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十分惧怕严桥,被他一瞪,立刻躲到了我身后,我让他去爹的房间休息。
严桥坐在我身边,我等着他开口,他却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吹风机,我顿时就明白了,连忙拿起吹风机。
严桥的头发很长,漆黑顺滑。他不开口,我也不说话。
十多分钟后,他的头发已经干了,我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在闭目休息,便把吹风机关掉,没想到严桥立刻睁开眼,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他却一言不发,直接站起来,走进我的房间,也是他这几天暂住的房间。
我疑惑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吹风机,难道是不满意我的服务?
幸好现在是夏天,把房间让出去后,我还可以在爹的棺材旁打地铺。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身边,睁开眼睛见是严桥,迷迷糊糊地问他做什么。
严桥看着我,半是无奈半是认命,沉声说:“回你的房间里去睡。”
我答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我早晨醒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自己明明是打地铺,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看到严桥搭在椅背上的衬衫后,才想起昨夜半睡半醒间,被他带回到了房间。
我坐起来,太阳穴却猛地传来一阵紧缩的刺痛。
我缓了片刻之后才起床,走到堂屋,看到严桥站在院子里,正在支使哑巴清理院子。
严桥看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没有睡好,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摸摸额头,温度并不高,排除了发烧的可能性。我抬起手时,严桥看到我手上的镯子,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我知道他看这镯子很不顺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与镯子背后的主人有关。
我放下手,问:“你把房间让给我,你昨晚睡在哪里?”
严桥没有回答,让哑巴从卫生间里抱出他的脏衣服,扔进了火盆里烧掉。哑巴见我走过去,立刻扔了衣服,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又在横线下画了一道竖。
我立刻猜出他要写字,刚朝他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幸好被一双手扶住了。
我睁开眼睛,严桥揽住我,担心地看着我。哑巴手里捏着石块,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示意自己没事,但是严桥却没有放开我,他扶着我站起来时,我看到哑巴的衣服就堆在眼前,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我伸出手从衣服中摸出了一封信。
哑巴看到信,立刻高兴地拍拍手,指了指我。
“这就是你在找的东西吗?”我瞄了一眼,信封上竟然写着我的名字,字迹龙飞凤舞。
“竟然是我的信吗?”我刚想打开信,严桥却突然从我手中抽走。
他捏着信的一角,迎着光看了两眼:“信中可能会有对尸女不利的东西,使你突然开始生病不舒服。”
我看看哑巴,他不理解严桥在说什么,一副等着我拆开信的期待模样。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但此刻头痛欲裂,实在是不想费脑筋思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没道理。”
“也许他只是被人利用。”
“那该怎么办?”
严桥没有回答,果断地把信扔进火盆里。
哑巴愣了片刻,随后竟然把手伸进火盆里,想把信捡出来。我连忙去拉他,却忘记了自己还在严桥怀里,严桥手臂一揽,我不能上前半步。严桥用另一只手揪住哑巴的衣领,把人甩到了一边。
哑巴坐在地上,指着火盆发出焦急的呜呜声。
我两眼发黑,感觉身体不断的往下沉,下意识抓住严桥的双臂。
等我再次醒来,严桥坐在床边握住我的一只手,他手心有一股绵绵不绝的热意传到我手上。
严桥放开我的手,“那个害你生病的傻子已经被我送走了。放心,我留给他一笔钱,他不至于饿死的。”
“可我们也不能肯定——”
严桥猛地站起来,他身后的椅子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就是太过于轻信别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我知道严桥这是在担心我。
我歪头看着他,认真地说:“现在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严桥听我这样说,顿时泄了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换了一个话题,“我听到一个消息,一个纵火烧了香烛店的小混混死在家里,据说心丢了。”
“心丢了是什么死法?”
“心脏被挖出来,不见了。”
我连忙想坐起来,严桥探身按住我的肩膀:“你又想做什么?”
“是那个小鬼做的吗,我们要尽快抓住它,不然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受伤被害。”
我抓住严桥的手腕,心缘镯碰到了他的手指,“从你烧掉那封信后我就好很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严桥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昨夜严桥虽然没有抓住那小鬼,但是能肯定他是朝着香烛店去了。
这次去香烛店,我打定主意要直接问夫妻俩他们女儿的死因。
等到了香烛店之后,才发现店里空无一人,里面空荡荡的。坐在店外空地上聊天的乡亲说夫妻俩人连夜搬走了。
“昨晚那狗叫真是邪门,突然间上百条狗一起叫起来了,不知道跟命案有没有关系。”
乡亲们随口说了几句后,话题又转到我身上,“小芙,你爹的头七快过去了,你大伯什么时候回来?”
我随便敷衍几句后,就跟严桥离开了香烛店,准备从昨夜的死者身上找线索。
半路上,我们居然遇到三人混混中的另外两个人,他们正蹲在路边抽烟。
他们刚失去一个朋友,此刻却不见一点伤心,看见我和严桥,立刻跟在我们后面,大声喊:“孟芙,你爹死了,那你家里就没男人了,你是不是打算招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当上门女婿?”
“她爹刚死要守孝,不能立刻就结婚。”
“能不能结婚不重要,只要能睡在一个被窝里就行。”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下流,我拉着严桥加快脚步。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能带男人回家住,还不能让人说么。”
“装纯呗,女的表面上越老实,背地里就越风骚,跟卖纸钱家的闺女一样。”
我听他们提到香烛店女儿,立刻停住脚步,想问他们是否知道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我还没问出口,从我眼前闪过一片衣袖,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骨头错位折断的声音,接着两个人就飞进了路旁的排水渠里。
“我的胳膊断了!”两人边喊边骂。
我见严桥脸色铁青地靠近他们,担心他下重手引来麻烦,连忙拉住他:“不要管他们,不值得,我们还有要紧事等着办。”
我拉着严桥走出十几米后,身后突然传来那两人的尖叫声:“死人了,有死人。”
我与严桥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看见那两人浑身沾满泥浆水草,手脚并用地从排水渠里爬出来。
排水渠上面偶尔会盖着几块水泥板,方便人行走。他们正指着盖着水泥板的地方,不住地嚎叫:“有死人,两个死人。”
严桥走过去,一脚踢开足有几十斤重的水泥板,露出下方的排水渠。
我从他背后看过去,差点吐出来。
排水渠里,两具尸体紧贴在一起,把一米宽的排水渠堵得严严实实,水流不断地从尸体上冲刷过去。