事。”

贾珩面色微顿,正色道:“娘娘放心,她们下嫁微臣,微臣自是不会让她们受丝毫委屈。”

宋皇后看向那眉宇清隽的少年,掷地有声,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怅然。

正在愣神的功夫,忽而外间传来女官的声音,招呼说道:“娘娘,酸梅汤来了。”

说着,与几个宫女端着一个瓷瓮、几个玉碗、汤匙等物,进入殿中暖阁,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宋皇后起得身来,吩咐着女官道:“盛一碗过来,给子钰也盛一碗,本宫去看看陛下。”

女官丹朱屈膝福了一礼,柔声说道:“是。”

贾珩瞥了一眼雍容雅步而走的宋皇后,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宋皇后这样的逼迫表态不会仅仅有着这一次,他不可能每次都打马虎眼,需得想个法子才是。

不大一会儿,宋皇后喂食完崇平帝,端着汤碗去而复返,丽人见着那蟒服少年低头喝着酸梅汤,凤眸闪了闪,倒并未出言。

“娘娘。”贾珩心有所觉,放下酸梅汤,目光关切问道:“圣上怎么样?”

“喝了酸梅汤,这会儿睡下了。”宋皇后嫣然一笑,轻声说着,在软榻落座下来,挥了挥手打发着人下去,打算继续说着一些魏王的事儿。

贾珩听觉敏锐,果然听着寝殿后殿传来震天的鼾声,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酸梅汤又是饮了一口。

然后放下茶盅,看向雪肤玉颜之上现出慵懒之态的丽人,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臣先告退回去了。”

他觉得再在此地待下去,不说情难自禁,做出什么后悔莫及之事,就是被宋皇后逼着出谋划策。

宋皇后笑意嫣然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你稍稍等会儿,咸宁这会儿就在棠梨宫,待会儿让她送送你,本宫这会儿还有些事要请教于你。”

贾珩被崇平帝宴请,身居棠梨宫与清河郡主一同接受教引嬷嬷和礼官熟知大婚典礼的咸宁公主自然知晓。

贾珩见此,也只能重新落座,倒并未接话,已不打算再说这夺嫡之事了。

宋皇后柳眉之下的美眸中见着一丝失望,面上笑意繁盛,柔声问道:“子钰,前个儿咸宁她四舅舅说,过几天要回京参加你们的大婚,正好也与你有多日未见了。”

贾珩看着宋皇后,问道:“微臣这年许都在忙着边事,还不知宋四舅舅在开封府怎么样?”

宋皇后笑了笑,说道:“他在开封府也为官一年了,书信来了几拨,本宫也让人打听了下,他在地方上官声、政绩尚有可观之处,倒没有给本宫和容妃丢人,但是在外面为官,来往多少也有些不便,本宫思量着,他什么时候能调回京,也能有个照应,本宫对朝堂的事儿也不大懂,子钰你是怎么看的?”

贾珩道:“微臣以为宋四国舅可以在开封府任满三年,再走不迟。”

“哦?”宋皇后柳眉挑了挑,讶异道。

贾珩道:“最近朝廷要推行新政,南北之地江苏与河南试点,正是能臣干吏建功之时,如宋四国舅有着政绩,再直升中枢,也更能服膺人心。”

宋皇后闻言,妩媚流波的凤眸闪了闪,点了点头,展颜笑道:“既如此,那就依子钰所言了。”

这些外朝政务,陛下是从来不给她说的。

看来留下子钰单独叙话是对了,还有方才……心头安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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