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缚心猿锁六耗【万更求订】

华林园最高的三座山,则是位于东部的“海外”三仙山,分别叫做岱屿、员峤、方壶。

而其中又以岱屿山为首,现在它乃是佛子五劫所在的“擂台”,代表了此次南北之争佛道之争中无可争议的“第一擂”。

就在此时,佛子五劫结禅定印跏趺而坐,放在身畔不远处的紫金钵盂内却是亮起了一道佛光。

佛子五劫睁开双眼,看向了紫金钵盂。

钵盂内,一道身影悬浮而出,赫然正是普照寺的圆照。

圆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普照寺圆照有礼了,见过五劫师兄。”

不仅仅是佛子五劫,还有大量因输给五劫,而直接拜师的新晋佛门弟子,纷纷好奇望着以“映照法”显身的圆照佛子。

此法,很高明,但用的时候其实非常少。

一则是面见重要人物,以这种方式登场很不礼貌,也不够庄重。

二则是容易被其他人察觉,在保密性上也差了一点。

却是不曾想,圆照竟以此法联络佛子五劫,他们都在华林园,怎么都不至于如此吧?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佛子五劫道,“圆照师弟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但事态紧急师弟就简单说了.”

圆照当即以最言简意赅的话语,将俞俱醴带着建邺百姓先过不渡之河,再破不灭之灯,刚刚复又滴水而灭漫山执火之事一一说来。

佛子五劫微怔,眼眸里也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带着建邺百姓一起登上了不越之山?”

此地其他人也各个难掩震惊。

不越之山佛门意境非常深,含义和苦海无边有些类似,甚至干脆就是红尘本身。

能度化自己超脱红尘,那都已经算是解脱道正果,也即是罗汉果位。

放到玄门这边,最少也是四境尊者。

至于随类化度有缘众生者,便是大乘的菩萨道,在玄门这边已然是御风万里大修士。

那俞俱醴他们也知道,至多不过三境,又何本事度化有缘众生?

无法理解!

圆照:“这即是那俞俱醴高明之处,他以我心上体天心,一念改了不越之山贪嗔痴执的标准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百姓观此如果为贪嗔痴执,世间岂有如此霸道之佛?”

“普照寺完败,贫僧已经下令撤掉了此山。”

唵常和尚,也就是曾经的姚氏子姚玉宸,此时也目瞪口呆。

什么鬼?

佛子圆照说的俞俱醴,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俞俱醴吗?

怎听得那般梦幻和不真实?

佛子五劫习惯性的将“禅定印”改成了“施无畏印”,可想而知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好一个世间无此霸道之佛.这是从源头上否定了我佛门一法,阿弥陀佛。好一个俞俱醴,果不愧是天生圣人,果然佛性深厚。”

唵常等世家子转的佛门弟子,顿时各个目露异色。

佛子五劫这是有意度化,让俞俱醴改换门庭啊。

在他们相继投入兰陀寺以前,他们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手段,但现在他们相信了。

而俞俱醴也是佛子五劫,第一个明确开口赞扬说“佛性深厚”的玄门中人。

可想而知俞俱醴带着建邺众百姓一起登上不越之山,到底给这位佛子带来多大的精神冲击。

消息带到后,普照寺圆照消失。

佛子五劫看向众人,面色如常道,“各位师弟可知道更多关于这俞俱醴的消息?”

唵常,也即是姚玉宸起身,双手合十道,“禀五劫师兄,圆照佛子所说和师弟所知俞俱醴相差过大”

听完姚玉宸的话语,其他改换门庭的和尚,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补充起来。

待闻听到俞俱醴可能刚刚领悟意不久后,佛子五劫更是有些坐不住了。

“果是佛性深厚,果是佛性深厚。”

众人默然。

心底有这些想法,虽有些不符合新门庭的教义,甚至有犯了嗔痴之念的嫌疑。

但是。

他们的确是有些心慌和不忿啊!

若是俞俱醴真的入了兰陀寺,那他们岂不是显得很尴尬?

就在此时,一道佛光身影再次出现,赫然正是妙法寺的佛子,法名叫做真慈。

“真慈见过五劫师兄。”

有了先前圆照打底,此时佛子五劫接受能力可就大多了。

佛子五劫笑道,“真慈师弟也是为那俞俱醴而来?”

