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玖真的是认真的。
他不再理会老爷子，调转车头就往市中心开。
身后，滂沱大雨之中，一具具没有血色的尸体目光阴冷，毫无任何情感。
车子在雨中急速前进。
杜玖不知道柳三根清不清楚自己现在要干的事，他试图让老爷子把电话打过去告知，可手机压根就没有一丁点信号。
巨大的压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压的他喘不过气。
好在，通过后视镜，杜玖看到后面的那些具尸体并没有追过来，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他认为，只要他拼一把，应该能保住自己爷爷。
“唯一要解决的，就是车里的这个鬼东西了。”
杜玖眯着眼睛，精力高度集中。
他握着杀鱼刀的手都因为紧张在轻轻颤抖。
而漆黑的左手则死死握住方向盘。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
附近无人。
杜玖没敢开出去太远，生怕和柳三根那些人撞上，使得让这些尸体转移目标，继而让时态变得更加严重。
“爷爷，准备好下车。”
杜玖放慢速度。
老爷子一脸茫然，并不理解杜玖要做什么。
当然。
杜玖也不在意。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透露着狰狞和鱼死网破的凶狠，一扭头就凶样毕露，握着杀鱼刀就对着趴在车顶的那具尸体心脏捅了上去。
他知道，心脏就是这东西的弱点。
然而……
趴在车顶的那具尸体却毫无反应，任由杜玖捅穿了它的心脏，整个过程中，只是用那双死寂毫无生气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杜玖。
恍惚间……
杜玖竟然从它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嘲弄。
就好像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一样。
噗通一声。
尸体摔在车厢里装着鱼的水箱上。
“为什么不反抗……”
杜玖心中泛起了浓浓的警惕。
这太不正常了。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一把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把老爷子推下车。
可刚推开车门。
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凭空出现，一把握住车门，硬生生的将其卡主，不让下车。
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具具尸体凭空出现，直勾勾的站在雨中，用手挡住了车门。
那些尸体的目光空洞，死死盯着车内的杜玖，对老爷子视而不见，而它们的目光，透露着异样的嘲弄。
老爷子笑呵呵：“嘿嘿，叼毛……”
杜玖却笑不出来。
他脸上煞白一片，不敢置信的看着外面的那些尸体。
那些具尸体缓缓把车门关上，再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数百具尸体已经将退路彻底堵死。
数百具尸体在雨中，嘲弄的看着车内的杜玖。
这一幕，说不出的讽刺。
怪异是有思维的……
杜玖彻底记住了这句话。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不该把这东西当成鬼的。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杜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下子长记性了吧。”
杜玖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是真的长记性了。
此刻，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具具尸体，而是一张模糊的脸，那个脸狰狞可怖，在肆无忌惮的嘲笑他的愚蠢。
不杀你，不是不能杀你，也不是不想杀你。
而是留着你带路。
你的任何小心思，都不过是无用功。
不想带路，可你有退路吗？
杜玖没有退路了。
他心中绝望，却不知道该怎么拼命。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一个死字。
老爷子见此，依旧用那种痴呆的语气，笑呵呵的说道：“大孙子，你啊，得长点心，凡事多想，做好一切准备，否则的话，今天这样的事，你早晚还会再遇到，到时候爷爷不在，你丢的就不是人，丢的是命了。”
这句话，莫名有种说教的味道。
杜玖看着自己爷爷那张脸，竟然下意识的忽略了老爷子得了精神病的事，只感觉自己爷爷是在言传身教。
“爷爷……”
杜玖张开嘴，喊了一声。
“哎！”
老爷子应了一声，依旧笑容满面。
杜玖舔了舔嘴唇，不敢置信的说：“爷爷，你是不是病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爷爷展露的那种风轻云淡的气质，以及偶尔嘴巴里蹦出来的话，不像是老张口中的普通人。
但很快，杜玖失望了。
老爷子茫然的说：“病，什么病？”
杜玖说：“精神病啊……”
老爷子说：“没好啊。”
杜玖问：“那你说话怎么这么有底气。”
老爷子嘿嘿一笑。
然后激动的伸出双手，红着眼说道：“因为爷爷忍不住了，外面那么多叼毛，不把它们毛扒光，爷爷感觉就跟身上有千万个毛毛虫在爬，真的好难受啊……”
“大孙子，你不要拦住爷爷！”
“爷爷今天要拔个痛快！”
说罢。
老爷子嘴角流出口水，一脚踹开车门，快的就像是一道闪电，疯疯癫癫的向着那些尸体扑了上去。
口中还呢喃着如同魔鬼低吟一般的呢喃声：“嘿嘿，拔毛！！！！”
杜玖吓的脸色大变。
“杜铁柱，你别发疯！”
他来不及思考，直接冲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老爷子伸手掐住一具尸体的脖子，就跟捏小鸡一样，直接将其折断。
那数百具尸体，或者说那个怪异也被吓到了。
它似乎没想到，老爷子的胆子居然能大到这种程度，非但不害怕，居然还敢反抗。
数百具尸体的目光变得极为阴狠。
让人彻骨森然的阴冷气息，肆无忌惮的扩散了起来。
光线在变得暗淡。
温度在直线下降。
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出现在了老爷子背后，对着老爷子的肩膀轻轻一拍。
杜玖瞳孔一缩，热血瞬间上头。
先前，他看到那些尸体只要对着人肩膀一拍，对方浑身的鲜血就会全都喷涌出去，然后变成一模一样的尸体。
就连他一个被怪异污染，觉醒了黑手能力的人都不敢被这么拍到，老爷子一个精神病人，被这么多具尸体同时拍中肩膀，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啊啊啊！！！”
杜玖愤怒的咆哮了一声。
他握着杀鱼刀，眼睛都红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死也要报仇。
可是。
下一秒。
更让杜玖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无数只手掌对着老爷子肩膀拍了下去，可想象中老爷子浑身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就好像，老爷子的身体里，一滴鲜血都没有，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