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副年届半百的样子,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岁,比黄药师还小上两岁。
两人在襄阳城内的鸿宾楼吃饭时,沈梦昔就一把拨开他纷乱的须发,仔细看他的脸,确实是年轻,皮肤紧致有光泽,特别是一双小眼睛,澄净无邪,宛如孩童。
不过他太过跳脱邋遢,又没人想起与他好好对视,所以无人发现。
老顽童似乎害羞,扭过头去,重新揉乱胡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的胡子!”
“嘁!什么男女,我不是你二弟么?”
“那也不行!女的就是女的!我告诉你,我可以教你武功,但是点穴是万万不能教的!”周伯通使劲摆着两手。
沈梦昔乐不可支,这家伙还真是长记性了。
“你说你在徽州遇到黄药师了?那岂不是你一路将他引了过来?”沈梦昔想起这个,不禁又皱眉。
“妖......二弟,黄老邪真要杀你吗,你是不是偷走了那本九阴真经?”周伯通探过大脑袋,看着沈梦昔的眼睛,严肃认真地说:“你说实话,那天你看完真经,是不是给我掉包了?我把卦书烧了,真经却让你们两口子藏起来了!”
沈梦昔摇摇头,也认真地说:“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掉包,也没藏你那本九阴真经,你烧掉的就是你师兄留给你的九阴真经。”
“不对不对!江湖上早有传闻,说黄老邪躲在桃花岛偷练九阴真经!我回到终南山才想明白,你们两口子设计骗了我!”周伯通气得瞪着沈梦昔,喘着粗气。
沈梦昔举起筷子,朝他的大头敲去,没想到,他竟不躲,还真敲上了,发出清脆的一声,沈梦昔不禁笑了,“那又怎样?你要杀了你的结拜兄弟吗?”
周伯通跳着脚,“啊哟啊哟,我又上当了!我不该和你结拜!”
“是你求着我结拜的,还非说,要像王重阳教你一样,教我武功!现在你非但不教武功,还要杀了结拜兄弟!”沈梦昔义愤又控诉地指着周伯通,“原来,你竟是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
周伯通苦恼极了,好一通抓耳挠腮。
沈梦昔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有周伯通这个开心果,旅途还真是不寂寞。
“你还说,有人掳了个少年?”
“哼!我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我还不听了呢。”沈梦昔放下筷子,起身拉开纸门,出了雅间,“吃饱了,走人!”
又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彩虹圈,在手中倒来倒去,刷刷作响。
周伯通立刻瞪大眼睛,兴奋地追过来。
彩虹圈其实就是个塑料弹簧玩具,因其七彩而得名。沈梦昔技术奇差,没几下,彩虹圈就脱手掉到楼梯上,彩虹圈就啪嗒啪嗒自己“下”了楼梯,看得周伯通哇哇大叫,端着菜上楼的小二也唬得一跳,手里的托盘差点扔出去,“活的?活的吗?”他惊异地问,身体贴着墙,一动不敢动。
周伯通跟着彩虹圈下到楼下,哈哈大笑,一把抓起,又上了楼,朝下一扔,又跟着彩虹圈啪嗒啪嗒走下来。
沈梦昔径自结账走人。
伙计将两匹马牵来时,周伯通还在酒楼门口,唰唰地耍着彩虹圈,他无师自通,两手各执一端,打了一套拳,彩虹圈犹如是他的拳影一般,七彩斑斓,就有人高声喝彩,几个过路的孩子更是拍手叫好,周伯通这个人来疯,动作越发的快,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要得瑟到几时,沈梦昔忍不住咳了一声,周伯通立刻乖乖地收起彩虹圈,小心放到胸前,一跃上马,马鞭一指西面,“跟我走!”
沈梦昔上马跟随,身后蓦然传来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要!我就要!我要那个圈圈!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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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周伯通所说,掳了孩子的人是北方口音,朝西而去,两人索性就西行而去。
在龙王镇一处客栈,打听到五日前有两男两女带着一个瘸腿的少年,住过客栈,第二日一早就急匆匆上路西去了。问清几个男女及马车的特征,两人快马加鞭,追赶而去。
行路时,也没闲着,周伯通竟拿出王重阳当年对他的方法,让沈梦昔背诵全真教的入门内功口诀,最后还谆谆教导,“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夜晚睡觉时,你要脑中空明澄澈,敛身侧卧,以右手托腮,拇指置于而后,露出耳朵,对,就这样,虎口对准耳垂,侧卧于枕上,左手放在身侧,四指握住拇指。”说完就地一倒,做了个示范,“这样,鼻息绵延,魂不内荡,神不外游。”
“哈哈,那睡着了,一翻身,不全乱了!”沈梦昔大笑。
“那没关系!师兄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你把全真教的武功交给了我,你算不算违反教规啊?”
“不算不算,你学了全真教的功夫,就算是我全真教门下了!哈哈,黄老邪的老婆不会桃花岛的武功,倒会了全真教的武功,哈哈哈!”周伯通笑个不停,仿佛占了天大便宜。
沈梦昔不再推辞,身体根骨不是练武的好材料,但是好好练内功,应该是没错的。
于是细细记下,不明之处再请教周伯通,周伯通好为人师,详解其中法门。沈梦昔暗戳戳地想,当年他和刘贵妃一定是,一个虚心求教,一个热心教学的。
她本就冥想打坐多年,故而入定很快,调息很是轻松。
按照周伯通的方法睡觉,第二天起来精神百倍,奔波一日也不觉疲劳。
于是练得更加用功刻苦。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记,沈梦昔没几天就将全真教的武功记了个七七八八,她感慨万千,原来有个好脑子是这么爽的事情!
周伯通拍拍手,“好了好了,我教完了!当年我可足足背了半年多,手心都被师兄打肿了!”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啊!我明白了!你的记性这么好,定然是看完我的九阴真经,就记下来,背给了黄老邪对吧?你这个妖女!”
沈梦昔耸耸肩,不置可否。
“坏蛋臭蛋忘八蛋!你们两口子都是坏人!你!你现在又来骗我全真教的内功!”周伯通一脸我看错你了的表情,一扯缰绳,纵马而去。
沈梦昔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喊他。
——这样愤而出走的戏码,一路已经上演了数次。
继续走了一个时辰,在一处长亭边,果然就见到周伯通的马在吃草,周伯通托着两个腮帮子,无聊地看着她。
两人已有默契,也不提前事,沈梦昔一摆手,消了气的周伯通就乐呵呵上马跟上,“二弟,我又饿了,想吃那个跳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