真慈愁眉苦脸道,“瞒不过五劫师兄,那俞俱醴带着建邺百姓浩浩荡荡而来,师弟担心我寺那‘不开之锁’被破,我寺核心法门可能就此被破。”

佛子五劫:“妙法寺不开之锁,锁顶部呈莲花状,锁身被四道箍分成三段,代表宇宙中‘天、地、人’三层,每个箍中分别刻有教中四连方形图案和仙草纹。莲花代表圣洁、美好,也代表一种智慧的境界,即所谓‘开悟’.吾所言可对?”

“五劫师兄所言甚是。”

佛子真慈:“此锁在我寺既是一种束缚,但也是减少身业口业意业之修行,旨在消罪免灾,和闭口禅等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地佛门弟子纷纷点头。

佛门将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恶口、不两舌、不妄语、不绮语、不贪、不嗔、不痴,称之为十善业。

或者称十善业道。

妙法寺信奉,十善业道者,去天堂;十恶业道者,去地狱。

寺庙内最著名的术法为“闭口禅”,目的就是减少口业。

正所谓,二十年不开口说话,向后佛也奈何你不得。

妙法寺修闭口禅的高僧一旦开口说话,那必然是天塌地陷。

也因此向来引得其他寺庙为之忌惮,也算是北地最著名的寺庙之一。

至于这所谓的“不开之锁”,在妙法寺本质上叫做“三业锁”、“开悟锁”。

算是妙法寺非常高明的佛宝之一,能够强制迫使妙法寺的佛子佛孙进入到“三善业”的修行中。

一旦破开这道锁,本质上代表解开心中迷障,是真正的开悟了

众人听懂了。

妙法寺真慈佛子,这是担心俞俱醴顿开金锁,然后直接悟道,白白便宜了俞俱醴。

此地众人震撼。

尤其是类似姚玉宸(唵常)这些后投入佛门的玄门弟子,更是各个都有种无法言说的思绪。

别的不说,在他们投入兰陀寺怀抱以来,佛门给他们的感觉从来都是俯瞰一切的。

对于玄门从来都有一种绝对的自信!

就像是佛子五劫,他讲经说法,更多的是说古法、谈未来、描绘人间佛国之愿景。

至于其他寺庙那也类似。

不说完全不将玄门放在眼里,但对于佛法被破这种事,那更是从未放在心上。

而现在南晋出了个俞俱醴,他们骤然发现佛门这些个佛子,貌似忽然没有那么自信了。

譬如这个不开之锁,妙法寺的佛子竟然忽然担心给那俞俱醴做了嫁衣。

离谱!

佛子五劫那也是思绪莫名,想了想道,“虽有些卑鄙,但一想到那人是天生圣人俞俱醴,也的确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既然是锁,那吾就在你这道锁上再加一道锁。”

佛子五劫说完,直接就从紫金钵盂中取出一幅画。

摊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卷发佛陀,正跌坐莲台上,怀抱宁静躺卧的猿猴。

卷发佛陀头顶上方横书“缚心猿锁六耗“六字。

在卷发佛陀所坐的莲台下,刻六条绳索。

其终端各缚犬、鸦、蛇、狐、鱼、马六种动物,并用文字标明各自相应代表的是眼、耳、鼻、舌、身、意,即所谓的“六耗“、“六窗“、“六根“、“六贼”。

“伱将这幅缚心猿锁六耗图铭刻在汝寺三业锁上,一旦那俞俱醴来破这不开之锁,此时必将心猿难定六贼显踪心魔顿生,也唯有我佛门佛法方可化解”

妙法寺真慈顿时心生欢喜,有这双重锁扣,料他俞俱醴再聪慧强大,又如何能堪破?

真慈欢喜离去。

岱屿山上,众人心思莫名。

骤然激发心猿和六贼,一个不慎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再联想到不久前佛子五劫曾说过那俞俱醴佛性深厚,怕不是想要藉此手段降服其心。

当然,由此也能看出佛子五劫的强大和自信。

唵常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兄,若是心猿难定,意马脱缰,被困于三业锁,又当如何降服其心?”

佛子五劫笑道,“我寺庙佛法无边,自有定心真言、五行神山,任尔心猿意马,自当紧紧拴牢。”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

天生圣人被紧紧拴牢,那还是天生圣人吗?

