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沉寂一片,魏冬垣偶尔侧目观察着宋青伞,觉得这个女孩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宋青伞只是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兰亭轩门口,宋青伞下车,魏冬垣把谢礼提出来,绅士风度要送她上楼。
宋青伞婉拒了,随后又问他。
“您明天有时间吗?”
魏冬垣挑眉,前面才拒绝了他这会儿又主动想约他,她这是在对他玩欲擒故纵吗?
魏冬垣刚想说没空,但转念耳边响起魏生泽的话。
“有来有往才能长线交往,像你这样一开口就把话说死的人,月老亲自给你牵线都白搭。”
“想想你绝食的老头。”
于是魏冬垣转瞬改了主意道:“有。”
大不了出差的时间往后延一天。
宋青伞点点头:“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我能看一下富延大厦拍摄那天的监控吗?”
虽然六十六楼和通往六十六楼的专属电梯没有监控,但前台大厅或许有。
魏冬垣诧异她提的是这个要求,一时有点小失落。
“发生什么事了?”
宋青伞抿唇:“没什么事,只是我想确认一个人,若是您为难就算了。”
这事对魏冬垣来说当然是小事一桩,他虽好奇但还是答应了。
“那我们明天见。”
宋青伞说罢转身离开。
魏冬垣目送她远去,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寂寥。
一个擅长欲擒故纵,又体弱多病的心机女。
他心里这么想着,蓦然对她生出了点怜爱之情。
回了家,江夕和爷爷却都不在。
宋青伞发信息问过才知道爷爷不放心她,去庙里给她求福签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
宋青伞回了卧室,拿出东陵玉骨伞,她握住伞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发现二十五根伞骨几乎全黑,只有两根还是莹润的青绿色。
这意味,她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杀了她,剜了她的心,她死时这把伞就在她手里。
伞就像一只倒计时的沙漏,她的人生只有二十五岁。
每一次伞骨全黑,就意味着她就要死了。
她必须找到杀她的那个人,结束这痛苦的循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她一定要抓住。
宋青伞给魏冬垣发去短信,约明天见面的时间。
但他似乎在忙,很久没回应。
江夕和爷爷回来时,宋青伞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却见两个人神色都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宋青伞问。
江夕闻言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今天的福签抽得不太好,解签的小道士说得挺夸张的,爷爷心里有疙瘩,跟人吵了几句。”
宋青伞大概也猜出来这把福签应该还是说她会早逝,但看着爷爷落寞的神情也是不好受。
爷爷为了她的事费尽心力,当初爸妈要把她送养,爷爷甚至不惜跟儿子儿媳撕破脸,对她真的很好。
宋青伞坐到爷爷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爷爷,封建迷信不可信,您为这生气不值当。再说了我也只是不能离开老家太久,但也是可以出来的嘛!”
江夕也过来安慰。
“青青的事您别担心,还有我呢!”
爷爷叹气:“你总要成家的,你妹妹的事你想管一辈子,那你媳妇呢?要委屈人家吗?”
江夕满不在乎道:“那我不成家了。”
爷爷闻言立刻抬手要打江夕,宋青伞忙拦住,笑着道。
“江夕胡说您也信,等诗媛姐回来您看他敢这么说不敢。”
江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正在此时,江夕电话响了,是老家的大伯打来的,江夕笑着跟大伯问好,转瞬间却变了脸色。
江夕转头看了爷爷一眼,随即起身回屋里去了。
宋青伞愣住,爷爷也有些莫名,直到过了很久,江夕才开了门,冲青伞摆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爷爷问。
江夕扯了扯唇:“没什么,诗媛有话问青青。”
爷爷这才放了心,宋青伞进了房间,江夕忙将门关上,随后神色严肃的说道。
“青青,伞坊失火了。整个都……烧没了。相邻的邻居们也没能幸免。”
宋青伞还有些懵:“为什么?”
因为伞坊是纯木制搭建的古宅,制伞的东西又都是可燃物,所以防火这方面她一向做很细致。年前临走时她特意将消防器材都重新换了一遍,又叮嘱看家的大伯做好防火查验。
江夕脸色难看:“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但消防和公安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
伞坊的责任人是青伞。江夕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他就接了这伞坊,也不至她一个女孩子要受这一遭。
宋青伞脸色有些白:“我这就回去。”
伞坊失火不只是房子的问题,仓库里年后要发的货也全没了,损失根本没办法估量。
江夕道:“我陪你一起。”
宋青伞不同意。
“不行,我们都回去,爷爷怎么办?”
宋江夕道:“我给王嫂加钱,让她提前回来上班。
宋青伞不赞同:“我们一起走爷爷更要起疑,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一个人就可以。”
江夕皱眉:“可这件事不是小事……”
青伞打断他的话:“江夕,过了年我24岁了,我已经不是需要你处处保护的小女孩了。”
江夕怔住。
“事情我会处理。如果解决不了,我自然会找你。爷爷才是最重要的。”
江夕自然明白爷爷在她心里的份量,他沉默许久,最终退了一步。
“我找人一起送你回去,你不许再拒绝。”
宋青伞只得也让一步。
江夕打了好几通电话。
最后是绍成煜说自己有时间,也恰好要回老家婺源一趟,可以顺道送青伞回去。
江夕婆婆妈妈嘱咐宋青伞半天,宋青伞劝他,与其在这着急,不如想想怎么瞒过爷爷。
江夕立刻去跟客厅的爷爷说话,等宋青伞收拾好行李箱出来时,爷爷笑呵呵的对她道。
“青青,去你诗媛姐那边要好好让大师给你消消灾,还有,替爷爷跟你诗媛姐爸妈问好。”
宋青伞一愣,随后笑着道:“好,爷爷您也保重身体,有事只管指使江夕做。”
爷爷点头,还不忘提醒她:“带好你的伞,注意安全。”
她人在哪儿,东陵玉骨伞就得在哪儿。
伞是她的命,但又价值连城,爷爷总不放心。
宋青伞笑:“爷爷您放心。”
江夕提着她的行李送她下楼,绍成煜已经在小区门外等着了。
摘了眼镜的绍成煜看起来浓眉大眼,非常周正帅气的长相,瞧着让人就有安全感。
江夕嘱咐他:“把我妹全须全尾的送走,再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绍成煜笑着点头。
宋青伞无语,冲他摆摆手,然后上车。
与此同时,开车去集团取文件的魏冬垣从延西路上经过,一眼便瞧见正准备上车的宋青伞,她的身旁除了江夕,旁边还有个陌生男人。
这备胎可真不少。
魏冬垣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然后加速开过去。
绍成煜车开得很稳,车里暖气开得足,宋青伞一上车就开始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