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爷爷，让发病的杜老爷子猛地一激灵。
老爷子用那只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嘴唇发白的靓仔，震惊的说道：“擦，还以为是那个叼毛喊我爷爷，原来是我大孙子啊！”
“您也知道啊……”
杜玖惊恐万分，颤抖着把老爷子那双距离自己脖子只有两公分的手推开。
他慌忙的问道：“爷爷，您老人家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老爷子把那具诈尸的客户跟杀鸡一样拧断了脖子，他都以为自己导的神志不清了。
老爷子茫然的盯着杜玖，说道：“大孙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杜玖语气急促的说道：“就是那个诈尸的客户啊，你怎么把它脑袋拧一圈弄死的？”
说着，他就指着车厢后面，躺在水晶棺里，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美丽女尸。
老爷子一听这话。
顿时恍然大悟。
然后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副它啊，你早说啊，爷爷我别的不说，拔了这么多年毛，以爷爷的手劲，再硬的毛都能拔下来，何况区区一具炮架子。”
“我没和你开玩笑！”
“还有，你的手劲有那么大吗？”
“杜铁柱，你该不会真在道上混过吧？不是，你该不会是什么隐士高人吧？”
“没想到爷爷隐藏的这么好，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大孙子，你不愧是咱们老杜家的种啊！”
杜老爷子满面红光，激动万分，连看杜玖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
这下子。
反而把杜玖给整的不自信了。
“不是……”
杜玖语气复杂的说：“爷爷，我只是扯淡而已，你真的是高人？所以说，我们老杜家其实非同一般？”
“当然不凡！”
老爷子拍着杜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咱们老杜家的精神病遗传史有好几百年了，本以为到了你这一代要断掉，毕竟你都二十六了，还没有发病，爷爷对你很失望，可现在看来，是爷爷小看了你。”
“你能想到这些，爷爷很欣慰。”
“爷爷这一身精神病，总算是遗传下去了！”
“嘿嘿嘿，拔毛……”
老爷子正说着，脸色忽然一变，眼神呆滞，痴呆的笑了起来。
杜玖嘴角一抽。
“我真傻，真的……”
他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脑袋往方向盘上猛锤，然后无奈的给老爷子喂药。
只是，他心中却暗忖道：“老爷子拧人脖子的样，不像是拔毛拔出来的啊，说不定真在道上混过……”
“该不会老爷子下海的那几年，真去当冷血杀手了吧？”
“还有，我们家的精神病遗传史该不会是真的吧？”
心里越是这么想。
杜玖看老爷子的眼神就越不正常。
同时，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也有点不正常。
“难不成，是我不正常？”
杜玖心里疑神疑鬼。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电话那头火葬场老张的话，把杜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小杜啊，这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到？”
“我都要急死了！”
“你还要不要转正了！”
“啊，老张，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
杜玖一路风驰电掣。
几乎是踩着点赶到的火葬场。
深夜11点半。
火葬场依旧灯火通明。
刚到门口。
老张就提着手电筒，黑着脸等候了。
见杜玖和老爷子下了车，老张把要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惊讶的说道：“咦，这不是杜老哥吗，你这精神病好了？”
老张是认识老爷子的。
但老爷子却不认识他。
“这孙子谁啊？”
老爷子一脸茫然。
杜玖尴尬的解释道：“爷爷，这是老张头啊，您以前没得病的时候，天天跟他下棋，您忘了吗？”
老爷子依旧茫然，喃喃道：“下棋，记不清了，以前好像是有个臭棋篓子天天找我下棋，一天能输我好几十，要不是我后来下海了，这肥羊我能赢他一套房。”
“杜铁柱，你他妈……”
老张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他本来见到杜老爷子，心里激动万分。
毕竟大家都年纪大了，指不定没几年好活，正想着打个招呼，叙叙旧，没想到这杜铁柱上来就整了这一套。
肥羊？
我当你是老哥，你当我是肥羊？
“老张，别生气，我爷爷老年痴呆，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杜玖赶忙讪笑着打太极。
老张冷哼一声，黑着脸说道：“小杜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爷爷，这老王八蛋坏的流水都。”
杜玖打了个哈哈：“放心，我肯定不会的。”
老张点点头，又看到车前挡风玻璃布满裂纹，车引擎盖也凹陷下去一大块，惊讶的问道：“你这车是咋回事？”
“不小心碰了一下……”
“呵呵……”
“呵呵……”
“客户呢？”
“在车上呢。”
老张赶紧拉开后车门，待看到那具女尸在水晶棺里躺的好好的以后，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出事，小杜你跟我搭把手。”
“好嘞。”
杜玖和老张把水晶棺从车上抬下来，推进火葬场，交给了焚尸工人。
而老爷子则跟个小孩一样，东张西望。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老爷子的声音很迷茫。
杜玖则撇了撇嘴，说道：“你记错了，你哪来过火葬场啊。”
“不，你爷爷确实来过。”
老张点了根烟，看着神志不清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是吗……”
杜玖倒是不以为然。
老张慢悠悠的说道：“这个火葬场几十年前重建过一次，那时候你爷爷是工头，我呢，给他干活，后来他接完这个活就没干了，毕竟你家以前也阔绰过，我呢跟你爷爷关系关系好，他就牵了个线，让我在火葬场待了下来，这一待啊，就是大半辈子。”
杜玖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时。
老张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点出八百块钱：“喏，这趟活的钱你收好。”
“好嘞。”
“还有，你爷爷这病……哎算了，你好好照顾你爷爷，他年纪大了，过几天我这不忙了，我去你家坐坐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爷爷，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