与此同时。

闻听到俞俱醴接连破开不渡之河不熄之灯不越之山,南晋玄门这边却是彻底高潮了。

尤其是得知俞幼泉那是带着建邺百姓一起过的河上的山,一时简直难以相信。

什么鬼?

真的假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这几道佛门法术了解越多的人越是明白俞幼泉大破此几道术法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带着建邺百姓一起登山,那不仅仅只是破了“六欲执山”,更是直接重新定义了什么是“执”。

这是从源头上否定了这道佛门法术,若是真的那也太了不起了!

时间流逝。

伴随着越来越多内幕消息被披露,玄门众人亢奋无比,一时甚至隐隐有种眼眶湿润的感觉。

不历经这一个多月佛门的磋磨,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俞俱醴这一次破法,到底有多扬眉吐气。

实在是这一个月以来,南晋、玄门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和委屈。

落后就要挨打!

佛门不仅是否定了南晋,否定了他们这一代人,更是否定了玄门的术法、理念。

甚至是从源头上否定了今法!

其实,已经有很多玄门有识之士都在反思,今法是否真就是先天不足,天然具有劣根性。

更有甚者,已经有越来越多认识到危机感的玄门中人,开始积极吸纳佛门理念到玄门理念中。

很多玄门大家,甚至开始以佛门佛经来讲玄门经典。

甚至有人公开喊出“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的口号,并以此为基础开创玄门新体系。

要知道这在以前,那几乎都是无法想象的。

在玄门的核心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不存在任何问题。

人是宇宙的副本,天有日月,人也有阴阳,天有五行,人有五脏。

天地宇宙从来都是先人类而诞生!

而“宇宙即吾心”的口号,明显就是来源于佛门“一念无明,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理念。

很显然,玄门已经开始有大家在考虑两教融合的事情了。

汲取佛门之精华,补玄门理念之缺漏。

是一种进步的表现,但更多也像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救亡图存!

可想而知佛门到底给玄门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玄门这是从理念源头上,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自信了。

而现在俞俱醴却是同样在理念源头上否定了佛门一个概念!

何为执?

不是你佛门定义了,它就是执念!

最重要的是,俞俱醴否定此法的时候,还得到了天地的认可。

这甚至是剑圣亲传弟子钟离暗,九玄门青云榜榜眼原师正都没有做到的事!

待闻听到俞俱醴要继续去破“不开之锁”,大量的玄门众人甚至连擂台都不守了,直接赶赴妙法寺三业锁那里。

而最激动的,赫然正是小大圣孙洪。

先不提这些南下的佛子先是在他孙家的地盘传教立庙之过节,也不提最近这一个月玄门和佛门之间的斗争,玄门这边所受到的刁难和委屈,单单只是在花果山秘境所遭遇的一切,都值得他和佛门杠到底了。

在花果山秘境,孙洪得到了种种好处,但和佛门之间那真的是.念头无法通达!

太无耻了!

闻听到有传道之恩的“大贤良师”狠狠打了佛门的脸,小大圣孙洪那更是激动无比,第一时间就赶赴妙法寺所在地。

本有意挑战莽金刚的郑世白苦笑。

俞俱醴啊,俞俱醴,你还真是他的冤家对头!

为了近日挑战莽金刚一战,他可是准备了很久很久,早早就开始焚香沐浴调整身心。

就连手中之剑和心中之剑,那也是磨了又磨,却是不曾想到俞俱醴一出现,竟直接抢了他所有风头。

你真的如此逆天?

闻听到耳畔那络绎不绝的夸赞和讨论之声,郑世白忍不住苦笑,酸涩、无奈、嫉妒、无力,不可避免爬上他的心头。

郑世白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天赋不好,但现在他是真的开始觉得自己天赋的确是有些不好。

“那日少年薄春衫,明月照银簪,燕子分别时候,恨风疾云,志未酬,意先乱,梦已残,今生休去,人老沧海.”

郑世白不由想起了前人一首抒发壮志难酬的诗句。

他一步步向金刚寺莽金刚所在地走去,和绝大多数人竞相去看俞俱醴所走的方向截然相反。

看上去貌似有些消沉,但实则愈发的寂寥。

颇有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感。

而这也是一种冷,一种寒,一种寂,一种灭

在他所走过的道路上,竟不知不觉变得幽冷了下来,好像是骤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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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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